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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之战第一阶段的战局 晋城盆的地缘结构

 昵称QAb6ICvc 2017-08-25
长平之战第一阶段的战局 <wbr>晋城盆的地缘结构

说到晋城盆地的地理结构,整个盆地的发育状况其实并不算好。所谓不好,就是说它的腹地平原区,还有不少山地丘陵切割,以至于结构有些凌乱,农业潜力也受到了不少影响。而有多条体量相当的河流(浊漳水的几个上游支流)呈伞状冲积而成的长治盆地,情况就要好上许多了。不过对于军事家来说,那些被丘陵切割的地区却是非常好的战场。一则是因为相对高度几百米的丘陵,还不至于艰险到人际罕至;二是因为有了这些天然障碍物,加上纵横其间的河谷平原,为战术的演变,尤其是围歼战创造了条件。而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围歼战---长平之战,也正是在 “晋城盆地”这种错综复杂的地理条件下发生的。

  一般而言,越往河流的下游走,冲积平原的面积就会越大。这也很好理解,下游的水量较之上游会更大,所带来的泥沙数量也多,在历史的演变中,自然更有力量填平那些沟壑。当然特例也有,比如成都平原就是处在岷江的中游。不过丹水显然不以属于这种特例,除了它的下游和沁水、黄河等于水共同为华北平原的形成奉献了自己的力量以外。在晋城盆地的丹水中游地区,所遵循的也是这个原则,即晋城盆地的南部地区,较之北部地区的地势更为平坦。换句话说,晋城盆地的南部,是整个盆地区的腹地。

  如果从现有行政规划的角度看,晋城盆地南部也成为了整个上党高地南部的地缘核心。那个统管了晋城盆地,以及相对应的周边山地“晋城市”,就位于它的中心位置。不过如果把时间再往前推移一点,南“晋城盆地”是被称泽州所辖,只不过在它的中心划出了“晋城”这个更高一级的行政单位之后,泽州县事实上成了一个铜钱形的行政区了。也许在不远的将来,它所辖的诸多乡镇就会以区的形式成为“晋城市”的一部分了。

  晋城也好,泽州也罢,都只是一个地缘标罢了。刚才解释一番,也只是希望大家在观察这一地区的地缘结构时,不至于迷惑。从历史的角度看,泽州和晋城二个名称,倒是经常交替成为这个地缘板块的代言人的。不过在战国及至秦汉时期,这两个地名都还没有出现,在那个时候,它基本是以“高都”这个地缘标签出现在历史长河中的。
  
当我们提到一个地缘标签的时候,它往往有两层的含义。一是从广义的角度看,它所管辖的区域;二是从狭义的角度认定,它的治所在哪里。高都这个地缘标签也是这种情况,它在战国时期的广义管辖范围究竟具体到哪为止,已经无从考证了。不过从地理结构来看,它所管辖的核心区域,无疑是和现在的泽州县(包含晋城市)基本一致。在地理条件没有发生重大变化的情况下,某一个地缘板块所覆盖的区域,往往并不会做太多改变。在中国这个稳定的农业社会中,甚至经常会连前人所留下的地名一并继承了。所以我们经常会看到,一个被征服的民族,能够留给后人的,往往就只有以他们的语言为那片土地所命名的名称了。

  如果按照一般的理解,一个地缘版块的政治核心是在它的地理中心。要是清楚平原与山地在地缘潜力上有质的差别时,也会认为平原区的腹地,会更应该是地缘中心(无论从农业,还是城市建设的角度看,都有更大的空间)。但实际情况,却并非都是这样。特别是在古典时期,由于军事和防范洪水的需要,人们往往更倾向于把城邑建筑在丘陵、平原相接的地方,特别是这个点能够控制进出这个地缘版块的战略通道时。象赵国的晋阳、邯郸二都,都是出于这个原因来定位的。而战国时期的“高都”邑,也是这种情况,它的位置并不在现在位于腹地区的晋城市,而是在这个泽州盆地的东北角,临近丹水的地方。如果有敌人,从晋城盆地的北部,沿丹水向南攻击时。高都邑可以第一时间将敌人阻击于腹地之外;而如果攻击是从南面而来时,高都邑也可以依托有利地形,为盆地北部作一个缓冲,以让防御方有更多的时间构筑新防线。当年的韩国上党郡,在太行陉失守之后,正是依托了高都邑,对北上攻击的秦军进行了第二次阻击。虽然包括高都邑在内的整个高都地区,最终还是陷于秦军之手。但上党军民的这次阻击也并非没有意义。最起码为廉颇所带领的赵国军队进入晋城盆地北部赢得了时间。

