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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泻辩证

 清茶清清 2017-09-18
泄泻的病因较为复杂,病机总离不开脾胃功能障碍。胃为水谷之海,脾主运化精微,如果脾胃受病,饮食的消化吸收都会发生障碍,以至清浊不分,混杂而下,并走大肠,形成泄泻。泄泻大体可分为感受时气之外因,如夏秋间的湿热之气、非时的寒冷侵袭等等而发;或因饮食不节,肠胃受伤,脾气不运,而成泄泻;或因脾肾不足,脾虚不能运湿,而成泄泻;肾虚闭藏失职,而成五更泄泻。

一、辨治要点 暴泄多实,因寒宜温化,因湿宜分利,因暑热宜清,因食伤宜消导。久泻多虚,气虚宜温补,陷下宜升提,久泻滑脱宜固涩,七情郁怒宜肝脾两调。暴泄不可骤用补涩,久泻不能漫投分利。因病制宜,随证施治,这是治疗泄泻的大法。

二、病案举例 病例一肠鸣泄泻 杨某,男,49岁,1988年12月10日住院,住院号828。 患者脾胃素虚,4月前情志不遂诱发肠鸣泄泻,伴见胃脘胀满、纳差食减、神疲乏力等症。曾住某院治疗月余,疗效不显。以“慢性胃肠炎”、“营养不良性贫血”收住我院,经用生姜泻心汤数剂及西药抗生素、抗贫血剂等,病情无明显改善,遂请柴浩然会诊。 12月20日初诊:症见肠鸣如雷,每与腹痛相伴,夜间为重。大便稀溏,日行3~4次。面色萎黄,神情倦怠,头重不爽,形体消瘦,食后胸胁及脘腹胀满,恶心欲呕。舌淡红,苔白腻,脉沉细证属肠鸣泄泻。辨证为脾胃阳虚,寒凝气滞,升降失常。 治当温中散寒,降逆和胃,理气除满。方用附子粳米汤加味。 处方:熟附子4.5g,半夏9g,甘草6g,大枣8枚,粳米、川厚朴各15g。2剂,水煎,空腹服。 12月22日二诊:上药服后,肠鸣、腹胀明显减轻,食欲转佳,余症如故。 上方加荷叶、肉豆蔻、白术各9g,炒山药30g,煨诃子6g。连服6剂,痊愈出院。 按:本案以肠鸣泄泻为主症,极易与生姜泻心汤证相混淆。柴浩然认为,生姜泻心汤证病机为中虚寒热互结,兼夹水气内停,除见“腹中雷鸣下利”外,并有“心下痞鞕,干噫食臭”等主症,方义重在寒热并用、辛开苦降以调和胃肠。 本方证病机纯属脾胃虚寒,因寒凝气滞而致升降失常。除泄泻下利外,并有腹中雷鸣彻痛、胸胁逆满、呕吐等主症,方义旨在温阳散寒,降逆和胃以调和肠胃,临床使用时应严加区别。前医用生姜泻心汤罔效,即因辨证不正确而致药病凿枘不合,故改弦易辙,用附子粳米汤加川厚朴行气除满,后增荷叶、山药、白术、肉豆蔻、诃子健脾升阳,涩肠止泻而获效。尤其粳米一药,既益气和胃,又助运止泻,还能制附子、半夏辛热燥烈之性,而有独特妙用。柴浩然凡用治虚寒性腹泻,常在辨证用药的同时,加粳米一味,每获佳效。

病例二太阴胀泻

杨某,男,47岁,1975年11月15日初诊。 患者素有窦性心律不齐。两月前因饮食不节,寒凉失慎,遂病赤白下痢,腹痛,里急后重,经服抗菌药物,由赤白痢转为大便溏泻,日行七八次,继服抗生素无效。 症见大便溏泻,上腹部胀满,隐痛时作,肠鸣辘辘,下午及夜晚加重。舌质淡、苔薄白滑,脉弦迟而细,时有歇止。 证属太阴胀泻,辨证为心脾阳虚,寒湿内侵。 治宜温运中阳,消胀止泻。方用桂枝人参汤合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 处方:桂枝9g,干姜9g,东参6g(另煎兑服),白术30g,厚朴15g,鲜生姜9g,半夏9g,炙甘草6g,粳米15g。5剂,每日1剂,水煎,分早、晚空腹服。 11月24日二诊:腹痛、腹胀、肠鸣、溏泻均减,大便日行两三次,若食油腻则胀泄加重。 病见好转,仍处上方,加广木香9g,砂仁6g。5剂,服法同前。 12月5日三诊:腹痛、腹胀、肠鸣、溏泻基本痊愈,唯食欲欠佳,神疲乏力,嘱服香砂六君子汤善后,并处枣桃食疗方: 煨大枣5个,烧核桃3个,作1次嚼服,每日早、晚各1次,长期服用。 两个月后病人告之,胀泄已愈,饮食复常,窦性心律不齐明显改善,嘱其停药,饮食调养。 按:本案初起赤白下痢,证属湿热为患,但素体心脾阳虚,又经抗菌药治疗,湿热从阴化寒,故虽赤白痢止,遂成太阴胀泄,日久不愈。柴浩然既注重病史,洞察体质与寒热从化的关系,又审证求因,把握寒湿内侵的病机与病证特点。方用《伤寒论》之桂枝人参汤温运中阳,以治寒湿之本;复用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健脾理气,以疗胀泄之标。如此标本兼顾,药证相符,太阴胀泄渐复。柴浩然自拟“枣桃食疗方”,具有健脾止泻之功,长期服用,以善其后。由于上药能温补脾阳并间接温助心阳,故窦性心律不齐宿疾亦得到明显改善。

