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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人曾予評說(之八)﹒﹒﹒﹒﹒﹒閒話《杭州七家印譜》

 风舞三湘 2017-09-15
  中國是世界上最早發明印刷術之國家。早期印刷是把圖文刻在木板上用水墨印刷,木版浮水印畫仍用此法,統稱「刻版印刷術」世人亦稱「雕版印刷術」,刻版印刷前身是西元前流行之印章捺印及後來出現之拓印碑石等。造紙和製墨等生產技術出現之後,逐漸發明了刻版印刷技術。刻版印刷始創時間,眾說紛紜,尚未定論,眾多群眾認為它始創于東漢,發祥於洛陽,盛行于隋唐。

  作為最先發明印刷術之國家,很多國家印刷技術或是由中國傳入,或是由於受到中國影響而發展起來,經過長時間之演變,印刷術於國外得到了進一步發展及完善,因而後來成為現代印刷術的主流。

  於印刷術發展未成熟之時期,文化傳承主要靠手抄之書籍為傳播途徑,由於手抄費時、費事,又容易抄錯、抄漏,既阻礙了文化發展,又給文化傳播帶來不應有之損失,前人於總結經驗及不斷實踐中,將印刷術經過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兩個階段發展,予人類之發展史上呈獻上了一份厚禮,此即後世人所謂之「雕版印刷術」。

  當然,每樣事物之發展過程非一帆風順,總是要經過不斷實踐方能成功,書籍印刷是這樣,印譜流通亦是這樣。

  印譜自宋迄明,除明顧氏以原印鈐拓之《顧氏集古印譜》除外,一些傳世印譜均是以雕板印刷而成,可以說解印譜一時之荒,但還不能直接解決印譜荒之問題,尤其是一些較偏遠之地區,欲求一譜可說是難之又難,在沒法購得原鈐印譜或雕板印譜之情況下,辦法祗有一個,就是描摹一法而已。所謂描摹本,指按原本臨摹或翻刻,透過覆在原件上按照看得見之線條或文描摹。

  而在中國而言,在印刷技術未普及之前,鋅版本印譜還未面世,印譜沒法大量印刷,每每印譜行世數量祗得數十本而已,欲得一套在手,甚是艱難,在沒法搜得情況之下,篆刻愛好者就會向藏有印譜之友人商借原譜來進行描摹,這就成為後世能見到描摹本之成因。

  其實好之描摹本不亞於刊行本,亦能展現原刻者之精神面貌。不失為學習篆刻之手段。

  第八則「誰人曾予評說」系列亦以描摹印為譜為主線,向大家紹介一套於廣東描摹之印譜,此譜名為《杭州七家印譜》。  

  《杭州七家印譜》是得於2011年一次秋季拍賣會,此譜四冊,是以《七家印譜彙存》一譜為藍本,按照《七家印譜彙存》全譜描摹,錄丁敬、黄易、金農、蔣仁、奚岡、陳鴻壽、鄭燮七人印章及邊款,描摹者方紹勛於序道出《七家印譜彙存》原譜的流傳與影響之因由,云:「嘗聞諸先外舅楊侖西曰:「漢派篆刻創自杭州七家,有《七家印譜》,為世所珍。」即此是也。憶陳氏曼生,傳印學於趙次閑氏,趙傳於吳下常棣華雲生。常携此譜原本來粵,客安海伍氏。其時,南海柯有榛,號雲虛者,亦客於伍氏之門,目傳漢派篆刻之學焉,柯有子管生、銕生,能讀父書,先外舅及表伯胡曼叔均嘗學於管生,而再從雲虛氏研究者也。若伍乙莊氏,亦柯氏金石弟子也。