  由于秦国占据了以高都为核心的晋城盆地南部,而赵国进驻了晋城盆地的北部,因此秦赵之间在上党高地的对决,不可避免的在晋城盆地展开了。只是由于秦攻赵守的态势,使得秦军所占据的高都地区,并没有成为战区。而赵军仓促进入的晋城盆地北部地区,则成为了双方百万大军的战场。对于这个战场,最为著名的地缘标签当然是“长平”了。不过“长平”其实在当时,并不是这个地缘板块的代言人(是其中一部分)。
  
看来这两天吐蕃和辽的兴衰问题是大家讨论的热点啊!大家都碰撞出不少好的想法来。只是要我来具体来写这部分的地缘背景和结构,还是要到中华第二帝国,即唐宋阶段了。不然的话就会偏离主线了。有一点倒是可以供大家参考一下,就是所谓的地缘潜力,有一个重要的指标就是单位土地所养活的人口数量,而农耕的生产方式的先进性也正在于此。在人类还不太能力运用化石资源的古典时期,这个指标尤为重要。如果从这个角度着手的话,面积更大的青藏高原与华北平原相比较;陇右包括河西走廊,与燕云十六州相比,究竟谁的地缘潜力更大就很好理解了。
  事实上陇右也好,河西也罢,战略作用主要有二:一是战时为关中平原提供缓冲;二是和平时期,作为东西方商业交流的战略通道。也就是说,如果它们只有在中央之国的控制之下,并成为丝绸之路的一部分时,才更能够获得额外的地缘潜力(商业补偿)。反过来,如果中央之国迫于无奈放弃了打通这条陆地通道的想法,那么无论是青藏高原还是蒙古高原的地缘力量,都不能从陇右或者河西获得等量的好处。从这个角度看,河北平原北部,大同盆地,加上辽河平原,对于辽国的意义要远大于吐藩或者突厥进展陇右或者河西走廊。有了燕云十六州这个稳定的战略基地,契丹人才能够变身为一个正常国家,而不是一个部落联盟性质的袭扰者。不过辽国和北宋能够在那种地缘格局下相持百年之久,在历史上并不是常态。这与双方的政治创新有关。只是这种创新式的平衡,让双方最终都成为了牺牲品,女真人和蒙古人则先后成为了这种怪异平衡的终结者。

作者:重庆人小路   
  中国金融时报1月24号发表文章题目是,《蒙古新建铁路为何不通中国?》。文章写道,2010年的10月,一趟拉着30车皮煤炭的列车离开乌兰巴托驶向俄罗斯的东方港口。这是连接蒙古国首都与太平洋沿岸的首趟铁路货运列车,全程需要时间是4天,行程4769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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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是蒙古国,也可能会这样做。对于在中国历史上,与中央之国交集最多的三个边缘板块:蒙古、越南与朝鲜半岛,对中国这个庞然大物有防范和恐惧之心是很正常的。如果东亚仍然自成体系的话,那他们可能无从选择,但现在的世界已经是多极化了,从外部寻找足以和中国抗衡的力量,以而避免再次成为中华文明的附属品,并不应该让人感到意外。即使是很多人认为应该成为中国天然盟友的,所谓“华人”国家---新加坡,也是这样做的,甚至做的更加务实。

