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读 | 家乡的板栗

板栗一种坚果食物，深褐色的外壳光鲜亮丽，去掉他光鲜的外壳及一层毛绒绒外皮，淡黄色栗肉便呈现在你的面前。咬一口甜中带点粉嫩。如果炖上罗田独有的山鸡，味道更加柔软细腻，鸡汤更加鲜美。在我的家乡，几乎家家都有板栗树，那一棵棵葱郁的栗树，遍布于房前屋后，牵动着远方游子的味蕾，归乡的心结。

如今有了便捷的交通，发达的物流、快递。在全国各地都能尝到美味的板栗，如糖炒板栗、板栗猪肚、板栗排骨汤等。但吃过之后，总感觉比不上家乡山沟沟里的板栗，比不上妈妈做的板栗炖鸡。每当八月，家乡板栗成熟的季节，又开始想念家乡的味道，想念家乡的的板栗，怀念过去栗子树下打板栗、捡拾板栗的童年时光。

小的时候，我们家只有两棵板栗树，在湾前的稻田边。大点的那棵板栗树有脸盆粗，属于一棵老板栗树。高大乌黑布满细细裂纹的枝干斜长在田岸边。枝繁叶茂的树枝似一把撑开的大伞，向四周尽情的伸展着，站在树脚下总有一片荫凉。每到春夏之季，栗子花朵似一条条毛绒绒的小虫，一簇簇、一串串开满枝头。特殊的香味吸引着远道而来，嗡嗡的蜜蜂、漫舞的飞蝶穿梭其间，构筑一幅美丽的自然风景画。被风吹落的栗子花，也不浪费，我们把他收集起来，编织成麻花，晒干后当作天然的蚊香。夏日的晚上拿一辫点燃，缕缕的青烟透着一股特殊的清香，蚊虫不敢侵犯。那种甜甜的香味，可以让人舒坦的做个美梦。

农历八月，阳历开学的季节板栗开始熟透。一个个带刺的小球挂满枝头，或三两个并在一起，或单独一个留在枝头。远远望去，满满一树。若是丰收年头这样一树板栗，总能打百把斤，卖上几百元，为家里多争得一些额外收入。每天放学路过，总会望望板栗树，什么时候能打板栗啊，父亲会耐心的告诉我们，等到枝头有部份板栗张开笑脸，露出红红的板栗的时候，就可以打了。

终于有一天，我在板栗树下看到几个发黄的剌球，翻过个儿发现是掉落的空壳栗苞，栗子撒了一地，个个油光闪亮,栗大饱满。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好板栗吧。我把捡拾的板栗交到父亲的手上，父亲看了看成色。说：“现在可以打板栗了”，我们欢呼雀跃。如是父亲头戴草帽，挑上竹篮，带上竹杆，来到树下。先做好准备工作，找来大晒戕垫放于板栗树下，方便打完好收集，有稻谷地方，上面铺一层蛇皮布，防止栗苞掉进稻田不好找。然后父亲似猴子一样几个纵跃，爬上树杆中间位置。我在树下给他递上竹杆，招呼我们小孩离开后，开始对准眼前的能看到的栗苞一阵猛敲，伴随着一阵响彻山谷的清脆敲击声，栗苞和着叶子纷纷散落。打上一阵子，父亲举杆太久，手臂总有些酸酸的痛，便在树上休息。我呢，则在树下查看树上的栗苞打了多少，有个别漏网之鱼，我会去补上一杆。休息好了父亲又开始对着另一外一阵敲打，待到四周打光，剩下顶端难以解决的，只能爬得更高点，不用长杆，改为短杆，找准一个，像打台球一样，瞄准后用力一戳，一个接一个被消灭。有时顶端的栗苞，由于太阳太过剌眼，瞄不清，栗苞为顺着杆子落到头上，脸上或手上。这时就要小心避让。所以在这之前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一般打板栗尽量穿长袖，或戴手套，戴帽子。不一定要戴很大的草帽，但至少能盖住头顶。否则要是落一个头上，砸着了不是一般的痛。家里也有不少老人因打板栗而受重伤。

