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夏部族图腾问题新探

 司敬雪书院 2017-08-19

   

夏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奴隶制国家,在我国社会发展史上居于重要地位。有关夏部族的图腾问题,由于它既与远古部族的图腾信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时又能客观的反映当时夏人的宗教观念,因而越来越引起学术界的关注。然而,由于年代湮远,有关夏部族图腾的遗迹,已很难找寻。有关夏图腾的传说,也只见于东周以后的典籍中,且记载只言片语,零乱繁杂,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概括起来,夏部族的图腾物有熊、鳖、龟、鱼、龙、蛇、薏苡、石、星等多种说法,令人无所适从。笔者试从图腾文化发展的角度,重新梳理这些看似荒诞不经,实为客观存在的部族图腾,以求教于方家。

一、夏部族对远古图腾的继承

图腾崇拜是一个历史的概念。这种肇始于旧石器时代中期、繁荣于旧石器时代晚期和中石器时代,并在新石器时代转形的图腾文化,它既不是静止不变的,更不是截然的生与灭。随着氏族、部落内部的分化,被分离出来的氏族或部落,不仅拥有了本氏族、本部落的新的图腾,同时还会继续追崇原来氏族或部落的图腾物。这样,随着社会的发展,便构成了一个庞杂的图腾文化体系。

根据文献记载,夏部族的起源,可追溯到黄帝时代。《大戴礼 ž帝系》:“黄帝产昌意,昌意产高阳,是为帝颛顼。……颛顼产鲧,鲧产文命,是为禹。”《世本 ž帝系》云:“黄帝生昌意,昌意生高阳,是为帝颛顼。……颛顼五世而生鲧,鲧生高密,是为禹。”古本《竹书纪年》也说:黄帝至禹,为世三十。”《史记 ž夏本纪》又说:“禹之父曰鲧,鲧之父曰帝颛顼,颛顼之父曰昌意,昌意之父曰黄帝。禹者,黄帝之玄孙,而帝颛顼之孙也。”事实上,由黄帝而昌意,由昌意而颛顼,由颛顼而鲧,由鲧而禹,其间不可能是子孙相传,而是部落或氏族分化的结果。黄帝、昌意、颛顼、鲧、禹既是具体的部族领袖,同时还是部族的名称。在部族的分化当中,以血缘为纽带的亲属关系依然存在,原有的图腾物仍旧受到人们的崇拜。《国语 ž鲁语上》曰:“夏后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鲧而宗禹。”《礼记 ž祭法》也说:“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可见夏人认定自己出于黄帝族,与古老的黄帝部落有着悠久的血缘关系。而由黄帝部落传承下来的各种图腾,在夏部族的图腾观念中自然被保留下来,并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现试析之。

熊图腾   传说鲧、禹死后均化为熊。《左传 ž昭公七年》:“昔尧殛鲧于羽山,其神化为黄熊,以入于羽渊,实为夏郊,三代祀之。”《楚辞 ž天问》:“阻穷西征,岩何越焉?化为黄熊,巫何活焉?”说鲧死后化为熊,实际是指鲧又回归于熊图腾。前苏联学者柯斯文曾指出:“如认为生育是由于图腾入居妇女体内,死亡就是人返回于自己的氏族图腾。”人死化身为图腾事例,在图腾民族中屡见不鲜。例如,美洲莫基村印第安人有鹿、熊、狼、兔、蛇等氏族,他们认为自己死后会化身为氏族图腾。非洲迪昂拉部落的豹氏族自信豹是他们的始祖,人死后灵魂进入豹体。蛇氏族的成员传说,他的祖先去世后化身为蛇。阿散蒂人以为动物都是他们死去的亲属变的。由此可证,鲧的部族曾以熊为图腾并非子虚乌有。