从盆地的发育情况来看,处在丹水上游的晋城盆地北部地区,显然没有南部地区要好。条状分部在河流的两侧(包括丹水及其支流)的平原,在条状丘陵的分割下,呈现伞形结构。而这把“伞”的伞柄当然就是丹水河谷了。如果想为晋城盆地的北部找个地缘中心的话,那么大部分河谷所汇集的中心区域无疑是最合适的。而二千多年来,这个点的位置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在它的主人还是晋人时,它的名字叫作“泫氏”。而在后来的秦汉时期,它的名字则变更为“高平”,期间虽几经反复,但高平这个地缘标签还是笑到了现在。如果这个地缘中心,和整个地理单元,都是被称之为“高平市”了。
  
  从地理分割的角度看,高平市所代表的晋城盆地北部地区,与泽州所代表的晋城盆地南部地区,是严格按照地理分割的标准来划分行政区域的。二者之间的行政分割点,就是在两个亚盆地地区的地理分割点上,这个分割点是一个丘陵,名叫“界牌岭”。如果秦人占据了高都邑之后,再想向北攻击的话,就必须从界牌岭两侧通过。而已经入驻高平地区的赵军,则需要在界牌岭两侧的隘口布防,以阻挡秦军的进攻。不过这个位于晋城盆地中部的,起到地缘分割的隘口---界牌岭隘,在中国的历史中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发挥自己的作用,以至于后世的许多研究者都忽视了它的存在。这也难怪,在进入帝国时代之后,这些曾经四分五裂,让先秦诸侯们争的头破血流的地理单元,都成为了中央之国核心区的一部分。除了那些与边缘地区相邻的战略要点,依然在发挥重要作用以外,这些位于核心区内部的通道节点,已经不太为人所重视了。在晋城盆地乃至整个上党高地,都没有太多机会露脸的情况下,这个位于盆地内部的小小隘口,更不容易引人关注了。只是如果我们要解读长平之战的话,这个地理分割点就必须予以关注了。

  理解界牌岭的地缘分割作用,仅凭文字是不够的,好在大家可以从《长平之战第一阶段示意图》中得到太直观的印象。一图胜千言,相信看过以后,大家就能够理解它的战略意义了。目前,这个小丘陵也是高平、泽州两地的分割点。

按照我们之前的分析,秦军攻击上党高地南部的路线有两条,一是从“南阳之地”向北入晋城盆地南部的“高都 ”地区,以攻占其地缘核心“高都”邑为完成第一阶段战术任务的标志。另一条攻击路线,则是由河东之地出发,向东攻占沁水河谷。而在沁水河谷之中,最具战略作用的,并非是南部处在河谷腹地区的“濩泽”邑(目前的阳城县城西北的泽城村),而是位置偏北的“端氏”邑(目前沁水县城东部的端氏镇)。

  端氏邑我们在三家分晋的章节中已经提到过了,在韩、赵两国分完了晋国公室最后那点土地后,晋国的末代君主就曾经被迁移到这里,来供奉他的先祖。只不过这种“灭国不灭祀”的形式没走多久,晋国就“被”绝祀了。能够丢给末落公室的土地,通常都不会太好,也没有太多发展的空间。不过处在山地包围之中,沁水河畔的端氏,却是由河东进入晋城盆地的必经之路。而如果沿沁水纵向穿行于上党高地的话,端氏也是一个枢纽。也许正是有这种交通之便,三晋才会把故主安排在此。呆在这样一个四方交汇之处,你的一举一动都被穿行于此的新贵们看得一清二楚。

