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红绡半卷渐抽花

老有所不为 2017-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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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番花信风】专栏

以节气为序，每节气三候，

分别介绍一种当季花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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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花信 · 二候

芭蕉：红绡半卷渐抽花

花

遇见

北地见不到芭蕉，记得小时候去植物园的温室，看到硕大的芭蕉叶，想起孙悟空和铁扇公主，觉得，他们果然身怀绝技，不然怎么能够挥舞得动呢？也是在温室里，第一次见了芭蕉花，下垂的一大串，顶端有肥硕厚实的“花瓣”，还有一些小香蕉一样的果子。我为世间还有如此奇怪的花而感叹。当然实则那“花瓣”应是花序上的苞片，而所见的究竟是芭蕉还是香蕉，如今早已难以考证。

去南方，陆续见了几次芭蕉花。体味不出这花何以值得观赏。倒是直到去了苏杭，见了园林里的芭蕉，枝枝叶叶，与亭台回廊相映，才终于理解了何以古人喜爱栽种芭蕉。然而直到如今，我依然分不清芭蕉和香蕉的区别。从前记得有人说，看果子，芭蕉果以三棱居多，而香蕉果则三至五棱。但这仍是不够的，用《中国植物志》中文版去查，如何区分芭蕉和香蕉，终于落败，自认才疏学浅，难以搞明白。

今年夏天在杭州植物园里，暴雨前闷热的天气，独自一个人，又拍了芭蕉花。那个时刻我想，终究还是要想办法区分的吧。后来看了更多资料，姑且认为大致有些搞懂了。只是如今栽种的香蕉品种太多，这为分类造成了许多困难。幸好这并不影响对芭蕉的观赏，古代人所谓的芭蕉，大概无论香蕉也好，芭蕉也罢，还有野生的野蕉，都统称为芭蕉了吧。然而无论怎样，归根结底，美味的香蕉或者芭蕉的品种，我仍是喜爱的，从短小香甜的芝麻蕉，到粗大红皮的苹果香蕉。要感谢它们作为美味而存在于世间。

芭蕉
拉丁学名 Musa basjoo

芭蕉为高大草本，具粗壮假茎，叶宽大，长圆形，叶面鲜绿色，有光泽。

芭蕉花两性或单性，排成聚伞花序，生于一大型而有鲜艳颜色的苞片中，苞片通常黄绿色、红棕色至紫色。

芭蕉花小而聚集，通常为黄色。雄花生于花序顶端苞片内，排成2行。

芭蕉可能原产于琉球，我国引种栽培多年，常见栽种于园林中。图为苏州耦园内栽种的芭蕉。古人所谓芭蕉为统称，包括芭蕉属数个常见种类或品种。

小果野蕉
拉丁学名 Musa acuminata

小果野蕉是食用香蕉的主要亲本之一，曾经香蕉被当作独立物种，如今香蕉的拉丁学名则通常写作小果野蕉。小果野蕉茎绿色带黑色斑点，叶鞘和叶柄常具粉霜，依此和芭蕉相区分。

小果野蕉苞片亮红色至暗紫色，有时在先端具黄色，卵形，先端通常锐尖；小花黄色或带乳白色。

小果野蕉果实为浆果，稍弯曲，绿色或黄绿色，未成熟时常具5棱，成熟后圆筒状。野生的小果野蕉具多数种子，但作为水果栽培的香蕉因为三倍体，通常无种子。

花

史话

芭蕉之名，依宋陆佃《埤雅》之言：“蕉不落叶，亦蕉一叶舒而一叶焦而不落，故谓之蕉也。”李时珍言：“俗谓干物为巴，巴亦焦意也。”又曰：“苴乃蕉之音转也，蜀人谓之芭苴。”是以芭蕉又名芭苴、天苴。晋嵇含《南方草木状》谓之甘蕉：“甘蕉，望之如树，株大者一围余，叶长一丈或七八尺，广尺余二尺许。花大如酒杯，形色如芙蓉，著茎末百余。子大，名为房，相连累，甜美，亦可蜜藏。根如芋魁，大者如车毂。实随华，每华一阖，各有六子，先后相次，子不俱生，花不俱落。一名芭蕉，或曰巴苴。剥其子上皮，色黄白，味似蒲萄，甜而脆，亦疗饥。”以其子实味甚甜美，故曰甘。盖古称之甘蕉，绝类今所谓香蕉之说也。

明顾岕《海槎余录》言：“海南芭蕉常年开花，结实有二种，一曰板蕉，大而味淡，一曰佛手蕉，小而味甜，俗呼为蕉子。”因芭蕉常绿不凋，若生南国，则花四季皆开，纵无花，叶亦可玩赏。秋冬百花零落，正宜赏芭蕉也。宋苏辙《新种芭蕉》诗曰：“芭蕉移种未多时，濯濯芳茎已数围。毕竟空心何所有，攲倾大叶不胜肥。萧骚莫雨鸣山乐，狼籍秋霜脱敝衣。堂上幽人观幻久，逢人指示此身非。”

芭蕉花多紫红色，又硕大如人面，故以美人独立喻其花也。宋胡仲弓《芭蕉花》诗曰：“绿蜡一株才吐焰，红绡半卷渐抽花。窗前映月人无寐，疑是银灯透碧纱。”然自古芭蕉之赏，不在其花而在其叶也。宋张镃《菩萨蛮·芭蕉》词言：“风流不把花为主，多情管定烟和雨。潇洒绿衣长，满身无限凉。文笺舒卷处，似索题诗句。莫凭小阑干，月明生夜寒。”

刘宋卞敬宗《甘蕉赞》云：“扶疏似树，质则非木。高舒垂荫，异秀延瞩。厥实惟甘，味之无足。”所赞者一则其叶，二则其实。芭蕉叶展宽大且平，题诗寄书焉，代纸帛可也。南梁刘令娴《题甘蕉叶示人诗》曰：“夕泣已非疏，梦啼太真数。唯当夜枕知，过此无人觉。”心事托寄芭蕉叶间，有悱恻闺怨之意。唐许岷《木兰花》词亦言：“江南日暖芭蕉展，美人折得亲裁剪。书成小简寄情人，临行更把轻轻撚。其中撚破相思字，却恐郎疑踪不似。若还猜妾倩人书，误了平生多少事。”以芭蕉叶书相思。宋贺铸《南歌子》词句曰：“易醉扶头酒，难逢敌手棋。日长偏与睡相宜。睡起芭蕉叶上自题诗。”则以芭蕉叶寄闲情。

又因芭蕉叶大，雨落叶上，铿锵有声。宋杨万里《芭蕉雨》诗曰：“芭蕉得雨便欣然，终夜作声清更妍。细声巧学蝇触纸，大声锵若山落泉。三点五点俱可听，万籁不生秋夕静。芭蕉自喜人自愁，不如西风收却雨即休。”雨打芭蕉，若于寒窗冷院，则多有凄凉之意，宋张栻《偶作》诗言：“世情易变如云叶，官事无穷类海潮。退食北窗凉意满，卧听急雨打芭蕉。”宋吕本中《夜雨》诗亦道：“梦短添惆怅，更深转寂寥。如何今夜雨，只是滴芭蕉。”然清秀水徐震秋涛《美人谱》，以雨打芭蕉为风雅事，有言：“六之候：金谷花开、画船明月、雪映珠帘、玳筵银烛、夕阳芳草、雨打芭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