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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骨头、骨头轻、骨头轻煞嘞、骨头唔没四两重——这些都是上海滩老底子的骂人话。 而且，这样的骂人话往往不怎么用来骂别人，多半用来责备自家孩子。 还往往不怎么用来责备男孩，多半用来责备女孩。 那些婆婆妈妈们就经常拿这些话来给家里的小姑娘从小做规矩。 记得小时候不懂，也问过外婆，小姑娘骨头轻点有啥不好啦，还能怎么样？ “唉，小鬼啊，”只见外婆拼命摇头，“小姑娘骨头轻点还得了啊，一碗阳春面就被人家骗走了。” 阳春面就是没有任何浇头、只洒点葱花的光面，当时的价钱是二两一碗八分钱。 所谓骗走，倒也没有被拐卖那么严重，那年头人贩子只拐卖男孩，女的不要。 小姑娘身上也没啥钱，自然也不是被骗财，只有一途，那就是被骗色了。 及至稍长，口袋里总算经常有个三毛五毛的了，也有了偶尔请人吃一碗八分钱的阳春面或小馄饨的能力。 因此，我心中暗想，谁要是吃了，多半骨头比较轻。 但是我发现，外婆有点太言过其实了。 因为吃了阳春面的小姑娘，骨头都没有因此而更轻。 别人的情况我不得而知，反正我的阳春面全部打了水漂。 要么她们在家里都齐齐被教好了。 当然，在弄堂里也经常能听到些谁谁真的被一碗阳春面骗走的传闻。 让我纳闷的是，等到再回家，那被一碗阳春面骗走的轻骨头小姑娘脸上好像一点也不懊恼，还很幸福。 但我的狐朋狗友都说，那是我没噱头。 有噱头的，漫说一碗阳春面了，人家玩儿的叫“倒贴户头”。 倒贴？顾名思义，就是她请你吃阳春面，还跟你走。 那男人啥叫噱头呢？ 无非富有、英俊、强健。 而我，有的娘胎里没带出来，有的一时半会不一定看得出来。 唉，这个难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啊，我想。 都说英雄本色，而我呢，是英雄无用色之地了啊。 也许我真的没有什么噱头吧，后来工作赚钱了，也曾不止一次地请人吃过比阳春面更昂贵的什么，好像还是没有用。 无论小姑娘还是老菜皮，骨头都没有因此而更轻。 当然，社会上什么网友见面即被骗等的传闻，也还是听到过一些的。 慢慢的，我终于悟出点门道来。 人家小姑娘哪里是什么骨头轻啊！ 一个个从小都拿定章程，可以被谁骗走，不可以被谁骗走。 看中了的，心动了的，自然就不在乎一碗阳春面，倒贴都得上。 至于那些看不中、不心动的，人家也礼貌周全，先吃了你的阳春面，免得你太没有面子。 轻骨头、骨头轻、骨头轻煞嘞、骨头唔没四两重—— 莫非真正骨头轻的是……，呃？呸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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