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岁时的里尔克 1906年,褒拉·莫德松-贝克尔为里尔克画的画像。 1.《里尔克诗全集》:首次依据德语国家研究者通行的底本译出,收录里尔克毕生创作的全部诗歌,收录里尔克生前正式出版的诗歌。 20世纪最伟大的德语诗人之一,欧洲现代最伟大的三位诗人之一。汉语世界首部《里尔克诗全集》 一朵玫瑰,就是所有玫瑰 而这一朵:她无可替代。 要变成一百只蝴蝶 才能读遍你全部的书页。 赖纳·马利亚·里尔克(Rainer Maria Rilke,1875—1926年),奥地利作家,20世纪德语世界最伟大的诗人,德语文学史上唯一堪与荷尔德林比肩的诗哲,对中国白话诗创作具有非常大的影响,一生创作了大量诗歌、散文、戏剧等作品。 1 玫瑰集 一朵玫瑰,就是所有玫瑰 而这一朵:她无可替代, 她就是完美,是柔软的词汇 被事物的文本所包围。 没有她,永不知如何说出 我们的希望为何物, 还有那些温柔的间歇 在持续的出发程途。 所有感动我们的,你参与分享。 而你身上发生的,我们却不知。 要变成一百只蝴蝶 才能读遍你全部的书页。 2 火焰 宁愿在自由中毙命, 也不愿在角落里隐藏, 潜伏着窥望着! 总是向着光明,任人嘲笑; 也好过将自己的无力 盖上德的印记! 德让人不舒服! 青春熊熊的火啊, 我要使它生效。 是谁想要诅咒火焰? 高烧着的火焰生成了 作品与世界。 3 秋日 夏已太大太长。 愿你的身影投落在日晷, 愿你在原野上把风释放。 吩咐最后的果实丰盈饱满; 再赐给它们两日更南方的白昼, 催促它们累累圆熟,驱赶 最后的甘甜进入琼浆醇酒。 谁此时没有房屋,谁就不再建筑。 谁此刻孤独,谁就将长久孤独, 就醒着,读着,写着长信, 在落叶飘零时分, 心绪不宁,徘徊在林荫路 2.《艺术家画像》:收录了著名诗人里尔克论画家的两篇杰作。 《沃尔普斯维德画派》对于人们认识沃尔普斯维德画派的艺术特点和意义起了重要的作用。时至今日,它仍然是人们了解沃尔普斯维德画派不可多得的作品。 里尔克关于罗丹的散文,也像罗丹的艺术一样,成了艺术史和文学史上的瑰宝,读者不仅可以从中认识罗丹和他的艺术,也可以认识里尔克作为散文作家的风采。 沃尔普斯维德(Worpswede),德国北方的一个小山村,位于下萨克森州不来梅市西北方被称为“魔鬼沼泽”的地方。 19世纪80年代末期,那里十分独特的自然风光,吸引了一批不满足于所谓“城市艺术工厂”的年轻德国艺术家来此定居作画。 里尔克于1900年8月来到此处并结婚,于1902年5月完成评传《沃尔普斯维德画派》。 风景画史至今尚未写出来,可它是人们多年来翘首企盼的那种书。倘若有人写这样一本书,他将面临一个巨大而鲜见的任务,这个任务会因其新颖和深刻而令人感到迷惘。他首先会面对陌生的事物,不熟悉的事物,不可思议的事物,而感到无可奈何。 我们习惯于考虑人物形象,而风景是没有人物形象的,我们习惯于从运动中推断意志行为,风景却没有意志,尽管它也运动。水是流淌的,可在水里事物的画面是不稳定的,是颤动的。风在老树林里沙沙作响,幼林在风里生长,长入一个我们将经历不到的未来里。 我们习惯于在人身上根据他们的手推断许多事情,从他们的面孔上推断一切,这副面孔像一张表盘,在这上面可以看到时间,而时间是荷载和衡量他们的灵魂的。但是风景既无手,又无面孔,或者呢,它的整体就是一副面孔,通过它的面积的大小和无限性,令人感到可怕的压抑,例如日本画家葛饰北斋著名画面上的那种“显灵”。 因为我们只是承认风景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种陌生的事物,所以人们面对茂盛的树林,面对湍流的溪水,是非常孤独的。即使面对一个死人,人们也远远不会像面对树林那样束手无策。 尽管死亡充满神秘感,而更神秘感的是一种生命,它既不是我们的生命,又与我们无关,仿佛不顾我们而径自庆祝自己的节日,我们则怀着某种尴尬的心情注视着它的节日,像操着别人语言的不速之客一样。 自然喽,有人会追溯我们与自然的关系,说我们是从自然界产生的,是一个伟大进化谱系的最终果实。但是这样做的人也无法否认,这个谱系,如果我们从自身出发,一个分支接一个分支,一个枝杈接一个枝杈地追溯它,很快便会迷失在黑暗之中;在这种黑暗中居住着已经消逝的巨大动物,居住着互相敌视和仇恨的庞然大物,而我们越是往后追溯,便越会接近最陌生和最残忍的生物,于是,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在背景里所发现的自然,是一切事物中最残忍、最陌生的事物。 