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希金的“皇村之恋”

叶卡捷琳娜皇家花园。

皇村，又叫做“普希金城”，皇村中学曾作为沙皇时代的贵族学校，是孕育俄罗斯英才的摇篮。

美丽的皇村与皇村中学似乎存在奇妙的文学气场，从那里走出了灿若群星的文学家与诗人群体，而普希金就是从皇村冉冉升起的“俄罗斯诗歌的太阳”。除了普希金，从这里还走出了众多俄罗斯历史上知名的诗人、作家和学者。

萨丽庄园变皇村皇村变普希金城

“无论命运把我们抛向何方，无论幸福把我们向何处指引，对于我们：整个世界都是异乡，对于我们：母国——只有皇村。”这是俄罗斯伟大诗人普希金（1799-1837）写于1825年题为《十月十九日》、怀念他在皇村母校的诗作。

北京人民网报道，皇村是俄国几代沙皇的行宫，它位于圣彼得堡南郊，建于1710 年，那里有多座造型独特的花园，园中除了美轮美奂的巴洛克式叶卡捷琳娜宫殿和古典主义风格的亚历山大宫殿外，还有百余处华美的珍贵古迹，成为融合欧洲不同风格建筑与园林艺术的典范。

俄罗斯彼得大帝执政时期，将圣彼得堡南郊规模宏大的萨丽庄园作为礼物送给妻子，即未来的叶卡捷琳娜一世女皇。随即于1710 年动工建造了拥有 16间正房的双层豪宅及周边花园；1725年后，这里成为最大的皇室行宫之一；为显示皇家新领地的标识性，1728年正式命名为“皇村”。

之后在皇村第二任主人伊丽莎白女皇与第三任主人叶卡捷琳娜二世执政期间，不断扩建，1756 年建成颇具规模的叶卡捷琳娜宫殿，修建了“琥珀厅”、“音乐厅”、“亚力山大宫”及配套花园，使皇村更加美奂绝伦。1918年，皇村曾更名为“儿童村”；由于俄罗斯伟大诗人普希金曾在皇村读书，1937年为纪念普希金逝世100 周年，皇村更名为“普希金城”；苏联解体后又恢复“皇村” 的名称，这里现在的全称是“皇村国立博物馆保护区”。

北京透视俄罗斯网站报道，皇村学校是沙皇亚历山大一世于 1810 年8 月创办的贵族子弟寄宿学校。招收对象系 10至 12岁的男生，第一届录取学生 30名，普希金便是其中之一。皇村贵族学校为 6 年学制，分初级班和高级班两个阶段。以校长瓦西里·马林诺夫斯基和叶戈尔·恩格尔哈德为主的首都最优秀的教授及老师教导学生“为公益”而生活和劳作。与其他学生一样，给普希金留下深刻印象的老师是道德课教师亚历山大·库尼岑。他认为，所有人都生来自由而平等，因而结论就是“没有人可以获得对他人的所有权。”这样的观点对学生们影响深远。在这所俄国当时唯一的学校里，从来不对学生实行体罚。

1918 年，皇村学校被布尔什维克关闭，就此结束了它的历史。

诗歌的皇村诗神的“升腾”之地

从这所位于圣彼得堡近郊宫殿花园的教育机构毕业的学生中产生了一代卓越的杰出人物：学者、作家、外交官以及为国家建立荣誉的军事将领。他们中以亚历山大·普希金的名字最为突出，他曾在一首诗中赞美“皇村学校神圣的日子”，并写下了许多赤诚的诗行。

北京《中华读书报》报道，如果把皇村称作“诗歌的皇村”，那么，人们首先会想到普希金。

普希金的诗句显然极具主观色彩。皇村是缪斯的福地。在俄罗斯，从普希金开始，一代代诗人在这块缪斯的福地上直接聆听诗神的声音， 受到诗神的点拨，精神在这里得以升腾。

普希金在皇村的身份是学子。在诗人不到 38 年的自然年轮中，6 年皇村学校的履历被诗人自己执著地拉长为无限。在普希金的一生中，能 与他对皇村学校的感情相媲美的唯有其对奶娘的挚爱，这两种爱在诗人丰富的情感世界中持续时间最长，而且日久弥坚，对父母的依恋、对女人的爱意都没有这般忠贞不贰。