病例三积食暴泄 张某,男,45岁,1979年1月10日初诊。 患者身体丰盛,胃健纳旺,喜食肥甘。两日前突然腹痛难忍,伴呕逆恶心,次日大便泄泻,频频登厕。某卫生所诊为脾虚泄泻,内服参苓白术散,肌注庆大霉素。讵料服药后,当晚痛泄增剧,稀水样粪便不时排出,因无法登厕,在土坑垫以旧布,任其排泄,5~10分钟即泄1次,日夜无度。 诊见患者卧炕不起,两手护腹,自谓满腹胀痛,泄下黄色水样便,气味臭秽,泄量不多,泄次频作。腹诊见全腹胀满坚实,按之痛甚。舌苔黄厚而腻,脉滑实而数。 证属积食暴泄,辨证为饮食积滞,热结旁流。 治宜通因通用,荡涤积滞。方用大承气汤加甘草。 处方:大黄、芒硝各9g,厚朴、枳实各12g,甘草6g。1剂,水煎,分两次空腹服。 1月11日二诊:患者当晚服头煎药约4小时后开始畅泄,排泄量较多,夹杂块状样臭秽便,泄后腹部轻松舒适。又约1小时后再畅泄1次,排泄量较前为少。此后胀消痛止,泄未再作。本祛邪务尽之旨,令将第2煎药服下,未再作泄。中午病人知饥思食,嘱其饮食调养而愈。 按:本案暴泻无度,且系黄色稀水便,气味臭秽,腹诊胀满坚实拒按,苔黄厚腻,脉滑实数。证由饮食积滞、热结旁流所致。暴泄无度属表,肠中积滞热结为本,治当泄下积滞,其泄乃止。前医被泄下稀水罩住眼目,误诊为脾虚泄泻,服用健脾止泻之剂,而犯实实之戒,致有闭户养奸之嫌。柴浩然诊察此病,十分注重腹诊以别虚实,果敢采用通因通用之法,方用大承气汤荡涤积滞,加甘草和中缓调(又名三一承气汤),药仅1剂,下后泄止,收效颇殊。此说明泄泻一症,有虚实寒热之别,临证当需细辨。

病例四胆热泄泻 王某,男,33岁,1965年8月24日初诊。 患者身体素健,肝气偏激,3日前因家事不遂,加之饮食失节,当晚即觉上腹疼痛,恶心欲呕,并伴寒热时作,泻下黄黏沫状便两次,经服热酸汤寒热减轻。次日起脐周疼痛,泻下次数增多,日行十余次,便呈黄黏稀水,兼夹泡沫,肛门有热灼感。曾口服西药治疗,疗效欠佳。 初诊除上述见症外,尚有口苦、咽干、渴欲饮水、时时作呕等症。腹诊示:上腹剑突下及脐周压痛明显,腹肌紧张,按之有抵抗。舌质红、苔薄黄,脉弦滑略数。 证属胆热泄泻,辨证为胆热迫肠,胃气上逆,气血失调。 治宜清胆和胃,缓急止痛,降逆止利。方用黄芩加半夏生姜汤。 处方:黄芩15g,杭白芍30g,甘草15g,大枣6枚,半夏、生姜各9g。2剂,水煎,分两次空腹服。 8月27日二诊:服药后寒热、恶心消除,腹痛、泄泻减轻,大便日行两次,乃以黄芩汤加味。 处方:黄芩12g,杭白芍24g,甘草12g,大枣6枚,木香9g。2剂,服法同前,药后病愈。 按:本例为肝气偏激,胆郁生热,加之情志不遂,饮食失节,胆热内迫胃肠以致作泄。口苦咽干、时时作呕为胆热炽盛;肛门灼热乃胃肠邪热壅滞。此属少阳与阳明合病。法宗《伤寒论》“伤寒呕多,虽有阳明证,不可攻之”之旨,故清胆和胃,降逆止利,方用黄芩加半夏生姜汤清胆泄热,和胃降逆以治其本。二诊又去半夏、生姜,改黄芩汤清胆泄热,竟收全功。由此可见,热利病位偏于少阳者宜清,偏于阳明者宜下,少阳与阳明并重者宜清下并举,临证不可不察。