  三晋把晋国的末代君主安排在端氏,固然是为了控制。但对于秦国而言,端氏这个点,只是他们进攻晋城盆地北部的跳板。如果秦军想由沁水河谷的端氏,进而占据晋城北部的丹水河谷的话,那么他们并不会为道路而发愁,因为在此经营日久的三晋,早以打通了这条山谷通道。问题是有路能走,并不代表你就一定能够走到终点。按照一般规律,当你从山谷之中走出时,通常不会太顺利。因为你的敌人很有可能已经在山中地区布置下了重兵,以依托有利地形来对你进行阻击。而就端氏目前所属的“沁水“(县)地区,与高平地区的行政分割线来看,是一条叫作“空仓岭”的,南北向的山岭。这条山岭,事实上也正是晋城盆地东北部的地理边界。无论是当年的秦人,还是现在的我们,想东入高平地区的话,空仓岭都是必经之路。而穿越这条山岭的山口,自然也曾经被军事家们视为重要的关隘。并不是十分清楚当时的三晋怎么称呼这个关口的,在后来的历史中,这个关口叫作“高平关”。
  
  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秦军进入高平地区,或者说长平战区的两条战术通道了。一条由端氏邑出发,向东经由高平关攻入高平地区;二是经由界牌岭两侧,向北发动对高平的攻击。而当秦国准备这样做的时候,赵国的军队已经在廉颇的带领下,由邯郸经滏口陉、长治盆地,穿越长治、晋城两盆地的分水岭进入高平地区了。如果秦军的攻击速度再快一点的话,也许两线进攻的他们,能够抢在赵军之前,先行攻至丹水的西岸,与赵军形成隔岸对垒的态势(这样就相当于占据了一半高平地区)。但在韩国军队的节节抵抗下,赵国还是抢先一步控制了整体呈矩形状的高平地区,并在高平关、界牌岭隘两个可能的突破口处,布置下了第一道防线。
  
    虽然赵国军队抢先一步控制了整个晋城盆地北部地区(高平),但这并不代表赵国军队有信心能够阻挡住秦国军队。这一方面是因为赵国决定接收韩国的上党郡时,秦国已经在突破了沁水防线和太行陉,留给赵国军队构筑防线的时间并不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秦国的军队实际上是从西、南两路展开进攻。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赵国认定秦军的主力在哪一个方向,他们都无法忽视另一个方向的威胁。

  对于处于防御一方的赵军来说,他们所构筑的防御体系并不只会集中在高平关或者界牌岭这两个点上。事实上军事家们会沿着敌人可能的攻击路线分层次的布设堡垒,以互为犄角。由于中国历史对于战争的记载往往是非常简炼的,我们无法获知当年赵军的具体布阵情况。不过在高平关一线的攻击路线上,还是能够找到诸如“光狼城”,东西二鄣城一类的赵垒故址的。尽管老成持重的廉颇对于仓促之间,将秦军完全封都在高平地区以外并没有很大的信心。但赵军在这两个点上的抵抗也并非没有意义,这样做最起码可以让赵军有充足的时间来构筑一条甚至数条新的防线。而高平地区那错综的地形,也为赵军的逐级抵抗提供了信心。

  如果让我们为整体呈矩形状的高平地区找一条中轴线的话,那么由高平关向东,或由界牌岭向北所拉出的直线都不适合承担这个角色。因为我们并不是在做纯粹的数学题,而是在为赵国军队找一条能够和秦国军队进行长久拉锯战的分割线。基于这个目的,那条西北----东南走向,对高平地区呈对角线切割的“丹水”,就当之无愧的成为了赵国军队新的前沿阵地。

  从防御的角度来看,赵军有充足的理由将防御的重点放在丹水以东地区(准确说是东北方位)。这很大程度是因为高平地区的地缘核心----泫氏邑是在丹水的东侧,放弃丹水以西地区,并不会让赵国丧失在高平地区的地缘优势。实际上在丹水以东,泫氏邑并不是唯一重要的城邑。当你顺着丹水河谷的东侧向北行进时,还会在河谷之中找到另一个城邑----长平邑(也就是赵国军队最后抵抗的地方)。之所以要在泫氏之外,再设一个几乎具有同等重要性的长平邑,是因为由上党盆地直接进入晋城盆地的关隘有两个,道路自然也就有两条。仅靠一个泫氏邑,并不足以完全监控这两条道路。