毕业之后，普希金年年都要参加校庆日（10 月 19 日）的纪念活动，若是身处异地无法前往，他也会心向往之。

“我说过，即或只剩下一个皇村学校的学生，他一个人也要庆祝 10月 19日，不妨先提醒一下各位。”在这封写给昔日皇村同窗的信之后三个月，诗人的生命之光便熄灭了。1826年，普希金就曾写下与这封信的内容形成呼应之势的几句诗行：“……我们在枯萎，命运注视着我们 / 我们不知不觉地驼了背，寒气袭身 / 我们一步步又走向自己的出发点 / 我们中间谁到了晚年会是 / 纪念皇村学校校庆的最后一个人”。尽管这一诗一信相距十一年，但表达的是同样的心情与约定。

诗人“皇村之恋”的最好注解是他的“皇村组诗”。在1814 年至1836年的 22年间，普希金直接涉及皇村主题的诗有这样十几首：《皇村回忆》（1814）、《回忆》（给普欣）（1815）、《致同学们》（1817）、《题普欣纪念册》（1817）、《皇村》（1819）、《10 月 19日》（1825）、《1827 年 10月 19日》（‘ 愿上帝保佑你们，我的朋友’）（1827）、《1828年 10月 19日》（‘竭诚地向上帝做完了祈祷’ ）（1828）、《皇村回忆》（1829）、《皇村雕像》（1830）、《我记得早年的学校生活》（1830）、《皇村学校愈是频繁地……》（1831）、《回首往昔：我们青春的节庆……》（1836）。

这些诗花大量笔墨用在描写皇村花园的美丽与同窗情谊的难忘。在描写上述内容的同时，普希金频繁地穿插对祖国历史上重大人物与事件的回顾与评说。

而 1814 年，15 岁的学子写的《皇村回忆》似乎更能吸引人们的阅读视线，他老练地说道：“在这里，每走一步 / 都会引起对往昔的回忆”。在全诗中，小诗人以“过来人”的口吻历数叶卡捷琳娜二世时代以及其后时期的事件。这包括女皇重修皇村宫殿和花园的魄力与实力，俄国战胜瑞典、打败土耳其、赶走拿破仑军队的辉煌与骄傲，奥尔洛夫、鲁缅采夫、苏沃洛夫与库图佐夫——“斯拉夫这些英武的子孙”都是小小诗歌少年津津乐道的名字。

晚期的那首未完成的《回首往昔：我们青春的节庆……》在慨叹韶华易逝的同时，又将皇村学子们所经历的重大历史时刻娓娓道来：“我们是多少、多少事件的见证”——皇村学校的初创、库尼岑的自由主义演说、1812年欢送学长们出征……

诗篇如火焰俄诗歌的太阳冉冉升起

普希金是从皇村冉冉升起的“俄罗斯诗歌的太阳”。皇村美不胜收的景色赋予他创作灵感，民主思潮的萌生激起了他的创作热情，他在皇村找到了自己乐于追求的诗歌事业。

北京人民网报道，在 1814 年，15 岁的普希金创作了题为《皇村回忆》的诗篇后，1815年，皇村中学举行公开升级考试，当时俄国文学界权威、诗歌改革家杰尔查文亲自主考，15 岁的普希金在考场上朗诵了自己创作的长篇抒情诗《皇村回忆》，使杰尔查文大为惊讶，他十分赏识普希金的创作天赋，鼓励普希金大胆创作。普希金从此一举成名，踏上了神圣的诗坛，致使1831 年创作了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等著名诗作。

皇村深深地镌刻在普希金的记忆之中。1819 年，他在题为《皇村》的诗作中这样回忆：“记忆啊，请你在我面前描绘 / 那些令我心驰神往的迷人的地方 / 我曾以整个心灵在那儿生活过 / 请描绘那里的树丛，它培育过我的情感、我的爱；在那里，我从少年成长为初谙世事的青年 / 在那里，我得到大自然和幻象的扶养 / 懂得了诗歌、欢乐和安详。”

普希金纪念馆资料显示，自1814年到1836年的22年，在普希金的诗作中涉及皇村题材的约有20 篇之多。在诗人笔下，不仅将皇村花园的美景、同窗好友的情谊、韶华易逝的感叹真切地耀然纸上，更难得的是青年普希金在诗作中以相当的篇幅评述了俄国历史上的重大事件与人物，充分传递出他对祖国和大众命运的关注。普希金写了许多歌颂自由、反对沙俄专制的诗歌。