  方氏又指出此四冊《杭州七家印譜》原譜當時難得及描摹印譜的重要性,序中寫道:「因得覩常氏《七家》真本,又以真本價逾數百金,為不易得也。乞常氏借出影榻,計乙莊伯影榻乙部,先外舅亦影榻乙部,今留於粵者只此二部而已。旦若從先外舅學金石,不一載而藝成,先外舅乃檢出此部,囑為保存,並影榻乙份,以增所學,並云:「此部前已被人竊出,沽之於外,幸得黃晦聞先生購回送還,切勿遺失。」蓋此猶漢派印之衣缽云爾。甲子春月,禺山方紹勛旦若謹誌。

  描摹或臨摹,一種重要的學習手段,可深入理解藝術品之表現技巧。描摹本先見於書畫,著名者要數王羲之《蘭亭序》;現時所見《蘭亭序》主要有三個摹本,分別為虞世南、褚遂良及馮承素三位初唐書法家之摹本,因為描摹者之書法造詣深厚,此描摹本《蘭亭序》藝術價值也極高。

   描摹印章起源晚於書畫,與臨摹目的相若,主要於學習、欣賞之用,有所區別的是,臨摹雖以原稿本為範本,卻摻入己意,加以變化;描摹則以準確逼似為目的,透過覆在原稿上依樣摹寫,精細巧妙者,與原稿無異,其中以雙鈎填廓本最精確,先以細筆鈎出輪廓,再用墨填補,一絲不拘地描寫。

  當然,時至今天,科技發達已至一日千里,今天我們可以用影印技術或用數碼技術掃瞄,比描摹更為準確,學習更為方便,可惜的是,往往大家都把這些描摹技術都忽略或低估,甚至看不起這些前人所留下之寶貴遺產,不能不說是我們這一代之悲哀。

  雖說描摹本多見於書畫方面,但近年描摹印譜日本回流不少,而日本是存有最多描摹之地區,原因是在舊時日本視來自中國之印譜為舶來品,印譜於日本流存甚少,日本之篆刻愛好者苦不能購得原譜或翻刻本,多從友人或藏者處借取觀賞,甚或進行描摹,備以學習或欣賞時的參考,就造出有不少描摹本印譜存世,這便成了描摹印譜出現之主要原因。

  近年商賈不少往日本買古籍,因此描摹本印譜亦隨之回流,因此不少描摹本印譜常見於拍賣場中出現。

       當今以原鈐本為珍貴,而描摹本印譜不為世人所重視,現時印壇中人甚少提及描摹印譜一事,因此可以說對描摹印譜之研究基乎是沒有,除敝師妹浩敏有專文對描摹印譜有初步論及外,真的再未有所見。然,有關描摹印譜研究仍處於一片空白,盼後來者更能珍視其價值。

       一部精心製作之描摹印譜,絕不遜於原鈐本,除能重現原譜之精神面貌,可視為印跡承傳之真實紀錄外,因描摹本以原跡為依,以筆墨描寫出刀刻痕,展現出以筆代刀之真情趣味,因而,描摹印譜之價值亦彌足珍貴。

《杭州七家印譜》  

四冊。方筠(紹勛)描摹丁敬、黄易、金農、蔣仁、奚岡、陳鴻壽、鄭燮七家印章及邊款而成《杭州七家印譜》此譜。是譜無板框,無書口字樣。冊一扉葉有歐陽醒署「杭州七家印譜,花笑樓榻本,新會省躬歐陽醒珍藏」隸書題耑,繼有歐陽醒題識一則,方筠序一則,丁龍泓及金農傳各一則,譜末有方筠跋一則。冊一,五十一葉,一葉題耑,一葉題識,二葉方筠序,二葉丁龍泓及金農傳,六葉目錄,一葉方筠跋,三十八葉描摹印及邊款,每葉表裏各描摹印一至二方及邊款,錄印七十一方;冊二,二十九葉,一葉黃易傳,四葉目錄,二十四葉描摹印及邊款,每葉表裏各描摹印一至二方及邊款,錄印四十九方;冊三,三十二葉,一葉陳鴻壽傳,四葉目錄,二十七葉描摹印及邊款,每葉表裏各描摹印一至二方及邊款,錄印五十六方;冊四,四十葉,二葉蔣仁及鄭燮傳,四葉目錄,三十四葉描摹印及邊款,每葉表裏各描摹印一方及邊款,錄印五十二方,總錄描摹印二百二十八方。成書於民國十三年(1924)。