  如果我们在现在的地图上,观察穿越长治---晋城两盆地分水岭的道路,会发现有东西两条。而其中的东线,看似最为重要,因为不仅207国道由此穿越,勾连长治、晋城两市的长晋高速,也是由此通过。在历史上这条路线也的确是最常用的官道,而军事家们在分水岭上所设立的关隘叫作“故关”(高平一面现在还有故关村,长治一面则有关头村)。也许在战国之时并没有故关之名,但它肯定将以一个战略要点的面目出现在长平之战中。

  由故关穿越分水岭之后,并不会马上进入到丹水河谷,而是先会看到一条叫作“小东仓河”的河流。而顺着 “小东仓河”河谷向西南方向行进的话,你很多就能够到达小东仓河----丹水交汇之处,也能够看到高平地区最为重要的城邑“泫氏”邑。不过小东仓河谷并非是唯一具有战略意义的通道,因为如果我们顺着丹水,上溯至它的源头处,也能够找到一条穿越分水岭,进入长治盆地的隘口(源头东北方向)。这也正是在这段丹水河谷之中,需要再构筑一个长平邑的原因。因为无论是秦军还是三晋自己,如果想走丹水河谷进入长治盆地的话,都不一定要在泫氏这个点上渡过丹水,然后再治丹水东岸向北穿行到长治盆地。选择这条路线的人,完全可以先沿着丹水西岸行走,然后再到合适的时候渡河。既然用来管理丹水河谷(泫氏以北)的城邑叫作“长平邑”,那么穿越分水岭的隘口也就叫作“长平关”了。

  以长平邑为中心的,泫氏至长平关的这段丹水河谷,最终成为了秦军围歼赵军的主战场。也正因为此,这场战役后来最称之为“长平之战”。只不过我们所说的“长平战区”,基本等同于现在高平市的绝大部分辖区,并不仅指这一带。这也很好理解,想把四十万大军赶到这样一个河谷地带围歼,如果没有更大范围的战区是不可能完成的。

  如果想比较小东仓河谷和丹水河谷,哪条通道的使用频率更高,那么最常被选择的应该是东线的小东仓河谷了。一条河谷能够成为主要的通道,并非一定取决于河谷本身的通行难度。实际上在高平地区,各主要河谷两侧的平原都发育的不错,不仅能够提供通行的道路,更能够提供生存城邑、村庄的土地和耕地。按照我们的划分标准,包括小东仓河谷丹水河谷,都算是有一定自给能力战略通道了(光能开辟道路的话,就是属于峡谷的范畴了)。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哪条道路作为主要道路,就要取决于翻越分水岭的难度了。从这点上看,长平关所在的那段分水岭----丹朱岭要更高些,以至于现在是采取隧道的方式通过这段山岭。有一种说法,丹朱岭也好,丹水也罢,都是因为长平之战而得名。数十万人的鲜血,的确足以让后人将联想到“丹”、“朱”二字。不过这些血在二千年前已经流干了,所余下的都是在田间地头经常被发现的箭头、遗骨(但基本没有头骨)。  
  
    当赵军在秦军的两线攻击下,丧失了所有在丹水以西的据点后,也意味着丹水这条对角线,成为了秦赵两国在长平战区的分割线。在秦国一面,空仓岭上的高平关和界牌岭两侧的隘口,都已经变身为自己的控制区了。而接下来秦军再想渡过丹水,攻击赵军的主力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赵军在丹水以西的逐级抵抗,让廉颇有了充足的时间来构筑自己的防线。而即将进入拉锯战的秦军,也开始在丹水西侧寻找有利地形,在高地上构筑自己的壁垒,以保住自己的胜利果实。相比而言,秦人的工作量可能会少一点,因为被他们直到丹水以东的赵军,原先已经在丹水西线的高地上,构筑了一些工事。现在秦人只需要再把他们加固并改进一下,以让这些壁垒能够抗御从东而来的攻击。这点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有一天这条“秦垒”将要遭受赵国数十万大军的攻击。

