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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范德才与大妈陈南香

 桐君采药人 2017-12-04
大伯范德才与大妈陈南香
民国甲子年十一月十七日戌时,我的爷爷范根有和奶奶程金秀喜得贵子,他们两老希望长子是一个德才兼备的孩子,我的祖父范於前给大孙子取了一个名字叫范德才。我的祖父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但他自己的七个孩子(其中一个16岁生病去世了)因为战乱均没有读过书,均没有文化。我的爷爷和奶奶有六个子女,除了我爸爸在西华读了三年私塾和我叔叔读过书以外,其他子女均没有读过书。我的大伯不知什么原因,我的爷爷竟然也没有让他进过一天的学堂,所以我的大伯竟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大伯虽然没有进过学堂念过书,但他却天资聪敏,心算能力非常强,一般读过书的人都没有他那么快的计算能力,估计那时百岁坊还没有私塾的缘故吧,大伯没有文化也造成了他后来也不重视子女读书。
我的大伯和我爸爸是家中的主要劳力,家中的主要事情均是我大伯负责,兄弟姐妹六人均非常团结,大家之间从来不会闹不团结。我大伯是家中的老大,当时在家里承担的责任也最大。我父亲跟我说,他们兄弟之间从来没有红过脸,大伯发话了,其他兄妹就要听从老大的吩咐。唯一发生分歧的就是为了叔叔范水泉读书的事情,叔叔是个读书人,家里没有做过什么重的生活,读书回来很少主动帮忙干活,我大伯认为读书没有用,要求我叔叔回家劳动。我大伯说话一般是说一不二的人,他自己的妹妹(嫁到前柏的娘娘范凤娥)来劝说都无济于事,后来我阿爸好好跟大伯商量,宁愿大家吃苦一点,继续供自己的弟弟读书,大伯才同意了我阿爸的想法。这是他们兄弟之间唯一的一次分歧,在后来的生活中都相互尊重个人的意见和想法。
小时候看见一次大伯的妻子也就是大妈陈南香,走到我家门口和我妈妈为了什么事情两人争了两三句话,我阿爸看见了,就骂我妈妈。我阿爸说:“不要和大嫂争嘴,她是老大,我们比她小,不管什么事都要让她。我和我哥两人从来不争嘴,我都让他的,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影响我们兄弟之间的团结。”我大伯和我阿爸两兄弟之间情同手足,有什么事情两人都好好商量,从来不争吵,大家互相退让,堪称兄弟团结的楷模。我从来没有听我阿爸还是妈妈说哪个兄弟或兄嫂不好,影响不团结的话不说,影响兄弟不团结的事不做。我也从来没有看见我大伯和我阿爸争过嘴,我大伯有什么事找我阿爸,我阿爸都答应的,我大伯是一个个性很强的人,他一般人的话不听的,唯有他自己的兄弟,他才能听几句。在里范家范家兄弟们的团结还是有口皆碑的,我大伯虽然个性强,但对自己的兄弟也是爱护有加,宁愿自己吃亏都让于兄弟;我阿爸也是这样的人,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能让兄弟吃亏,所以兄弟之间一辈子没有因为子女的事情红过脸。在我的记忆里,大伯从来不骂兄弟的子女,我小时候和他最小的女儿范春兰一起玩的时间比较多,我们有时候也搞破坏活动,或者他家门口的无花果好吃了,就去摘无花果吃,大伯从来没有骂过我。过去农村里没有电视机,晚上休息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就是听故事,大伯就讲故事给我们听,民国时期吃盐要到余杭去买,他和关爷(陈关根)挑“余杭担”沿途的所见所闻也成了我们一知半解、似懂非懂的故事……
1949年解放以后,大伯就担任里范家的生产队队长,他一共当了五年队长。如今石灰坝两亩左右的水塘就是他当队长的时候建起来的,这个水塘灌溉着水塘以下200多亩水田。如今村里还有许多人记得,有一年里范家生产队的菜籽都送到怡合公社供销社去调换粮油,2000多斤菜籽称好以后,大伯早就心算算好了,能换多少斤菜油,分毫不差,供销社的伙计用算盘算一半天才算好。这件事让大伯赢得了荣誉,无论是里范家还是外面人都佩服他的心算能力,有些人想占他的便宜是不可能的。大伯的记忆能力超强,担任队长五年,从来没有弄错过账目。后来他推荐自己的弟弟,也就是我的父亲担任生产队队长,我父亲担任了18年队长直到改革开放。据外范村今年82岁的王近伦老队长说:“范家两兄弟一直先后担任里范家的生产队队长,做人都是靠硬的,从来不占集体的便宜,深得公社书记赵培勇和大队支部书记柴珠亮的信任。”