附註:

是譜仿摹《七家印譜彙存》一譜,冊四佚奚岡傳一則。冊一為描摹丁敬及金農印作,冊二描摹黃易印作,冊三描摹陳鴻壽印作,冊四描摹奚岡、蔣仁及鄭燮印作。各印人傳均抄錄自葉為銘《廣印人傳》。

書籍外觀:線裝12.40 X 22.20 cm

編著者:方筠(紹勛)

印人小傳:

丁敬(敬身)。1695│1765。浙江錢塘(今杭州)人。字敬身,號鈍丁硯林梅農清夢生玩茶翁龍泓外史硯林漫叟雲壑布衣玩茶老人勝怠老人孤雲石叟身翁。齋堂為無所住菴龍泓山館無不敬齋。仕途不成,隱市賣酒。與金農、汪啟淑等交密。工詩文,擅書法,非至交不書。亦能畫事。篆刻宗法秦漢,力挽清初時俗矯揉嫵媚之失,於文、何外別樹一幟,為浙派開山祖。奏刀以切為主,鈍澀蒼渾,剛勁樸拙,能突出筆意。布局除平正一路外,亦時出新意,多顯變化。存世有《硯林詩集》、《龍泓山館印譜》。

金農(壽門)。1687│1764。浙江仁和(今杭州)人。字壽門,又字司農吉金,號冬心先生稽留山民曲江外史昔耶居士。少受業於何焯,與丁敬等相交。好游,五十歲僑居揚州並開始學畫,下筆便見奇古清逸,脫盡時習,以賣書畫為業,名噪江南,應接不暇,常由羅聘代筆,為「揚州八怪」之一。其畫論主「狀物抒情」說。善書法,隸書古拙厚重,楷書自創格調稱「漆書」。精篆刻,有秦漢風致。能詩文。存世有《冬心先生集》。

黃易(大易)。1744│1802。浙江仁和(今杭州)人。字大易大業、號小松秋盦、秋庵、秋影庵主散花灘人蓮宗弟子寓林後人。齋堂為小松齋、尊古齋、秋景盦秋影盦小蓬萊閣種德堂。黃樹谷子,以孝聞。監生,官濟南同知,勤於職事。擅長碑版鑒別考證並富收藏,甲於一時。工詩。繪畫山水法董源、巨然,淡墨簡單有金石韻味;花卉則宗惲壽平,饒有逸致。書法最精隸書,結體參鐘鼎法,頗古雅。篆刻師事丁敬,旁及秦漢宋元,有出藍之譽。浙派西泠八家之一。存世有《秋影庵主印譜》、《小蓬萊閣金石文字》、《武林訪碑錄》、《種德堂集印》、《岱岩訪古日記》、《嵩洛訪碑日記》。

