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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来了，原野绿了，树木也绿了，到处充满着生机，一切变得清新明媚。  在我的记忆里，每年这个季节总有小贩挑着两筐毛茸茸小鸡小鸭小鹅，走街串巷一路吆喝：“小鸡了、小鸭了”，吸引一群孩子跟在后面嘻嘻哈哈跑着跳着。小贩把筐放在街边，村里的妇女们围在筐周围一边扒拉着挑选，一边说越是往上窜的，叫声响亮的越好养活。母亲也挑选了一二十小鸡和两只黄绒毛扁嘴小鹅，放在一个空纸箱里养着。晚上，母亲担心小鸡被老鼠咬死，把纸箱搬到屋子里的椅子上，再蒙上蓝布包袱。 春日暖暖的阳光照耀着我家的院子，母亲把纸箱从屋里搬出来，掀开包袱，把纸箱放倒，小鸡争先恐后钻出来，小翅膀呼扇着，欢快地四下奔跑，小鹅也跟在后面叫，样子傻愣愣的。母亲把泡好的小米撒在盘子里，小鸡蜂拥而上，在盘子周围挤成一团。两个小灰鹅被挤得东倒西歪，只是昂着脖子叫，样子又笨又可怜。没几日死了一只小鹅，剩下的这只小鹅晕头苍蝇般跟在鸡群后面，不得吃也不得喝，很是可怜。我担心它也死掉，每次喂食我必然特别关照它，抓小米在手心，把小鹅引过来喂它。渐渐地每次喂食小鹅也不去争抢了，只是围着我转。 我哥在院子的西南角开辟了一个小花园，种了一些向日葵、洋姜、夹竹桃，郁郁葱葱很是好看。小鸡们在小花园里钻来钻去，这些植物如森林一样遮住阳光，它们用爪子在泥土里乱刨，一只小鸡发现一条小虫子，叼着就跑，另一个过来抢，然后一群小鸡都来抢，一窝蜂在院子里东跑西窜，虫子几次易主，最后被一个体壮的小鸡抢到一口吞下，众鸡才各自散去。小鹅也想参加这样的争抢活动，但它总也跟不上队伍，刚刚费劲追到跟前，鸡群已折返而回，当它回转身再追时鸡群已跑去很远，它落在后面傻傻的叫着。小鹅是怕离群孤单吧！ 除了几只病弱的小鸡死了，剩下的都健康快乐的长大了，它们换了羽毛，几只厉害的小鸡，羽毛一换变成了趾高气扬的花公鸡。小鹅也换了新羽毛，一身灰色翅膀和脖颈处带有杂色羽毛，像是装扮的花纹。天气变热了，纸箱子太小了，傍晚时小鸡很少在抢着往纸箱里飞了，就在墙根、房门口、纸箱子边上卧，小灰鹅依偎在小鸡旁边，它们俨然是一个和睦的大家庭。 一天傍晚，母亲找来几根木头靠在墙头搭架子，把小鸡一个个捉到架子上，这只刚放上那只就扑棱棱飞下来，母亲手忙脚乱捉住再放上，小鸡个个惊吓的乱扑腾，叫声一片。小鹅也乱窜乱叫。忙活好一阵子，地面上总算没有小鸡了。小灰鹅更加着急，它不停地往架子上飞，却怎么飞不上去，急的团团转，叫声凄惨。我看着难受，对母亲说：“把小鹅也放上去吧？”母亲说：“哪有鹅上架的？”“那它老叫怎么办？”“叫一会就不叫了，不用管它！” 我把小灰鹅抱在怀中，抚摸它的羽毛，小鹅在我的抚摸下安静了。我悄悄把它放在墙角，它独自卧在那里，小声哀鸣，不久小鸡和小鹅都渐渐沉寂下来了。 第二天又是一阵忙乱，一连几天重复小鸡上架的热闹场景，小鸡和小灰鹅都习惯了。傍晚打食归来的小鸡已会自己飞上木架，并且逐渐不满足木架的高度了，又飞上墙头，飞上枣树，寻一个枝杈踏踏实实当作栖息之地了。登高也许是鸡的一种本能，高处自然要安全的多。 不知不觉小灰鹅比两只小鸡还要大了，也许它觉出自己不同于鸡类，不再像从前那样整日跟在鸡群屁股后边凑热闹了，吃饱了就安静的卧在墙根睡觉，看见我回来就呼扇翅膀迎接我。它有时也随着小鸡们出去找食物吃，坑边、河旁、树林、草地里都有它们的影子。 夏夜，在院子里铺张凉席，或坐或卧，母亲与串门的乡亲聊天，我躺在席子上看满天繁星，偶见流星飞过，白云漂浮在月亮旁边，如仙境一般美丽。微风吹来，房后杨树叶子哗哗作响，房前水塘里的青蛙彻夜鸣叫，我在青蛙的叫声里睡去。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环顾左右，母亲早就干活去了，小灰鹅不知什么时候卧在我头边，头弯曲在翅膀下正安静地睡，我轻轻抚摸它的羽毛，心中升起了一阵温暖。 散养的鸡鸭鹅是农村家庭的重要资产，它们在打野食吃时也会跑到人家的田边地头糟蹋庄稼，惹恼了种地的农家，在自家地头洒了农药，鸡鸭鹅经常会中招，有的死在外面。摊上的人家也都自认倒霉，心里有气也没办法，药没下在你家门口，谁让你不看好自家的鸡鸭？ 一天早饭后，我看见小灰鹅扭着屁股跟在鸡群后边往南边树林去了。午饭时，鸡群回来了，独不见小灰鹅。有人说看见南边麦秸垛旁有一只鹅好像死了，母亲赶紧放下筷子去看了。我惴惴不安，一会儿见母亲提着小灰鹅回来了。它的身体已经僵硬。我哭了，可怜的小灰鹅，你怎么偏偏吃人家下的药啊！ 以后几天出来进去再也看不到小灰鹅的影子了，我的心空落落得难受。无论人还是动物，只要付出真情而相互慰藉，便能感受到温暖。善待生命，生命就会带给你感动。小灰鹅这个无言的小动物，如同我亲密的伙伴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生命本应该充满温情和感动，万物皆有情。 作者简介：朱秋霞，山东单县人，北漂十几载，忆故乡故人，写成系列随笔《故乡记忆》、《岁月留痕》，写作是多年心愿也是一种精神享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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