病例五痰热痢疾 李某,男,50岁,1985年11月25日初诊。 患者两年来心下痞满,纳差食减,神疲乏力,形体日渐消瘦,某医院诊为“萎缩性胃炎”,叠用中西药效果不佳。两日前腹痛且胀满不适,里急后重,下痢赤白脓血,日行十余次。大便常规检查示:红细胞(++),白细胞(+++)。舌质红,苔黄厚腻,脉滑细数。腹诊示:腹肌菲薄,上腹部压痛明显。 证属痰热痢疾,辨证为痰热中阻,壅滞大肠,气血失调。 治宜清热化痰,行气调血。方用小陷胸汤加味。 处方:全瓜蒌60g,炒黄连9g,半夏9g,炒枳实18g,赤芍、白芍各12g。1剂,水煎,分两次空腹服。 11月26日二诊:药后里急后重见轻,下痢脓血减少,腹满、腹痛渐减。 上方全瓜蒌减至30g,加焦三仙各10g,续服3剂,服法同前。 11月29日三诊:大便正常,腹痛消失,但仍心下痞满,纳差乏力,舌淡红,苔薄白腻,脉细而滑。此乃痢疾虽愈,旧疾未除。 证属胃痞,为脾虚气滞、升降失司之证,治当健脾助运,理气消痞。方拟加味枳术丸易汤。 处方:枳实9g,白术12g,木香9g,砂仁4.5g,荷叶9g,焦三仙各9g,甘草6g。 后以此方加减化裁,共服十余剂,胃脘痞满诸症渐平,嘱其饮食调养以善其后。 按:痢疾多由湿热壅滞大肠、气血失调所致。除里急后重、大便脓血外,腹痛多以下腹部为主。本案素有心下痞满,复患痢疾后,腹痛以上、中脘部为重,病位偏于中焦,辨证系痰热中阻,壅滞大肠,气血失调,故与一般治痢有上下之别。柴浩然方用小陷胸汤清热化痰为主,其中重用瓜蒌,一则宣开肺气,宽胸利膈,既除脘腹痞满之苦,又促使大肠腑气通降;二则清热化痰,利肠通便,以使痰热之邪外达而解。黄连清热燥湿,与半夏燥湿化痰并用,以治痰热壅滞之本。酌加枳实行气导滞以除后重,赤、白芍调血止痛以愈脓血,药味虽简,但配伍严谨,故收效甚佳。后以健脾消痞方药善后,使胃脘痞满痼疾渐至平复。

病例六温疟夹湿 王某,男,42岁,1974年7月28日上午10点初诊。 患者素有易受风寒史,自夏收前后,屡遭外感侵袭,一发作便发热、恶寒、头痛,经注射西药则愈。近20天来,每天上午11点发病,初作发冷(寒冷但不战栗),头痛约10分钟,继发高烧(40℃),约1小时即遍体出汗,热渐解后,唯觉肢体关节沉重困痛,食后有呕逆感,起先寒热连续发作7天,隔了10天未作,这次又发作了4天,一日一发。 症见形瘦面黄,精神萎靡,脘闷胀满,便溏溺黄,身困而倦,纳差,舌苔白黄相间而腻,脉浮弦数、较弱而不洪大,口渴。症无少阳之候,非寒热往来,然类疟作,热多寒少(弃寒从热),故从温疟议,后增脘胀便溏、神倦困重,即诊断为温疟夹湿,遵《金匮要略》温疟治则,清其暑湿,处以白虎加桂枝汤。 处方:生石膏45g(捣细先煎),明知母19g,粳米15g,甘草9g,桂枝9g。2剂,水煎,早、晚空腹服。 7月31日二诊:上方服后,畏寒高烧再未发作,脉象较前濡缓,苔黄腻稍减,但仍纳呆,脘闷,便溏,尚有湿邪,更用芳香化湿,助消和胃。 处方:佩兰叶(后下)12g,藿香(后下)12g,白扁豆30g,川厚朴12g,薏米15g,通草9g,白蔻仁(后下)6g,滑石粉(纱布包)9g,建曲9g,炒谷芽12g。2剂,水煎,早、晚空腹服。 8月4日患者扶其母亲来诊云:“自治疗至今,寒热再未作,食欲渐佳,诸症皆平,无其他不适感。” 按:本例夏日屡遭外感暑邪,未能透解,伏于足阳明胃经,至秋初作疟。病属暑温,经属阳明、太阴,先以白虎加桂枝汤,清热疏散独胜暑热,使寒热不作。续以扁豆清其暑,藿香、佩兰、滑石、白蔻仁化太阴之湿,薏米、建曲、炒谷芽、通草、厚朴和胃快脾,二诊即使阳明、太阴之邪先后而解,因病初邪尚不甚,4剂药后,故中病而奏功。 柴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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