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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晓民:说鸡

 老鄧子 2017-07-11


  

原创文章丨稿费你做主


小时候家里日子光景清贫,母亲总喜欢养鸡,积攒鸡蛋,赶集变卖,贴补家用。


家里一只公鸡两只母鸡,那公鸡长地气势排场,鲜红的鸡冠深红色的羽毛暗绿色的尾巴,走路一摇一摆,好像家里那一亩三分院落都是它的地盘。两只母鸡一黑一白,白的嚣张灵光,黑的木讷胆怯。


鸡舍就在大门右边,紧靠鸡舍垒了一个简陋的蛋窝,蛋窝里铺着一层柔软的麦秸。鸡因下蛋而活地荣光,每逢鸡蛋落地就听见一阵高亢持续的鸣声,母亲便急匆匆从屋里出来,端着一碗玉米喂食它们,以安慰它们劳动过后的辛劳,喂鸡也是有技巧的,母亲通常要把玉米分洒两摊子,公鸡和得宠的白母鸡一摊子,失落的黑母鸡一摊子。公鸡和白母鸡啄食啄地自然心安,可怜的黑母鸡一边吃着一边偷眼望着,啄地心慌紧张,好像自己倒是个外来的窃贼一样。



其实我多少次暗中观察,黑母鸡才是勤于下蛋的母鸡,一天一个,下完蛋就不声不响急匆匆离开,躲在一边远远瞭望 ,心慌的等着那亲切的玉米碗碗,每逢于此白母鸡便站在蛋窝边引吭高歌,呼唤奖励的食物,俨然那蛋是自己产的一样,鸡冠也不发红,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那时我愤愤不平,替黑母鸡冤枉,觉得虽是牝鸡无晨,但白鸡也不能胡歌唱乱抢功,很是低看它的品行,便理直气壮地告诉了母亲,母亲微微一笑其实早已知晓。 


长大后,经了一些世事,碰了一些软钉子,忽地顿悟原来白鸡也是有大功劳的,起码能得到公鸡的宠爱和赏识,鼓舞公鸡的心气和精神,给院子带来祥和安定积极向上的气氛,蛋虽是黑鸡的,但归根结底也是白鸡的,也够难为它辛苦鸣叫一场。那层心知肚明的窗户纸不戳破最好,捅破就是是非和麻烦,起码公鸡是不高兴的,它已经习惯了白母鸡虚假的鸣叫,仿佛那声音就是欢爱的呻吟和臣服的膜拜,让它觉得非常舒服和受用,它啥都知晓,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人的世界又何尝不是如此,职场官场也有这般情况,会干的不如会唱的,下苦的不如卖嘴的。历史尚且如此,庸人只能自保平安,看来人活一世真是不易,人字虽是两画,却够你一辈子去书写,临老临了资质愚钝都不一定弄清那两画的真谛。


那两画也许贯穿了人的一生,无论你怎么起笔落笔,无撇捺歪,无捺撇倒。你只能在捺与撇的对立中寻找你的平衡,平衡也许就是我们生活的全部内容。 


想了那么多,仿佛自己大彻大悟了,多少次试着去深情拥抱白鸡一样的生活,却发现举起的双手上沾满了陈旧腐朽的泥土,只好尴尬地把双手又重新藏在身后 。性格使然,有些东西也许是学不会的,只好作罢。 


黑鸡继续默默下蛋,白鸡依然高调鸣叫,公鸡安然享受一切,真是一窝好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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