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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殇

 pgzj 2017-08-03

回到家乡,总想看看那些残留的长城。暑假,忙里偷闲,与挚友一起走了广武长城、雁门关长城… …遥想近半个千年前,猎猎战旗、狼烟四起、金戈铁马、气吞山河,就特别想说说家乡的长城。

老家山西偏关,古称偏头关,因为关城依山而建,像人侧脸剪影而得名。偏关临着中国最美峡谷之一的“黄河晋陕大峡谷”,在这里黄河从宁夏、内蒙古河套地区的宽敞河面突然变窄,由东南转道正南沿着切割几十丈的石质峡谷“咆哮”而下,也切割出了著名的黄河蛇曲景观老牛湾。

雄奇老牛湾

黄河晋陕大峡谷


偏关因以为傲的应是它独具特色的长城文化,称其为明朝长城军事体系“活着的”的博物馆,应当之无愧。

偏头关是中国内长城的第一关,并拥有4条独立的长城,这应是我国长城体系中独一无二的。第一条是从嘉峪关到山海关的外长城,跨黄河途径偏关,在老牛湾堡与黄河握手后,一路向东北挺进而去,这条长城史称“大边”。

外长城与黄河在老牛湾堡牵手


第二条是著名的内长城,外三关为偏头关、宁武关、雁门关,内三关为倒马关、紫荆关、居庸关,中间还有著名的抗战名关平型关,而著名的八达岭长城就是居庸关的一部分。这些关城的名称足以让大家懂了偏关的战略地位,这条长城史称“二边”。内长城在偏关几乎垂直于外长城一直向东南“呼啸”而去,是明朝抵御外来入侵的第二道防线。内长城西部在偏关老营柏羊岭与外长城携手,东部则在北京怀柔箭扣火药山(北京结)与外长城携手。两个握手的地方我都到过,这也是我与长城的一份缘分吧。

偏关老营堡长城(摘自网络)

北京怀柔箭扣长城北京结

--内外长城在此会合


第三条是属于它最有特色的长城---“沿黄长城”。从偏关老营开始,沿着黄河雄峡东岸顺流而下,经过河曲县的楼子营、城关、五花城、夏营等,到石梯隘口结束,直接抵御冬天黄河结冰后外族的入侵,这条长城史称“三边”。其中老家桦林堡向西紧邻黄河的寺沟段最为完整,那里还矗立着一座护佑国泰民安的禅寺护宁寺,表达了边关保家卫国、祈愿国泰民安的美好愿望。

偏关寺沟沿黄长城

偏关寺沟护宁寺


这三条长城主建于明朝,距今400~600年,其中二边可以追溯到1400多年前的北齐。

第四条则是一小段赵国长城遗迹,距今2000多年,是我国最早的长城,比秦长城还要早。

偏关的长城体系,那个地方可媲美?!

作为四条长城的呼应,偏关有千座烽火台,我称其为500年前的“互联网”。我们从小就生活在这些烽火台旁,5华里一个,怎么计算都出不来千座,但实实在在就这么多,史志中也有着明确记载。我解放前的家(避难的土窑洞)临着祖坟,北边不远就有一座烽火台,而跨着一道大沟,对面的萍头村又有一座。家这边的台旁有一种叫“沙奶奶”的植物,嫩果甘甜且有乳汁,堂兄带我割羊草时吃过。上大学后,才知道她是萝藦科的“地稍瓜”。对面萍头的烽火台,则有一位堂侄女(比我年龄大多了)嫁到了那儿,我们翻过沟去听戏,曾路过这个台。上巡镇中学时,学校和姥姥家夏营之间的山上有个烽火台,我曾在上面找到一种放干后有浓郁苹果香的草本植物。等前两年回家上去找时,已遍寻不到,想想如果能够培育出来提取香精,应该是很好的。去年,有一位初中同学说他供职镇里一个烽火台上的古树树叶村民奉为神茶,让我帮鉴定一下是什么树… …这就是我们家乡的烽火台,他们500年矗立在那里阅尽人间沧桑,但又承载了多少乡民童年的趣事和往日的情怀。像内蒙古的“敖包”,像西藏的“玛尼堆”… …