那些与人们生活在一起,仅仅把自然视为与己有关的普通人,他们很难觉察这种令人迷惑不解、阴森可怕的状况。他们的眼睛几乎紧紧盯着人,顺便看着自然,把它视为一种理所当然的和现存的事物,它们是尽量被人利用的事物。 儿童看待自然则不同,特别是那些与成年人一块儿长大的孤独的儿童,他们以一种志趣相投的态度亲近自然,生活在自然之中,像小动物一样,全身心地沉湎于森林和天空所发生的事件当中,与它们同处于一种纯洁的、表面的协调之中。 但是,正因为如此,对于男孩儿和女孩儿来说,后来便出现了那种孤独的、被许多深深的伤感所震动的时刻,这是他们恰好在身体成熟的日子里,感到不可名状的孤寂,他们感到自然界的事物和事件不再与他们发生关系,而人们也尚未与他们发生关系。 最终一部分没有过高奢望的人,走到人群当中,去承担他们的劳动和他们的命运,另一些人则不想放弃失落的自然,而是追随它,设法有意识地和全力以赴地再度接近它。大家明白,这些后者是艺术家,即诗人或者画家,作曲家或者建筑师,从根本上来说,他们是些孤独的人。 这些人,由于他们无法说服自然来关心他们,所以他们认为自己的任务便是把握自然,使自己千方百计深入到自然的伟大联系中去。与这些个别的孤独的人一起,整个人类接近了自然。这不是艺术的最后的、但或许是最独特的价值,这种艺术是一种媒介,在这种媒介里,人与风景,形象与世界走到一起来了。 站在沃尔普斯维德的小沙丘上,放眼向四周看去,这辽阔的土地颇似农家的花布,深色的衬底上布满灿烂的花朵。土地是平坦的,几乎没有起伏,道路与河流远远地伸向天边。那里的天空变幻多端,十分宽阔。天空反映在每一片树叶里,一切事物似乎都在关注着它,它是无处不在的。 到处都是大海。大海已经不再是大海,数千年前,这里曾经有大海在升起和沉降,沙山曾经是大海的沙丘,沃尔普斯维德就坐落在这座沙丘上。事物是不会忘记大海的。山上的红松发出的巨大呼啸声,似乎就是它的呼啸声,而风,漫天的大风带来大海的气味。 当年我们的父辈坐在封闭的旅行车里,心情烦躁地忍受着寂寞的折磨时所经过的地方,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在他们张着嘴打呵欠的地方,我们能都要睁开眼睛去观察;因为我们生活在平原和天空的氛围里。这是两个词,但它们所包括的,其实是一码事,即平原。 平原是感觉,我们就是在这种感觉中成长起来的。我们理解平原,它对于我们来说是某种榜样的东西;那里的一切对于我们都是重要的,天边的大圆圈和处于天空前面的少数简单而重要的事物。 正是这两片天空,一棵灌木的上千片树叶中的每一片树叶,似乎都以不同的语言叙述它的黑暗和光亮,当他变成黑夜时,比笼罩着城市、森林和山脉的那片拥挤而又不宽敞的天空有着更多的星星。我们将要提到的那些画家就生活在这样一片平原上。 他们不满足于学院派,渴望掌握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掌握自己的人生。他们不再离开那里,他们甚至避免坐长途旅行,唯恐错过某些机会,比如说一次无法弥补的落日,秋季某一个灰蒙蒙的日子,或者在某些暴风雨的夜晚过后,第一批春天的花朵从地里钻出来的时辰。 他们感受到了世界的重要性,他们经历了对一切价值进行伟大的重新估价,康斯泰伯在他们之前就经历过这种价值的重新估价。他在一封信中写道:“ 世界是辽阔的,没有两天是相同的,没有两个时辰是相同的,自从创造世界以来,不曾有过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一个人达到这样的认识,便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在他的身后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在他的前面:“世界是辽阔的。” 以上内容选自《艺术家画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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