禹死后化身为熊的记载,见于《绎史》十二引《随巢子》:“禹娶涂山,治鸿水,通   辕山,化为熊。”《汉书 ž武帝纪》颜师古注引《淮南子》也说禹治鸿水通   辕山,化为熊。鲧、禹同化为熊,并非偶然巧合,而是反映了鲧、禹部族共同的图腾文化传承,即同样是黄帝族熊图腾崇拜的遗绪。《竹书纪年》中说:“黄帝居有熊。”《史记 ž五帝本纪 ž正义》说:“黄帝有 熊国君。”《路史》解释说:黄帝“自有熊启胙,故又曰有熊氏。”《白虎通义 ž号篇》曰:“黄帝有天下,号曰有熊。”黄帝族以熊为图腾物,故以熊为部族的名称。有熊氏最早活动在今河南嵩山东麓的新郑县境及其周围地区。如《史记 ž五帝本纪 ž集解》引皇甫谧曰:“古有郑国,黄帝之所都。”《括地志》也说:“郑州新郑县,本有熊氏之墟也。”值得注意的是,在以熊为图腾的黄帝部落周围,流传着许多夏部族的祖先鲧和禹等人的神话传说。另据郑杰祥先生考证,鲧化为熊之所在,即在今嵩山以西一带。禹“治洪水,通   辕山,化为熊”。   辕山即在嵩山北麓。黄帝族以及后来的鲧、禹氏族均活动在嵩山周围地区,其文化的传承应当说更为直接、更为具体。因此,鲧、禹死后化为熊不足为怪,而恰恰说明了夏部族在鲧、禹时代承袭了其远祖黄帝族的图腾,是黄帝族熊图腾崇拜的孑遗。

鱼图腾   夏部族除了继承黄帝族的熊图腾以外,同时又保留了其远祖鱼图腾的遗风。《山海经 ž大荒西经》云:“有鱼偏枯,名曰鱼妇。颛顼死即复苏。风道北来,天乃大水泉,蛇乃化为鱼,是为鱼妇。”意为死去的颛顼因风从北方吹来,泉水奔涌,乘蛇化为鱼的机会,附在鱼的身上,因而重新获得生命,成为半人半鱼的鱼妇。龚维英先生考证颛顼为女性,所谓“鱼妇,即前人盛传的美人鱼,上身为妇,下身为鱼”。这里且不论及颛顼的性别是男或是女,颛顼所能代表的也不可能仅仅是一个具体的人,而应是一个部族的代表。但颛顼族以鱼为图腾确是毫无疑问的。鲧、禹部族既与颛顼部族有血缘关系,那么,在鲧、禹时代也必然有颛顼族鱼图腾崇拜的痕迹。《说文》:“鲧,鱼也。”《玉篇》谓:“鲧,大鱼也。”正因为鲧为鱼属,故死后虽然说化为熊,但仍然要“入于羽渊”。鲧为禹之父,禹氏族也有鱼图腾的遗俗。《说文》谓:“禹,虫也。”又说:“鱼,水虫也。”《诗 ž小雅 ž斯干》孔疏:“鱼,亦虫之别名。”《尸子》谓:“禹理水,观于河,见白面长人鱼,身出曰‘吾河精也’,授禹河图,而还于渊中。”大禹治水依靠的是鱼精贡献的河图。这段神话曲折的反映了大禹与鱼的关系

星图腾   远古人类不仅有以动物或植物作为部族的图腾,同时出于对自然界的无知和困惑,也有以无生物、自然星象、风雨雷电等作为图腾物的。如《左传 ž昭公十七年》记郯子所述 “昔者黄帝氏以云纪,炎帝氏以火纪,共工氏以水纪”等,说明黄帝、炎帝、共工部落中分别有以云、火、水为图腾的氏族。而且,从文献记载来看,从黄帝至颛顼再到鲧,均有以星为图腾者,说明星也是夏部族之远祖世代相传的图腾物。《竹书纪年》载:“黄帝……母曰附宝,见大电绕北斗枢星,光照郊野,感而孕二十五月,而生帝于寿丘。”这个荒诞的故事,是中国典型的感生神话,反映了黄帝族中有以电和星辰为图腾的生育信仰。

再看颛顼族。《竹书纪年》中记有类似的感生神话。颛顼“母曰女枢,见摇(瑶)光之星,贯月如虹,感已于幽房之宫,生颛顼于若水,首戴干戈。”这一传说与黄帝感生神话如出一辙,同样反映了它们以星为图腾的事实。这种图腾信仰,到夏禹时期仍有流传。《史记 ž夏本纪 ž正义》引《帝王世纪》云:“父鲧妻修已,见流星贯昂,梦接意感,又吞神珠薏苡,胸坼而生禹。”由此可见,夏禹同样被视为其母感星而生的,是星图腾信仰的继续。

二、夏部族自身崇奉的图腾

夏部族除了信奉熊、鱼、星等远祖图腾外,随着部族的发展,内部进一步分化等,又形成了新的部族。而新的部族在图腾文化的影响下,在继承原生图腾的基础上,又产生了次生图腾,亦即本部族的图腾。夏部族自鲧始,经禹、启均有其新的图腾物。

