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11日,在人们还在晨练和享受早餐的时候,“行走隋唐大运河”文化考察组就踏上了前往柳孜运河遗址的道路。这一站,考察组走进淮北柳孜镇柳孜码头遗址,拨开运河的神秘面纱。 追溯运河曾经的辉煌 穿街而过的宿永公路上,华贵的宝马轿车与质朴的农家板车擦肩而过,车辆散出的尾气与老汉喷吐的烟雾融合在一起。车水马龙的公路喧闹使这个北方偏远集镇显得愈加幽静。抬起头来,一座粉墙黛瓦的院落就出现在了眼前,考察组就从这里走进深隧的历史长廊,去聆听大运河昔日的声音,去追溯柳孜集曾经的辉煌。 “就像一位慈祥的老人,柳孜运河遗址安详地静卧在泥土柔软的怀抱里,脸上满布着历史风霜留下的印痕。”车子还未到达目的地,张秉政教授就兴奋地向随行成员谈起了柳孜运河遗址。 濉溪县文化委周金华主任、文管所仲继元所长在这里迎接了考察组,并安排了专门的讲解员给我们讲解柳孜运河遗址的发掘过程和发掘成果。 “遗址内最大的构物便是南北两个石筑桥墩,东西长南北窄,四周界限分明,临水石面为陡直的立壁。桥墩地基叠压在唐代文化层之上,砌体中是大小、厚薄不一,形状、色度各异的石灰石。”听着讲解员的讲解,考察组成员都兴奋起来。一块块很不显眼的石头堆砌在一起,就有了冲击力和震撼力,让人肃然起敬。这种积聚成体、团结合一的特性也就是柳孜运河遗址传达世人的一种运河精神。 恰逢淮北电视台在这里录制节目,考察组也就从主持人的叙述中了解了遗址出土的两大宝:瓷器和沉船。 据了解,该遗址发掘出土了大量的陶器、瓷器、铁器、铜钱、石器、骨器等文化遗物,其中瓷器数量最多,有碗、盘、钵、罐等二十多种器物,制作时代涵盖了隋、唐、五代、宋、辽、金、西夏、元八个朝代,源自全国南北方寿州窑、越窑、钧窑、定窑等二十多个著名窑口。出土陶瓷数量之多、窑口之众、品种之丰,在中国整个历史上都是罕见的。各种式样的瓷器,含着“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处女羞涩,从泥土中缓缓走来,一下子在阳光下变成了光彩照人的美丽少妇,让人既惊羡又敬畏。 柳孜遗址的重大发现远不在这些瓷器上。在石筑构体之下及其周围,前后两期发掘共出土了九条唐代及其以前的沉船。这些沉船相互挤靠、叠压在一起,就像玩累了的孩子,裸躺在地上歇息。沉船,如此密集地分布在柳孜遗址的探方内,定格了一幅“半天下财富,悉有此路而进”的“繁忙漕运图”,三维地记载了历史上通济渠的静止瞬间。这些黝黑的船只,让我们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紧张地卸货。站在遗址之上,我们仿佛听到了长河落日下熙来攘往的喧嚣, 远上白云间里水流不息的涛声;宛若看到了一根勒在船夫背上的纤绳在牵引蓝天下飘动的帆影,一群蹦跳的鱼虾在打捞九曲回肠的渔歌。一叶小舟就是一只深邃的眼睛,就能在今天的平原上让人看出一池清澈碧水、一段云雾升腾的运河。 蕴藏在历史尘埃里的岁月 与瓷器和沉船有着类似故事但却永远无法打捞的是曾经的隋堤杨柳。当年隋堤之上杨柳依依,叠翠成行。风吹柳絮,腾起似烟,在任何春风可以抵达的地方,都留下一行行生动的诗句。清晨,晓雾蒙蒙,翠柳被笼罩在淡淡烟雾之中,苍翠欲滴,仿佛半含烟雾半含愁,曾醉倒了多少墨客文人的心怀。 据了解,唐代著名诗人白居易在《隋堤柳》诗中写到:“西至黄河东至淮,绿影一千三百里,大业末年春暮月,柳色如烟絮如雪。”这诱人的风光、诗意的朦胧和超然的韵味,似乎使人们看到,在那“春光荡城市,满耳是笙歌”的年代,那些富贾豪绅寻欢作乐的情景。 “淮北人对运河的怀恋和向往将伴随着整个生命历程,因为我们的生命之根在运河里,我们的本性和运河是相融的。随着运河水的流淌,南北文化的精髓浸润着淮北这块古老的土地,从而滋生出富有地方特色的文化、风俗与民情。”领队余敏辉教授感叹道。 我们了解到,淮北地区广泛流传着隋炀帝与大运河的艳史趣话,诸如隋堤植柳护娇娃,赐柳姓杨推皇恩,木鹅试水知深浅,治吏惩贪平民愤。淮北人至今还把柳树叫做杨柳。淮北人还从杨广旱船出游中得到启示,逐渐形成和发展了狮子龙灯、竹马旱船等表演形式的民间游乐性舞蹈。 在考察遗址时,最让考察组感到震撼的就是东部的河床截面墙体。以黄河水为水源的隋唐大运河,也像黄河一样,河床在年复一年的淤淀与增高中,不知不觉地隆出地面,成了中间微凹的悬渠。遗址中这个共有16层清晰的叠压的河床遗存堆积,让我们一眼就领略了数代风情。一堵运河河床截面,一部厚重的历史文明大典。站在断面面前,考察组总策划张秉政教授惊叹不已。 考察组采访了这里的村长“陈淮北”,经过他的讲解,我们了解到,得益于大运河这个黄金水道而兴盛起来的柳孜集,原为柳江口,唐宋时期隶属宿州临涣县。关于柳江口名字的由来,这里有一个故事。隋炀帝巡历淮海,在龙舟之上观看殿脚佳丽持楫划船,即兴赋诗一首:“旧曲歌桃叶,新歌唱柳眉,将身伴轻楫,疑是渡江来。”当地官员为讨好皇帝,就依此诗把这段运河命名柳江,因柳孜码头又是大运河上的重要口岸,于是柳孜就被叫作了柳江口。 当年的柳孜镇人口众多,客流如织,既是漕运中转码头,又是商品集散地。在郭沫若主编《中国历史图集》中,唐宋时期淮北的版图上就仅标有临涣、柳孜两个地名。出土文物和历代史料也从另一个方面佐证了它的繁华历史。柳孜存有宋代天圣十年塔碑一块,标刻“大宋国保静军临涣县柳孜镇”。碑文记载,柳孜当时既设监押、巡检,又有税务官,建有七级宝塔一座。清光绪《宿州志》记载,到了大宋明道元年,柳孜巨镇有水井百眼,庙宇99座。 小镇重新焕发光彩 随着运河涛声的消逝,柳孜成了淮海大地上一个幽静的集镇,然而其繁华虽落,历史没有断失;其河道虽湮,文明没有消失。就在不经意中,漫漫尘沙所湮没的运河遗址的发掘,让当年小桥流水和集市繁华的柳孜重新散发出耀眼的光辉,成为世人瞩目的一个焦点。 有专家们认为,柳孜集考古发现,是我国大运河遗址考古史上的一次重大考古新发现,它为研究中国运河史、交通航运史、水利史和隋唐宋三代历史增添了重要的实物资料,同时也为研究我国古代政治、经济、文化、商贸旅游、瓷器的出口外运提供了极其重要的考古新资料。考古学家刘庆柱委员说:“如果说大运河是一条项链,这里就是项链上最为璀璨的一颗珍珠。” 周金华主任和仲继元所长也结合自己的了解和认识从不同的侧面向考察组描述了柳孜运河遗址开发利用的美好前景。“一座遗址公园、一条运河老街连同这里的风土民情将以青春焕发的姿态呈现在世人面前。” 离开柳孜镇,回头望去,当年的隋堤烟柳似乎还在风中婆娑起舞,喧嚣的漕运似乎还在熙来攘往,挥汗如雨的纤夫们口中的号子也似乎越来越响。“希望这些刻在残破沉船上、刻在传世古瓷上、刻在青石桥墩上、刻在老百姓口口相传故事里的记忆永远不会被人遗忘。当变幻的天象或者万物的启示渐渐清晰,淮北人认清了走向大地深处的一条路!”张秉政教授感叹的说道。(实习记者 李华锡 通讯员 张云波 晴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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