陳鴻壽(曼生)。176│1822。浙江錢塘(今杭州)人。字子恭,號曼生、恭、老曼、曼龔夾谷亭長、種榆道人、曼壽胥溪漁隱、卍生。齋堂為種榆仙館阿曼陀室一蓀亭桑連理館。富收藏。任溧陽知縣時,以宜興砂陶土製紫砂壺,並鐫刻銘詞,人稱「曼生壺」,得者珍視如璧。工書法,行草、篆、隸書均瀟灑自然。善畫。篆刻繼丁敬、黃易印風,參以漢法,刀法勁挺潑辣,印文點畫有動感,突出神態,使浙派面目為之一新,為西泠八家之一。存世有《種榆仙館印譜》、《桑連理館詩集》、《種榆仙館摹印》、《種榆仙館集》。 奚岡(純章)。1746│1803。安徽歙縣人,後居浙江錢塘(今杭州)。又作奚九,初名鋼,字純章鐵生銕生,號蘿庵奚道人鶴渚生野蝶子蒙泉外史蒙道人散木居士蘿龕外史冬花庵主嵩盦侍者。齋堂為冬花庵翠玲瓏館。性僻介,不應科舉試,終生不仕。曾游日本。工詩詞。善書法,四體均能。繪畫山水瀟灑自得,時人譽其與黃易、吳履為「浙西三妙」,屬婁東派;花卉則有惲壽平氣韻,非常超脫。刻印宗秦、漢,推崇丁敬,為浙派西泠八家之一。印作多求變化,方中求圓,拙中求放,風貌古樸多韻致。存世有《冬花庵燼餘稿》。
附註:
偶見其治印署款于「翠玲瓏館」,應是其齋館名也。又,奚岡性情孤傲,年少時,乾隆下江南,御蹕所在需要繪飾,杭州知府特派人傳喚其去作畫,唯使者無禮,拒而不去。知府復使差役強迫而去,奚岡曰:豈有捉賊來作畫之理,不畫!知府知奚岡係童生,乃曰:汝該是「鐵生」,不是「童(銅)生」!自後奚岡遂以「鐵生」自號。
蔣仁(階平)。1743│1795。浙江仁和(今杭州)人。初名泰,後更名仁,字階平,號山堂吉羅居士女床山民銅官山民太平居士罨畫溪山院長。齋堂為磨兜堅室吉羅菴吉羅盦。布衣終生。性孤冷,寡言笑。工詩,風格清雅拔俗。書法從米芾上溯二王,參學孫過庭、顏真卿、楊凝式等。善刻竹。畫擅山水,有幽逸趣。篆刻以丁敬為宗,不輕為人奏刀,傳世之作不多。為浙派西泠八家之一。刻印布局平實,風貌蒼渾自然,著重拙意,突出天趣。存世有《吉羅居士印譜》。
附註:
按蔣仁初名蔣泰,後得一〔蔣仁之印〕古銅印而更成今名。
鄭燮(克柔)。1693│1765。江蘇興化人。字克柔,號板橋,也稱鄭板橋。乾隆時進士,曾任濰縣縣令。應科舉爲康熙秀才,雍正十年舉人,乾隆元年(1736)進士。官山東範縣、濰縣知縣,有政聲「以歲饑爲民請賑,忤大吏,遂乞病歸」。作官前後,均居揚州,以書畫營生。工詩、詞,善書、畫。詩詞不屑作熟語。畫擅花卉木石,尤長蘭竹。蘭葉之妙以焦墨揮毫,藉草書中之中豎,長撇運之,多不亂,少不疏,脫盡時習,秀勁絕倫。書亦有別致,隸、楷參半,自稱「六分半書」。間亦以畫法行之。印章筆力朴古逼文、何。爲人疏放不羈,以進士選縣令,日事詩酒,及調濰縣,因歲饑爲民請賑,忤大吏,罷歸,居揚州,聲譽大著。恣情山水,與騷人、野衲作醉鄉遊。時寫叢蘭瘦石於酒廊、僧壁,隨手題句,觀者歎絕。著有板橋全集,手書刻之。所作賣畫潤格,傳頌一時。爲「揚州八怪」之一,其詩、書、畫世稱「三絕」,擅畫蘭竹。鄭燮一生畫竹最多,次則蘭、石,但也畫松畫菊,是清代比較有代表性的文人畫家。

編著者小傳:

方筠(紹勛)。生卒年不詳。廣東番禺(今廣州)人。字紹勛,號旦若,齋名為花笑樓。工書,精篆刻。篆刻師承楊侖西。有描摹本《杭州七家印譜》存世。

序跋者小傳:

歐陽醒(省躬)。生卒年不詳。廣東新會古岡(今廣州)人。字省躬,號公簡。善書。

方筠(紹勛)。生卒年不詳。廣東番禺(今廣州)人。字紹勛,號旦若,齋名為花笑樓。工書,精篆刻。篆刻師承楊侖西。有描摹本《杭州七家印譜》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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