5里一个烽火台

烽燧(台与墩)


史书上称烽火台为烽燧,老家则称台墩。说了它的两种形态,圆的叫“墩”、方的叫“台”,据说屯兵的级别不一,墩级别更高些。站在老家的黄土丘陵,极目北望,天际线上五里一座的烽火台甚是壮观。想当年狼烟四起时的壮观景象,怎不叫人豪情满怀。但那时的边关将士一定无此心境,狼烟四起时,灾难降临季。他们又要为保卫边关与敌厮杀,甚至就在这次狼烟起时舍了性命… …

一般大家理解的长城体系可能到此为止,但我要给大家介绍的还远没有完。

偏关长城体系最为珍贵的是现存完整的近20座明朝兵寨,他们是真正“活的”文物。当年,这些兵寨是护卫边疆屯兵之所在,是临着长城的战略要塞。难得的是500年后,这些兵寨仍然住着人,成了一个个绵延不息、融入时代的村落。这些住着的人,想必是明朝将士们的后裔,不离不弃,保家卫国。这些村落的人们,淳朴善良,但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年代,却有许多人扛起了枪。奶奶就把姑姑和父亲送上了前线,很长时间里成都等军区都不乏偏关籍的将军。这是500年来的一种传承和坚守。

偏关黄河上有一个国字号水利工程——万家寨引黄工程,就是以一个著名兵寨为名。万家寨是镇守偏关的明朝名将万世德家族的前沿阵地,兵寨不大,是黄河东岸一处险要,紧邻河边,扼守着要脉。

不远的老牛湾堡最为雄奇,有碑证明其重建于明崇祯年间,但堡墙成化年间就建了*整座兵寨建于青石板上,屯兵的窑洞用石头砌成,窑洞的院墙、甚至是烟筒都是石头的,大家称其“石头城”。堡北今存一砖砌敌楼,楼南有一门,门额上有匾,阴刻楷书“老牛湾墩”四个大字,并有题头和署款等小字,只可辨出“万历岁丁丑夏”。我曾经过它残了的堡门,摸过它战旗的基座,踩过它青石板的堡路,拜访了它石砌的老窑。那时这里是静静的,我可以坐在青石板上,畅想着这里的边塞烽火、将士们的生活,但现在这里已经是著名的旅游地了。

偏关老牛湾堡---石头城

今年元旦,与挚友去了滑石涧堡,堡门上完整如初的碑记中记载其修建于明万历十年(1583年),距今434年了,它的城墙还很完整,部分墙砖仍在。堡距它为之效力的长城不到一公里,长城在天际绵延着。堡里仍然住着10多户人家,但大部分人住在堡外。我们去时,村里一位五保户过生日,村委会组织女村民们给他做油糕,一起祝寿,油糕是由堡里人家做好送出来的。他们盛情邀请我们住下来,和他们一起联欢,可惜行程不允许了。看着淳朴的村民,我似乎又回到了儿时,在老家桦林堡奶奶身旁时,所感受的邻里亲情,不就是这样吗?久居城市的我们,感受到千百年我们的传统时,尽然会感动到落泪?!滑石涧堡与老牛湾堡所不同的是,它仍然与旅游开发隔绝,仍然是质朴地与外界打着交道,当然也依旧贫穷着。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偏关滑石涧堡

(1.石涧堡与长城;2.石涧堡;

3.创修滑石涧堡砖城记碑;4.堡墙与长城;

5.堡里望长城


偏关的兵寨还有很多。我的家乡桦林堡,想必当年这里有林中仙子白桦林吧,现在它的城墙还很完整,堡里留下的戏台、清朝时的大院等古建还有不少。老营堡是个大堡,三条长城在此会师,看堡城规模可以想象其当时的辉煌。它旁边有个地方叫马站,是屯军马和“快递”换马之地。再向东走有个贾家堡,就与朔州的平鲁长城联系起来向东了。向东南,就是刚刚走过的广武明长城、雁门关等内长城地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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