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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读 | 公主·妖精(周洁茹)

 老鄧子 2017-07-07


淹城公主


淹城公主的父亲,原是山东以东奄国的君王,追随朝歌城王子武庚复国,兵败。族人多迁往秦地,王族则越过长江,去到江南,凿河为堑,堆土为墙,建了淹城。公主的母亲在南迁的路途中病故,公主跟随父亲住在淹城,淹城公主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奄王经历灭国之痛,又怜悯公主从小没有母亲,对公主非常宠爱。公主到了成婚的年纪,没有走出过淹城一步。

吴国的王子带来贵重的礼物求亲。吴国是江南的大国,奄吴结盟,可保奄国遗族平安。奄王应允了婚事。

淹城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欣喜。从子城宫殿的高处望去,跑马冈烟尘飞扬,父亲正与吴国王子驰马,王子的身形都看不大分明。

淹城形似人眼,城墙三道,黄土筑成;护城河三道,宽十二丈,不相通流。子城最高,内城又高于外城,三城三水的出入口都只有一个。子城与外城间的一道土冈,由东向西,就是跑马冈。

父亲寡言,平日里也只在跑马冈驰马。淹城公主自小就从子城宫殿眺望那道跑马冈,有时候也望得见三道水里,漂游着的独木舟。江南的匠人砍倒粗壮的大树,剖空树心,烧黑树的枝节,刻上花纹,那棵树便不再是树,成了一只能在水面行走的舟。

淹城公主一天天长大,没有走出过淹城一步。这三道城,没有人来侵犯,也不去侵犯别人。淹城的公主,没有人知道她,她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被忘记的公主,终被记起,淹城公主并不欣喜。

吴国王子请求淹城公主在城头栽下豆藤,以城墙上开出豆花见证两国友好,也是婚娶的好时辰。奄王欣然应允。于是淹城公主亲手种下了豆藤,豆藤很快爬遍淹城城墙,开出美丽的花朵。吴王突然病重,飞书王子返吴。吴国王子离开后,豆花凋谢,藤枝枯萎,吴国随即火攻奄国,万千火箭飞上城墙,干枯的豆藤遇火即燃,淹城即变火城。

奄王战死,淹城公主投水自尽。

淹城今天还在,城外三个山头,称作头墩、肚墩和脚墩,是当年埋葬淹城公主与淹城子民的地方。


星星妖精


当公主突然出现在森林,那个住在橄榄树心里的妖精,还不知道悲剧已经开始。本来他可以做快活的树妖、草精,收集地底下的金子,教训说谎的顽童,可是他看到了她,他开始了胡思乱想。一场痛苦的单相思次第展开。幻想的火,燃烧——燃烧而欲毁灭。

一个英俊的王子出现,引去了她的心。

妖精用头撞地,却死不了,因为他是妖精,撞地,就钻进地里面去了。妖精投河自尽,也死不掉,因为他是妖精,投水,就漂在水上了。火烧不嫌痛,土埋不觉闷。

英俊的王子露出了毒蛇的本来面目。公主发现了最爱她的是那个妖精。她痛哭了三天三夜,第一天哭,自己被欺骗;第二天哭,没有真正的王子真正地爱她;第三天哭那个妖精实在太丑。

她只好去爱妖精,她也没有别人可以爱。两个相爱的人莫名其妙地久久地看来看去。他们俩没有别的事情,也没有游戏好玩,就一天到晚你盯着我,我盯着你,死死地看。

国王带着大军来到了荒凉的森林。公主得救了。

国王为了让公主忘掉离开家后的一切悲惨遭遇,从巫婆那里买了一碗忘忧汤。喝下了汤的公主,一觉醒来,发现庭院外面一片春光明媚,她高高兴兴地叫上小朋友去花园里荡秋千。

妖精杀不死,国王苦恼万分。巫婆从极乐西方取来一道咒符,贴在王国的须眉山上。这样一来,妖精便永远无法踏入王国半步,哪怕越过了国境线一毫米,也会头中打鼓,心里冒烟,肝肠寸断。妖精只能一天一天沿着国境线兜圈儿。

后来,王国化成一颗恒星,妖精化成了一颗行星。


原载于《百花园》2017年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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