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发自简书App 站在黄榜前,张继的心情忐忑到了极点。 看着榜单上那密密麻麻的人名,他的眼睛竟瞬间有些模糊起来。 想起上次落第的情景,张继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张继将目光对准榜单,从第一个名字一个个看下去。 第一个不是。第二个不是。第三个不是。第四、五、六……都不是。张继的思绪又开始混乱起来,他轻轻地晃了一下脑袋,好像要把干扰他情绪的东西晃到一边似的。 张继! 终于,在榜单中间,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相信眼睛,那就再看一遍,再看一遍,是的,没错,就是跟了自己三十多年的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两个字:张。继。 此时,张继才注意到身边那些举子们的举动。中榜的自然喜笑颜开,落榜的只有黯然转身。 有人过来向张继表示祝贺。张继这才回过神来,他故作镇静地回以微笑,还礼,然后便与两个熟悉的举子,一起去街里喝酒去了。 正是二月,京城的天气依然很冷,但张继的心里却暖暖的。 这是天宝十二年(公元753年),张继进士及第了。 经历了一段日子的登科风光之后,张继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他要等待吏部的铨选。若不入仕,这“进士”也只算是一个虚幻的荣誉。 等啊等,这等待也是如同煎熬。等了两年,总算等到了结果,但这结果却让张继的心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落第! 虽然之前已有了思想准备,但事到临头的一刻,还是觉得难以承受。 没有显赫背景,又不想在公卿面前摇尾乞怜,“调与时人背,心将静者论。终年帝城里,不识五侯门。”在京城那么多年,不随波追流,又不趋炎附势,落选,又能怪谁呢? 茫然地走回住所,张继觉得自己已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当张继作出回乡打算之后,他又听到一个令他万分震惊的消息: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反了,很快就会打到京城。 这是国家的灾难,与之相比,个人的失意便算不上什么了。 长安城内已人心惶惶,更令人心中没底的是,连唐明皇都跑到蜀地去了。 那就走吧。城中的许多权贵和文人士子都已纷纷去江南避难,张继也不想再在这里逗留了,他要先去江南吴越地暂避一下,然后再回老家襄阳。 这个秋夜,张继乘着客船来到了姑苏城外。 船行吴淞江面上,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异常安静。 天色将明,张继依然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在船内斜躺着,茫然地望着窗外。月已落,朦胧中不时会听到树上乌鸦发出的粗哑的叫声。能隐约看到远处江面上的渔火,江畔一丛丛黑黑的树木,应该就是白日在来路岸上见到的枫树吧?渔火就如心中的希望那样,微弱且总在远处。人生不幸,而今国又有难,作为一个有抱负、有良知的读书人,如何不愁?如何能在这样的夜晚安然入睡呢? 有钟声穿过浓重的寒气,一阵阵传来,张继猜想,钟声一定是发自那个赫赫有名的寒山寺里。寒山,一个多么冷硬又是多么孤傲的名字,要是真能达到寒山那样的境界,心中哪还会有这么多世俗的烦恼? 钟声敲完最后一下,余音中,张继觉得这钟又好像安禄山为大唐王朝敲的。 客船在江面上继续缓慢前行,最后停泊在了枫桥边。不眠的张继没有睡意,却有了诗情: 枫桥夜泊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天明时分,古老而又繁华的姑苏城便呈现在张继面前。 一个不眠的夜晚,成就了一首唐诗佳作,也成就了千年张继。 几年后,在朝廷大军收复东西两都后,张继才得以走上仕途:做了洪州(今南昌)的盐铁判官。 在任上,张继公私分明,清正廉明,可惜不到一年便病逝了。为此,他的知己刘长卿写诗悼曰:……世难愁归路,家贫缓葬期。旧宾伤未散,夕临咽常迟。…… 因为家贫,连葬期都得推迟,张继的清廉,由此可见一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