1.鲧以龟类为图腾

从文献记载分析,鲧族的图腾有熊、龟、鳖等。熊图腾,已如前述,是自黄帝以来世代相传的图腾物,是夏部族对黄帝族图腾的继承。而龟、鳖图腾,则是属鲧族自身的图腾。《路史》说:“(颛顼)取邹屠氏……邹屠氏有女,履龟不践,帝内之,是生禹祖。”禹祖之所出,与龟有密切的关系,说明禹祖曾经以龟为图腾,与龟有着血缘关系。禹祖即夏人的祖先,是由邹屠氏女感应而生,史书不载其名。笔者认为,这里的禹祖,实应指为鲧。鲧在《国语》中作“鱼玄    是因为玄字古作   ,与系形近,互讹。《吕氏春秋 ž群守篇》也说“夏鱼玄   ”。   鱼玄   即是玄鱼,玄鱼亦称鳖,也属龟类。刘向《九叹 ž远游》:“鞭风伯使先驱兮,囚灵玄于虞渊。”孙作云先生曾经作过进一步考证,他认为鱼玄     是鳖,“鳖氏族的酋长,在古文献中可以考见的,有‘鱼玄 ’。……此‘鱼玄    字从鱼从玄(玄亦声),盖因此人称鳖为‘玄鱼’”。 “鳖氏族称鳖为玄鱼也是讳。”传说鲧是虞时的治水官,因为他不循正法所以没有成功,被殛于羽山,这说明鲧氏族与水有关。那么,鲧以鳖为本族的图腾,也是顺理成章的。至于鲧化为熊,自魏晋以来有些学者以为熊当为“能”字之误,“能”是一种三足鳖类的水族动物。《史记 ž夏本纪 ž正义》:“鲧之羽山化为黄能,入于羽渊。能,音乃来反,下三点为三足矣也。束皙曰‘《发蒙记》云鳖三足曰能’。”因为先秦诸书都记为黄熊,故这种修订尚缺乏有力的证据。不过,鲧字作鱼玄 ,鲧   以鳖为图腾则是没有疑义的。今在河南登封嵩山中岳庙前东汉安帝时雕造的大室阙上保留有三幅鳖画像,均作人立状,头似人,体作鳖,雕刻于显著的位置。这三幅画像可能就是鲧的神像,是鳖图腾崇拜在汉代的遗留。《国语 ž周语下》称鲧为“崇伯鲧”,崇乃“嵩”的古写,伯为一方之长,可见鲧是活动在嵩山周围地区的夏部族首领。中岳太室山上有鲧族的图腾画像,正与其活动地域相合,说明以鳖为图腾的信仰在汉代仍有其遗俗。

2.禹族以薏苡为图腾

禹族以薏苡为图腾,缘于传说中的禹母吞薏苡而生禹。《史记 ž夏本纪 ž正义》引《帝王世纪》云:“父鲧妻修已,见流星贯昂,梦接意感,又吞神珠薏苡,胸坼而生禹。”《吴越春秋 ž越王无余外传》曰:“鲧娶于有莘氏之女,名曰女嬉,年壮未孳,嬉于砥山,得薏苡而吞之,意若为人所感,因而妊孕,剖胁而产高密。”《太平御览》八二引杨雄《蜀王本纪》:“禹本没山广柔县人,生于石纽,其地名痢儿畔,禹母吞珠孕禹,坼福而生于县。”《论衡 ž奇怪篇》也说:“禹母吞薏苡而生禹,故夏姓曰姒。”这里禹母吞薏苡而生禹,实际上和“玄鸟生商”一样,具有图腾生育信仰的意义。那么,究竟薏苡为何物?据赵晓明等先生的考证,薏苡属一种特殊的禾本科作物,在中国至少有六千到一万年的裁培历史。从黄河流域到珠江流域都有广泛的分布。这一广泛的文化区域使薏苡具有木禾、 马泻、桴苡、解蠡、赣米等多种别称以及回回米、薏珠子、草珠子、川谷、菩提子等俗名。李番则认为,大约在一万年前的黄帝时代,薏苡似乎已被引种,所谓‘木禾’,可能就是指薏苡而言的。不论是从文献记载还是考古资料都证明从炎黄时代至共工、尧舜、禹时期,中国气候变得温暖湿润、多雨,洪水成灾,为害严重。大禹治水的传说下是上古劳动人民为发展低地农业与洪涝作斗争的集中反映。这时湿生和沼生作物理应受到特殊的重视。而无论就薏苡本身的生长特性还是生态环境而言,均有成为夏族发展低地农业主要裁培物种的条件和可能性。先秦典籍中,如《逸周书 ž王会》:“康民以桴苡,桴苡者其实如李,食之宜人。”《诗经 ž周南 ž   苡》:“禾禾   苡,薄吉采之。禾禾   苡,薄吉有之。”   、桴均音浮,二者相通假,均指薏苡。薏苡之“苡”从以声,加上形符女旁就是“姒”字,这也许就是夏部族以姒为姓的由来。

