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味】味甘,性凉,归于脾、胃、心、肺经。
【功效】补脾益气,润肺止咳,清热止痛,缓急解毒,中和药性。
【药论】明代陆粲在《庚巳编》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御医盛寅有一天早晨刚刚走进御药房,就感到头痛眩晕,随即晕倒不省人事,周围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消息传出,有一位民间医生毛遂自荐为盛寅治病,他用很多甘草煎成一碗浓浓的甘草水让盛寅喝下,不久盛寅便苏醒过来,其他的御医颇感惊奇。这位民间医生解析说,盛御医因为没有吃早饭就走进药房,胃气虚弱,无法抵御药气的熏蒸,中了百药之毒,所以昏厥。甘草善调和诸药之性而解百药之毒,所以让他服用甘草水后就苏醒了。上述这个故事,足见甘草解毒之神效,但必须强调的是上述故事也是在中医辨证论治原则指导之下用药的,曾有报道,有人吃了大剂量的甘草,再进食猪肉后,脘腹暴胀而死。
不仅如此,张锡纯在他的《医学衷中参西录》中更是记载了“甘草反鲢鱼”的两则故事:“近阅《遁园医案》载鲢鱼反甘草之事。谓当逊清末叶,医士颜某某笃实人也,一日告余,曾在某邑为人治病,见一奇案,令人不解。有一农家人口颇众,冬月塘涸取鱼,煮食以供午餐,丁壮食鱼且尽,即散而赴工。妇女童稚数人复取鱼烹治佐食。及晚,有一妇初觉饱闷不适,卧床歇息,众未介意。次日呼之不起,审视则已僵矣。举家惊讶,莫明其故。再四考查,自进午餐后并未更进他种食物,亦无纤芥事故,乃取前日烹鱼之釜细察视之,除鱼汁骨肉外,惟存甘草一条约四五寸许。究问所来,据其家妇女云,小孩啼哭每以甘草与食,釜中所存必系小儿所遗落者。又检所烹之鱼,皆系鲢鱼,并非毒物。且甘草亦并无反鲢鱼之说,矧同食者若干人,何独一人偏受其灾。顷刻邻里咸集。又久之,其母家亦至。家人据实以告众,一少年大言于众曰:'甘草鲢鱼同食毙命,千古无此奇事,岂得以谎言搪塞?果尔,则再用此二物同煮,与我食之。’言已,即促同来者照办,并亲自手擎二物置釜中。烹熟,取盘箸陈列席间,旁人疑阻者辄怒斥之,即席大啖,并笑旁观者愚暗胆怯。届晚间固无甚痛苦,亦无若何表示,至次晨则僵卧不起矣。由斯其母家嫌疑解释。按鲢鱼为常食之物,甘草又为药中常用之品,苟此二物相反,疏方用甘草时即当戒其勿食鲢鱼。”
《神农本草经》对甘草的药用描述一开始就说“主五脏六腑寒热邪气”,从这句提纲中我们就可以知道甘草为什么是中药里面运用得频率最高的药物了。甘草自古就被尊称为“国老”,这是称誉甘草为中药王国里的元老级药物,最能调解各类中药的矛盾。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说甘草能调合诸药,有元老之功,普治百邪,得王道之化。赞帝力而人不知,敛神功而己不与,可以说是中药王国里面的良相。
据《千金要方》论述,甘草解百药之毒,如同开水化雪。有服乌头、巴豆中毒者,食甘草即解,效果显著。方中说大豆汁可解百药之毒,前人多次试验皆无效,加用甘草,则疗效如神。李时珍说:“绿豆肉平皮寒,解金石、砒霜、草木一切诸毒。然解毒宜连皮生研水服。”事实上,以火急煮亦可,煮之数十沸,豆尚未开破致熟,取其清汁服,则解毒之效常可立见。究其原因,皆由绿豆之药效全在其皮,倘若久煮,其皮开破则药效全失,此时之皮肉只可作饱腹之用,已无解毒之能矣。按甘草善和中解毒而缓急,故绿豆若与甘草相伍,则解毒之功更胜一筹,遂成千古名方。
大凡补气益血类药物的味道多是甘味,相信这与胃为多气多血之腑是分不开的。药物如果要补气,那么,它就必须长久地留在气分并发挥其药理作用。问题是,如何再进一步确定药物之入气分还是入血分呢?一般地,如大蒜等闻起来气味比较重的中药属于阳而入气分,而如辣椒等尝起来味道比较重的属于阴而入血分。也就是说,如果要辨别药物的气与血的归属问题,我们用鼻子闻一闻,用舌头尝一尝就可以了。如果要更进一步地确定药物到底是补哪一个脏腑的气,那么,我们再结合其归经情况即可推知。
甘草中黄而外红,有入脾然后走血之象,其味甘入脾故能补益脾气,走血所以能补益心血,心血受补则脾气受益,这是因为心为脾之母,母亲受益则自然会供给自己的孩子受用,此即“虚则补其母”的道理。所以说,甘草最善补益脾气。但是,倘若脾胃之气过弱,用之则会产生中满的现象,这是什么道理呢?我们知道,甘草味大甘故其性缓,缓则入于胃而不即入于脾。此即急则直走阴里,缓则偏行阳分之义。胃气既弱,则虚不受补,转若添其胀满,然只是一时胀,不必忧虑,但不可多用之,否则即确切增满矣。