大伯的大女儿范娜嫁后岩村,在后岩有一女一儿。外孙何雪朝还是三岁的时候,他有一次在里范家玩,他妈妈回家有事了,他也一定要跟回家,爬上了对面山上,大妈把他抱回来,他发狂一样要回家,在大妈的怀里打了大妈的胸口两拳头。正是这两拳头,大妈当时就口吐鲜血,不知道什么原因,到了1977年七月某日,大妈在医院里去世了。在里范家村口“条把形”放石炮的路上方原有一座灰棚,大家就把大妈抬到这座灰棚里,嘴巴上盖了一个鸡蛋饼,灵堂就设在这里,大妈的子女都哭成了泪人,我当时只有六岁,还不懂得生死离别的痛苦,看到大家哭,我也跟着哭,大妈就葬在这个山湾里。大妈留给我的印象只有这三次,一次是和我妈妈为了什么事在门口争了几句,第二次是何雪朝要回家哭闹打了她两拳头,第三次就是她去世了,现在头脑中已经没有其他的印象了。
大妈去世以后,整个家庭都沉静在非常大的悲痛中,家里除了秋莲姐以外还有夏月和春兰都是未成年人。过了两年里范家关爷的儿子陈雪旺追求范秋莲,大伯非常赞成这一门亲事,因为陈家和范家是邻居又是范家好朋友,大伯和关爷两人有深厚的友谊。由于陈雪旺喜欢赌博,又喜欢喝酒,秋莲姐和我姐春美在楼上商量,秋莲姐想不和陈雪旺谈恋爱,她们在楼上谈话,我也在楼上玩,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为了逃避雪旺的追求,秋莲姐和春美姐两人商量好,跑到新登去打工了,两个人竟然都没有和家里人打招呼。在外面打工回来以后,大伯认为秋莲姐不听话,拿起门口的木棍(直径六七工分)就打秋莲姐,我当时也看到这根木棍竟然被打断了,这是我唯一一次看见大伯打自己的孩子。后来秋莲姐就嫁给了雪旺,大伯了却了一桩心事。
大伯自己没有文化,造成了他对子女文化学习的不重视,六个子女都没有什么读到书。春兰读书比我高二级,还是读到三年级,大伯就不让她读书了,而且不读书的理由很令人费解。那年刚好是秋天,那时正是捡木子树(乌桕树)的籽的时候,春兰捡了一天赚到三角钱,第二天捡木子赚到四角钱。大伯在门口跟我说:“你看看,我家春兰昨天捡木子赚到三角钱,今天赚到四角钱,读书的话哪里还能赚钱,读书还是在家劳动好!”我把大伯不让春兰读书的事跟我阿爸说,我阿爸说:“跟大伯讲不通的,他自己没有文化,也不让子女读书,以后子女要吃不读书的苦的,家里小爷不是我坚持,他也不让小爷读书。”知兄莫如弟,我阿爸竟没有去帮春兰读书一事替她说话,因为我阿爸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了。
大伯的大儿子范东林已经很早成家立业,在高山上建了四间泥木结构的房子,家里非常宽敞。后来大伯的二儿子范早林也成家立业了,早林哥把后厢房的猪栏间整理成了厨房,那时也分家立户了,大伯带着夏月和春兰两个女孩一起过日子。自从改革开放以后,国家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家家户户都要自己单独耕作,大伯非常不理解国家的政策,渐渐在心里产生了心理疾病。那时大伯患有高血压等多种疾病,他竟会认为自己已经无法做到吃了,他有时会说,再这样下去,不会做的要饿死人。得知大伯有这样的想法,我阿爸也劝他多次,后来又把小爷范水泉叫回来,在心理上进行疏导劝说。第二年也就是1982年农历二月二十一日,大伯离开了人世。那时我刚好11岁,在家里获知这个消息,我马上跑到村子里去通知范家人。大伯就葬在里范村外庙边的虎形山中,坐东朝西安葬,后来把大妈也迁葬在一起,他们两人终于又团圆了。如果在天有灵,他们能看到现在的幸福生活,能看到子女现在的幸福日子,多好啊!过去的苦日子在改革开放以后,终于慢慢结束了,大家都过上了幸福的日子。但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也会像我们现在一样幸福美满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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