3.启族以石为图腾

文献中屡见有启母化为石而生启或启生而母化为石的记载。《山海经 ž中山经》说:“又东三十里曰泰室之山。……上多美石。”郭璞注曰:“启母化为石而生启,在此山。”又《穆天子传》卷五:“天子南游于黄室之山,以观夏后启之所居。”郭璞注:“疑此言太室之丘嵩高山,启母在此山化为石,而子启亦登仙,故其上有启石也。《艺文类聚》六引《随巢子》:“启生于石。”《汉书 ž武帝纪》颜师古注引《淮南子》:“启母,涂山氏女也。禹治鸿水,通   辕山,化为熊。谓涂山氏曰: ‘欲饷,鼓声乃来!’禹跳石,误中鼓,涂山氏往见禹方作熊,惭而去。至嵩高山下,化为石,方生启。禹曰‘归我子!’石破北方而生启。”《汉书 ž武帝纪》元封元年诏:“朕用事华山,至于中岳,获狡鹿,见夏后启母石。”应劭注:“启生而母化为石。”无论是启母化为石而生启还是启生而母化为石,均说明启族以石为生命的来源,即以无生物石作为图腾物。以石为图腾,在民族学资料中也不乏其例。如云南怒族中就有以岩石为图腾的氏族,自称是从岩石缝里钻出来的。启母为涂山氏,涂山即会稽山,距嵩山不远,在今河南嵩县东北的陆浑水库一带11。令人欣喜的是,启母化石不仅见于文献记载,而且在中岳太室山下的启母阙上确有一幅启母化石的汉画像。画面为两侍者拱手立在一圆形巨石旁。另外,启母阙北190米处有一高约10米的椭圆形大石块,这便是汉武帝登中岳所见的“启母石”。