沙地质干又缺乏养分。甘草能以一介最是亲和水性的豆科植物,得以从这么贫瘠的土壤中茁壮成长,可见它吸取土性与水分并转为能量的能力是多么的强大啊!中焦取汁,奉心化赤生血。甘草在人体之中的功能,即为向脾胃中土进行“中焦取汁”,也就是为脾胃涵养水精。所以,在所有的组方之中,可能会因为强力排水行血、逐气而产生让心动悸的副作用的时候,就要加入甘草,让其中焦取汁,可帮助心脏保汁保湿,使得心有足够的水精可供生血,以免心脏受到伤害。反之,如果中焦不怕失水,或是有药物能够帮忙处理水精,甘草就不一定需要用到了。否则过用甘草,会使中焦含水过多,反而会造成肌肉之中也含水,形成所谓的水肿。
甘草之剂量,除用以调和诸药外,大抵多用为宜,动则数十克不等,这都与它具有土的特性相关。在卦象里,用“坤六断”来代表土的性质。既是“六断”,当知土性喜通透而不宜结实。土须通透,方能滋生万物,栽种植物前要先松土,就是这个道理。甘草味正纯甘,其象类土,善于松开脾胃实土,但须大用方以得力而致效。另一方面,如是脾胃虚弱,则甘草又作补土之用,用量更需如此,否则,倘若少少用之,其能多用在调和诸药之上,哪里还有力量来松土或补土呢?问题是,现在的医生每用甘草,多在数克之内,这很明显是不了解甘草的药理特点所造成的。
从《伤寒论》中我们可以看出来的是:如果只是取甘草“和诸药”的药性,那放一两就可以了。如果要用来定方位,则常用量是二两。定方位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有了这二两甘草的土气,其他的药物就会以此为坐标原点而分得清上下左右,药性轻于甘草的就向上,药性重于甘草的就向下,加合鹿角就向左,加合虎骨就向右(左青龙,右白虎),整个方剂的作用点会变成先以脾胃为集合坐标原点,再各自出发去做各自的事。我们开药经常叫“开方”,就是这个意思。而如果主力是要用它补中焦,通常是三两起步(当然按程度不同也是有例外,如黄连茯苓汤,人虚者加甘草二两)。
此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情况,就是有些方子在使用甘草的时候用的是它那“甘缓”的性质,这个时候无所谓定位的问题。例如,干姜附子汤和四逆汤相比较,后者多了一味甘草,并且用量也是二两,那么这两个方子有什么区别呢?为了说明加甘草和不加甘草之间的差别,也即为了说明干姜附子汤和四逆汤的作用的不同,我们给大家引进一个动物实验的例子:离体的蛙心。我们把青蛙的心脏离体之后,它还在搏动,用一个闭路的林格液的管道支持心脏的营养,然后把干姜附子汤注射到闭路循环的林格液的管道中,并记录青蛙心脏搏动的频率,我们发现注射干姜附子汤以后,很快就使得青蛙心脏的搏动幅度增强且频率增强,但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随后出现的却是青蛙离体心脏功能衰竭的表现。接着换四逆汤注射,我们发现它产生药效的时间后延,慢慢地使青蛙的心脏心肌收缩有力,频率也增强,虽然没有干姜附子汤那么强烈,但是持续时间很长,并且其后并不伴有心脏功能的衰竭,这就是加甘草和不加甘草的区别。由于干姜附子汤是对付阴气极盛、阳气很微的救急方子,所以就不能使用甘草来“拖后腿”了,以免干姜附子破阴的力量受到牵制而耽误病情,而四逆汤之所以要加甘草,那是在阴盛不占主体的前提下回阳所用,此龙雷之火如果没有甘草对干姜附子的包容,其作用过于强烈的话,会飞升得更快的,那就不是回阳而是将阳气赶跑了。“水寒不藏龙”,而水太热了也是不藏龙的。通过这个实验,可以作这样一个归纳,所谓中药在方剂配伍中的甘缓,它有两个作用:一个是使药物的作用温和一些,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使药效持久。
甘草有生用与炙用之别。中医临床上早已总结出,甘草生用则偏于清通,炙用则偏于补益的经验。炙甘草由于加用蜂蜜炙用,所以更善补益脾胃,这一点很容易理解。但炙甘草在炮制之后,其颜色深红,味道也略兼苦味,因此炙甘草的主要归经就是心经,它自然就更善于补心,而仲景的炙甘草汤就是很好的例证。由于火生土的缘故,炙甘草主要进入心经,并不妨碍其对于脾胃的补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