他从皇村学校毕业后，在彼得堡外交部任下级官吏；但他对职务不感兴趣，经常与新结交的思想进步的朋友讨论俄国前途与争取自由的问题。有时，他还高声朗诵自己创作的《自由颂》，用惊雷般的诗句号召人们起来和专制暴君作斗争：“世界的暴君，战栗吧！ / 而你们，匍匐着的奴隶们/ 听吧，鼓起勇气，起义吧！ / 唉！无论向哪儿望去——到处都是皮鞭，到处都是刀剑 / 到处都是横行无法的行为……俄罗斯将从梦中觉醒 / 专制制度的废墟上将写上我们的名姓！”当时，这些诗句被人们争先恐后地抄录着，赞不绝口地传诵着，在整个俄罗斯大地上回响。为此，普希金从1820 年起曾交上了 6 年被流放的厄运；遇赦后，他也没有被沙皇政府的软硬兼施所屈服，仍倔犟地声称：“我可以做一个臣民，甚至做一个奴隶，却永远也不愿意做个仆从和弄臣，哪怕是在上帝那里。”

普希金犹如“俄国的早晨”，在沙皇统治的昏暗天地里放射出一道令人振奋的光芒；他的诗篇如同火焰，“烧灼着人们的心灵”。自然普希金 为黑暗势力所不容，备受沙俄的监视与迫害。最终在阴谋布置的决斗中丧生，时值1837 年 1 月 29日，诗人时年 38岁。但普希金的创作对俄国文学和语言的发展影响很大，奠定了俄罗斯文学的现实主义基础。

果戈里对普希金曾写过这样的评价：“普希金是非同反响的现象。在他身上俄罗斯的秉性、俄罗斯的灵魂、俄罗斯的语言、俄罗斯的性格以那么纯粹的美表现了出来”。

北国天堂气场神秘孕育众多文化英才

在普希金笔下，有形的皇村是“俄国密涅瓦的宫殿”、“美丽的北国天堂”、“幸福的地方”。皇村确是一个美不胜收的地方，它风景秀丽——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山岗、树丛、草场、瀑布，无所不有，因此成为从普希金开始的许多诗人热衷歌咏的对象。

北京《中华读书报》报道，无形的皇村是与皇村学校连为一体的，是由“亲如一家的友伴”、“活跃的青春时代的朋友”组成的精神殿堂：“记忆啊，请在我的眼前描绘出 / 那迷人的地方，我曾以整个心灵 / 在那儿生活过 / 请绘出那林丛 / 它培养过我的情感，我爱过 / 在那儿，我的青年和童年交融”。如果有生物母体和精神母体之分的话，无疑，在普希金心中，作为精神母体的皇村其地位远高于他的生物母体——莫斯科。

缪斯对俄罗斯大地厚爱有加——皇村是一块妙土，这里盛产诗人。皇村学校便是俄罗斯诗坛众多骄子诞生的暖房。进一步说，皇村的内容远不止一些具体化的自然事物，还有一种感觉到而难以表达出来的“气氛”，它像区域个性一样，是一种抽象的感觉，而置于其中的皇村中学更是带有难以抵挡的“文学气场”。

1811 至 1817 年，在皇村学校的首批学生里腾空升起了“俄罗斯诗歌的太阳”普希金，而在这届毕业生中走出了日后构成俄罗斯诗歌“黄金时代”的诗人群体，他们是：普希金、普欣、丘赫尔别凯、杰尔维格、伊利切夫斯基。到了1834 年的时候，又有一名叫做莱蒙托夫（1814-1841）的骑兵少尉奉命来到皇村，在近卫军骠骑兵团服役，直到1837 年因写就那首著名的《诗人之死》而遭流放。

几十年后，1873 年的春天，一位 70 岁的职业外交官、诗人丘特切夫移居皇村，两个月后病逝于此。此外，安年斯基来过这里，这位被阿赫玛托娃公开称之为“我的老师”的象征派老诗人作过皇村学校的校长。还有古米廖夫，另一个皇村中学的学生；尼古拉·布宁是比古米廖夫低两级的校友。再有阿赫玛托娃则是皇村的长期居民。更有像曼德尔施塔姆、马科夫斯基等无数作过皇村过客的诗人、文化名人。可以说，皇村与皇村学校是孕育俄罗斯诗人、文学家、乃至俄罗斯文化英才的摇篮。

来源：俄罗斯龙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