三、   龙——转形的图腾形象

在夏部族的图腾当中,除了以上所述之外,还有一种特殊的图腾形象,那就是龙。从文献记载来看,从鲧、禹、启追溯到黄帝族,均有龙图腾的崇拜。《竹书纪年》记“黄帝龙颜。”《史记 ž正义》说黄帝“生日角龙颜” 。《路史》说黄帝“乘龙而四巡” 。《水经注》河水下提到“黄帝登龙”。《汉书 ž天文志》和《史记 ž天官书》中都说“轩辕,黄龙体”。《淮南子 ž天文训》说:“中央土也,其帝黄帝,其佐后土……其兽黄龙。”这此均说明黄帝族有以龙为图腾的氏族。逮至鲧时,龙图腾信仰同样得到继承。《山海经 ž海内经》:“黄帝生骆明,骆明生白马,白马是为鲧。”《周礼 ž夏官 ž庚人》又说:“马八尺曰龙。”在远古时期,龙作为图腾的转形,其形象并不确定。《海内经》既说鲧是白马,同时又引《归藏 ž启筮》说“鲧死三岁不腐,剖之以吴刀,化为黄龙” 。至禹、启时,更有禹、启御龙的一些传说。《竹书纪年》中说,“(禹)南巡狩,济江中流,有二黄龙负舟。”敦煌旧抄《瑞应图》残卷引《括地图》:“禹平天下,二龙降之,禹御龙行域外,既周而还。”《拾遗记》卷二云:“禹尽力乎沟洫,导川夷岳,黄龙曳尾于前,玄龟负青泥于后。”这里的黄龙、玄龟实指以此为图腾的氏族,在禹平治水土的过程中,做出过巨大贡献。《山海经 ž海外西经》又说:“夏后启,乘两龙。”《大荒西经》:“有人珥两青蛇,乘两龙,名曰夏后开,开上三嫔于天,得《九辩》于《九歌》以下。”夏后开即夏启。《归藏 ž郑母经》:“夏后启筮:御飞龙登于天。”关于禹、启御龙的传说很多,兹不再赘述。禹、启御龙本身就寓示着夏部族内有以龙为图腾的氏族。但应当说,这时龙并没有成为夏部族的综合图腾,还不是夏人的总体象征,而仅仅是部族内一些氏族的图腾标志。否则,我们就无法解释为什么禹、启有“乘龙”、“御龙”之事。如果禹、启本身就是龙的话,就无需乘龙、御龙。事实上,从黄帝部族到夏部族,无论是说“龙颜”或“乘龙”、“御龙”等,都说明以龙为图腾者是一个个具体的氏族,受控于一个大的部落。至少在夏部族进入国家之前,龙尚未形成后来意义上的整个夏部族的综合图腾,而只是在其以后的部族的不断融合过程中,才形成了中华龙这一整体形象。而且,我们做出这一判断,是与考古实际相吻合的。从出土文物看,龙的出现早者可达距今六千多年前,但在这夏立国前的二千多年里,龙的形状并不确定,如河南濮阳西水坡仰韶文化墓葬中的龙12、内蒙古敖汉旗兴隆寺赵宝沟遗址出土的陶器上绘制的龙13、内蒙古翁牛特旗三星他拉村出土的玉龙14、辽宁省牛河梁红山文化女神庙出土的玉龙15、山西陶寺遗址彩陶盘上绘制的龙16以及浙江余杭反山良渚墓地出土的玉龙首圆牌饰上的龙首形和余杭瑶山良渚文化祭坛遗址中出土龙首圆牌、龙首镯、玉龙首璜上的龙首形17等,其形态各异,不一而足。这说明当时的龙尚没有形成统一的概念,后世传统意义上的龙形还没有确立。这正是图腾转形期的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图腾制发展到新石器时代,或早或晚地出现了转形。这种转形的图腾文化和原生的典型的图腾文化有质的区别。前者较后者原始性为浅,后者的本质是朴素的,前者则是夸大的;后者是具体的,后者是幻想的;这都是随着物质基础的转变面转变的18。中国龙的出现正是幻化的结果,是转形期图腾的一种特有形式。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夏部族有关的龙的图腾,只是这种转形期的特有文化现象,是图腾文化发展的结果。以往我们认为龙是由许多不同的图腾揉合而成的一种综合体,是因部落兼并而产生的混合图腾19。这个结论似乎还有待于更进一步地探讨。至少我们从现有的资料还看不出龙是夏部族的统一标识。

——————————

柯斯文:《原始文化史纲》,北京人民出版社,1955年。

参见何星亮:《中国图腾文化》第248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

郑杰祥:《夏史初探》第15页,中州古籍出版社,1988年。

龚维英:《颛顼为妇性考》,《华南师范学院学报》1981年第3期。

傅道彬:《中国生殖崇拜》,湖北人民出版社,1990年。

孙作云:《诗经与周代社会研究》第17页,中华书局,1966年。

吕品编著:《中岳汉三阙》,文物出版社,1990年。

赵晓明等:《薏苡名实考》,《中国农史》1995年第14卷第12期。

李番:《中国裁培植物发展史》,第7页、271页,科学出版社,1984年。

马世之:《夏部图腾问题初探》,《史前研究》,1987年第1期。

     11)孙淼:《夏史初稿》,169-171页,文物出版社,1987 年。

   12)濮阳市文物管理委员会等:《河南濮阳西水坡址发掘简报》,《文物》1988年第3期。

13)《内蒙古发掘出土新石器时代遗址》,《西安晚报》,1988    17日。

14)《我国最早的“龙”的形象》,《百科知识》1987年第2期。

15)辽宁省文物研究所:《辽宁牛河梁红山文化“女神庙”与积石冢群发掘简报》,《文物》1986年第8期。

16)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山西工作队等:《1978-1980年山西襄汾陶寺墓地发掘简报》,《考古》1983年第1期。

(17)《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反山考古队:浙江余杭反山良渚墓地发掘简报》;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余杭瑶山良渚文化祭坛遗址发掘简报》,《文物》1988年第1期。

(18)岑家梧:《转形期的图腾文化》,《中南民族学院学报》19841期。

(19)闻一多:《伏羲考》,《闻一多全集》(),第26-27,三联书店,1982年。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