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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商周断代工程唯一让人信服的，就是对古本《竹书纪年》“懿王元年，天再旦于郑”具体时间的定位。通过天文技术推算，这一年为公元前899年。 懿王是共王之子，西周第七代天子，其后依次为孝王、夷王、厉王、宣王、幽王。因“共和元年”的确定，厉王、宣王、幽王的在位时间和年限比较容易定位，但懿王、孝王、夷王的在位时间和年限成了断代工程的一大难题。 今本《竹书纪年》称懿王二十五年，孝王九年，夷王八年。另有《皇极经世》《通考》称孝王十五年，《帝王世纪》称夷王十六年，《通鉴外纪》称夷王十五年。史料对懿、孝、夷三王在位年限的凌乱记载，让人头晕。 从懿王元年（前899年）至厉王元年（878年），在这短短的二十一年间，合理安排三个周王，的确非常难。断代工程称懿王在位八年（前899年—前892年），孝王在位六年（前891年—前886年），夷王在位八年（前885年—前878年），这是经不起推敲的。懿、孝、夷三王断代，必须靠青铜器铭文。 笔者通过《虢季子白盘》铭文所载“惟十又二年，正月初吉丁亥”，考证懿王在位至少十二年；而史学界公认的信史古本《竹书纪年》又有“夷王七年，冬，雨雹，大如砺”的记载，这就限制了孝王的在位年限。 在查阅西周中晚期青铜器铭文资料时，笔者发现一个人频频出现，此人名叫荣伯，从他身上或许能破解懿、孝、夷三王断代难题。从西周中晚期，册命礼仪中有“佑”这一道程序，即引导某人觐见，荣伯就多次担任该职。 《卫簋》：“隹八月初吉丁亥，王客于康宫，荣伯佑卫入”。 《弭伯师耤簋》：“隹八月初吉戊寅，王各于大室，荣伯入佑师耤”。 《辅师嫠簋》：“隹王九月既生霸甲寅，王才周康宫，即位，荣伯入佑辅师嫠”。 《应侯见工钟》：“隹正二月初吉，……王各于康，荣伯入佑应侯见工”。 《康鼎》：“隹三月初吉甲戌，王才康宫，荣伯入佑康”。 《同簋》：“隹十又二月初吉丁丑，王才宗周，各于大庙，荣伯佑同”。 《宰兽簋》：“隹六年二月初吉甲戌，王才周师彔宫，……司土荣伯右宰兽入门”。 在七件青铜器铭文中，王年、月份、月相、日干支齐备的只有一件，即《宰兽簋》。《宰兽簋》所载“隹六年二月初吉甲戌”，与懿王六年、厉王六年、宣王六年、幽王六年的历法皆不合，所以选择余地只有孝王、夷王二世了。 西周青铜器历法采用周正，即以夏历十一月为岁首，周历二月对应夏历十二月。初吉，即月初，通常为初二（小月初三），但因肉眼观测月相，难免会出现误差，但误差前后不超过一天，初吉有时候为初一，有时候为初三。 查遍西周中晚期诸年，唯一能与《宰兽簋》所载“隹六年二月初吉甲戌”相合的年份为公元前881年夏历十二月初一甲戌。由此可倒推当时的周王元年为公元前886年。我们知道，厉王元年为公元前878年，而夷王至少在位七年，显然《宰兽簋》当时的周王必为夷王，其在位八年（前886年—前879年），与古本《竹书纪年》合，与今本《竹书纪年》亦合。 通过《虢季子白盘》，笔者考证懿王在位至少十二年（前899年—前888年），而夷王又在位八年（前886—879年），那么孝王在位顶多二年。 关于孝王，《史记·周本纪》一笔带过，没留下一丝事迹，“懿王崩，共王弟辟方立，是为孝王。孝王崩，诸侯复立懿王太子燮，是为夷王”；同样，古本《竹书纪年》中也没提到孝王。这说明，孝王在位时间非常短。 西周自武王以来，王位均为父子相传，但到了懿王末年出现了一次重大变故，即孝王以王叔的身份获取王位。《史记·周本纪》载，“懿王之时，王室遂衰，诗人作刺”，孝王才借此登位。孝王是穆王（在位四十一年）之子，共王（在位十七年）之弟，想来懿王末年时孝王年龄已经很大，短暂执政在情理之中。 通过荣伯，可以考证出夷王的在位精准时间和孝王在位的大体时间；通过其他青铜器铭文，也可以考证出荣伯的政治生涯。当然，此荣伯非成王时荣伯，也非春秋时荣伯，而是西周中期后段的荣伯。 经查，《卫簋》“隹八月初吉丁亥”为公元前894年夏历六月初三丁亥（懿王六年）；《弭伯师耤簋》“隹八月初吉戊寅”为公元前892年夏历五月初三（懿王八年，当年闰四月）；《辅师嫠簋》“隹王九月既生霸甲寅”为公元前882年七月初八甲寅（夷王五年）；《康鼎》“隹三月初吉甲戌”为公元前886年夏历正月初三（夷王元年）；《同簋》“隹十又二月初吉丁丑”为公元前882年夏历十月初三丁丑（夷王五年）。可见，此荣伯主要活跃于西周懿、孝、夷三王时期。（刘秉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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