两棵树父亲要打到下午二三点才完工，打完之后就是捡拾，由于栗苞掉落的地方范围比较大，草从中，稻田里、水沟里，都得慢慢翻找，光捡拾也得花个把小时。捡完之后，装进灰篮挑回去，倒在大屋里晾着。晚上回来开始剥板栗了，钳子、剪子、捶子、锥子等五花八的武器都用上了。剥一会儿倒没什么，要剥百来斤任务就有些繁重了。手会起泡，有时一个不小心，扎到了手会钻心的痛。一家人忙活着剥板栗，全部剥完得花两三个晚上。速度还必须要快，要不然，剥好的板栗容易水份蒸发，减少重量，味道也差些。板栗全部剥完后，再赶紧拿到县城卖给商畈。一般价格不高，但你要是多，品相好、价格或许会好点。

当然不是所有的板栗都卖光，父亲会精挑细选一些个大、红壳的板栗，留下一部份晒干储存起来，以备过年的时候再拿出来享用。一些有损伤，虫子咬过的板栗就得马上食用了。这时心灵手巧的母亲，就开始展示她的功夫了。有时母亲会将板栗放在糯米饭里，再切些腊肉丁在里面，糯米的粘性和着板栗的粉滑，加上腊肉的腊油、咸味，油而不腻、软糯香滑爽口。有时母亲会将板栗放在锅里爆炒，直到板栗开裂破壳，那种味道干脆香甜，满屋子散发着板栗的香味令人难忘。

有时用板栗炖新鲜的猪排，或者鸡，由于太过美味，我们会把汤汁喝得都不剩。最好吃的莫过于板栗焖鸡了，挑选一只家里养的山鸡，去毛洗尽、切成小块，在锅里倒点自家种的菜仔油，适当放点葱蒜姜盐等调料，和着金黄的板栗翻炒，待到鸡肉有些焦黄，倒入清水，盖上锅盖小火焖上个把小时，满屋子飘荡着栗子鸡香，我们流着口水眼巴巴的望着锅里，终于水快焖干时，起锅，顿时一股香气溢出沁人心脾，板栗香甜软糯，鸡肉质嫩鲜美，吃后让人回味无穷。

今年有幸在八月回了一趟家，正好碰到板栗小有收获的一年，在这之前板栗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结果了。坐车还在回来的路上，母亲早早就炖了一锅香喷喷的板栗炖鸡。一回到家老远就闻到满屋子的板栗炖鸡香味，放下包，第一件事是盛上一大碗板栗炖鸡，来了个大快朵颐。吃饱之后，舒坦的摸了摸肚皮，感叹！还是妈妈的做的味道正宗。

回来的第二日，我还特意去菜园打板栗，体验一下以往的感觉。菜园的板栗是父亲后来栽的，我在家的那会儿还是小树苗，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已经成了半大的树了。数一数竟有十多棵，数量还不少。只是树小，挂果的不多。有很多需要嫁接，不然还是没有收成。

在外多年， 竟然不敢爬树，可见退化到什么程度。站在地里一阵乱敲，总算打下许多，虽然打下来了，找板栗也颇费了些功夫。由于现在田地荒芜，地里长满没及膝盖的草，板栗本来也是绿色的，掉进去自然分不清。只能慢慢用竹杆来回拔动，寻找伪装的板栗。待捡拾完只有一挎箩，还有许多找不着。拿回家剥完，只有两菜碗板栗米， 父亲说，“你这点板栗吃够吃一顿”。家里的板栗每年全靠父亲一个人打理。父亲虽然年迈，但他是行家，行动慢点，但稳妥有条不紊。只是身体不如以前，也不敢爬树了。许多树顶上的板栗只能任其自然掉落。我也招呼他，板栗能打得下来的就打，打不下来就算了。现在也不靠板栗赚钱。家里留点吃，就足够。

年复一年，老板栗树依旧花开花落。也见证了三代人对板栗的情怀。只是时代的变化，人们赋予他的看法不一。爷爷栽它是为后代造福，父辈们依靠它挣点额外收入，我看它是怀念过去的感觉，寻找往日的点滴记忆。

曾记得某个秋日，栗子树下枯黄的栗叶飘了一地，一个少年坐在厚厚、软软的栗叶上，望着田野，望着远方起伏的山，遥想着未来。十多年过去了，再次来到栗子树下，感叹时光飞逝。至而今由于能力有限，还没能让父母停下忙碌的脚步，好好安度晚年。栗子树每年用果实回报爷爷当年的栽育之恩，而父母养育之恩，我又回报了多少呢，还不如栗子树的果实来得朴实、真诚。

作者：东方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