  另一方面,将防线收缩回丹水以东的赵军,其主力也已经在丹水以东高地上,构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线。从赵军的防御任务来看,可以由北至南划分为三个防区,并对应三条河谷:一块就是北线通入长平关的丹水河谷。在这个防区内,长平邑防御的核心;第二块则是中线由“泫氏”邑所控制的“小东仓河谷”,其主要任务就是保证“小东仓河谷”的安全。并确保长平邑不至于腹背受敌。

  看到“小东仓河谷”这个名字,我们自然会想到会不会还有一条“大东仓河”。没错,在小东仓河的南面,与之平行的位置上的确有一条“大东仓河”。而分割二者的那条山岭向北直指故关所在地,走势非常明显。不过这条山岭却没有一个统一的名称。在它之上,我们可以找到以七佛山、官甲岭、米山(大粮山)等名称命名了山体。除了靠近泫氏一侧的七佛山是因寺庙而得名以外,官甲岭和米山据说都和当年的赵军有关。据说当年廉颇曾经在此驻军、屯粮,并与秦军相持。而现在在大东仓河之侧,米山之下还有一个“米山镇”,是据守大东仓河谷的重要据点,也是当年廉颇在南线战区的桥头堡。“米山”之名据说是因为赵军曾经屯粮于此。另一种说法则是廉颇以黄沙代米屯于此,以示有足够的补充和秦军进行持久战。如果从战术的角度看,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点。无论如何,将自己的后勤基地放在这么靠近前线的地方都不是个好办法。在大、小东仓河的纵深处,这些粮食能够得到更好的保护。不过,不管米山是否真有赵军的粮草,这个扼守大东仓河谷的据点,都是赵军防御前线的重要一环。

  依托丹水以东的山岭,以及长平、泫氏、米山三个战略据点,再依托丹水,大、小东仓河谷纵深所布署的赵军,赵国有了可以和秦军进行长期的拉锯战的资本。而时间似乎站在赵军一面,因为韩国在上党郡的资源(包括人员、物资)目前都已经归属了赵国。即使是从邯郸再调集后援,较之秦军,赵国的补给线也要更短,并且更安全。至于秦国嘛,他们如果想从自己的核心区----“关中平原”运送补给和预备队的话,就要花费成倍的气力了。更为不可预测的,那些摄于秦军政治恐吓,而暂时没有动静的山东诸侯们,随时有可能站在赵国一面,特别是在秦军无法取胜的状况下(阙与之战,赵国就是用一场胜利,让韩国重新站队的)。

  虽然赵国在防守上的优势很大,但如果要横渡丹水进行反攻的话,同样也没有太大胜算。最起码就双方在长平战区所占据的地理优势来看,可以算得上是平分秋色,作为进攻方总是要比防守方投入更多资源的。现在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廉颇希望和秦军进行持久战,以用时间来拖垮秦军了。而对于补给困难的秦国来说,他们则是非常希望能够快点结束这场战役的。如果不是赵国横插一杠的话,已经被孤立的韩国上党郡本来是会很快归属秦国的。所以秦国一开始并没有做持久战的准备。

  在秦军持续的攻击中,赵国军队的丹水防线也并非没有被攻破的可能。作为一个成熟的军事家,廉颇当然也不会把宝全部押在一条防线上。正如赵军在丹水以西的抵抗,为丹水防线争取了时间一样。当丹水一线成为秦赵双方争夺的主战场时,赵军又在开始构筑他们的第三道防线了。而从防御的角度来看,这条构筑在上党、晋城两盆地分水岭上的新防线----百里石长城,较前两条更为易守难攻。如果按照廉颇逐级抵抗的战术进行下去的话,秦军很可能在攻入长治盆地之前,就耗尽自己的耐心了。至于这条赵国新构筑的防线走向如何,又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就留待明天分析了。
  
附:“长平之战”第二阶段示意图
长平之战第一阶段的战局 <wbr>晋城盆的地缘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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