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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述】特发性炎性肌病相关性间质性肺疾病的诊治进展

 洞天禅悟 2017-12-06

文章来源:中华结核和呼吸杂志, 2017,40(08) : 625-628

作者:黄慧 邵池 李珊 宋新宇 徐作军 


特发性炎性肌病(idiopathic inflammatory myopathy,IIM)包括多肌炎、皮肌炎、包涵体肌炎以及免疫介导的坏死性肌病;近年来随着肌炎特异性抗体(myositis-specific antibodies,MSA)的提出和临床应用以及对间质性肺疾病的研究进展,逐渐对抗合成酶综合征(antisynthetase syndrome,ASS)和无肌病皮肌炎(clinically amyopathic dermatomyositis, CADM)等特殊亚型有了进一步认识[1,2]。20%~78%的IIM患者合并间质性肺疾病,以ASS、CADM以及传统的多肌炎和皮肌炎患者多见,严重影响这类患者的预后[3,4]。为提高IIM相关性间质性肺疾病(IIM associated interstitial lung disease, IIM-ILD)的诊疗水平,现对近3年来IIM-ILD的诊治进展综述如下。


一、IIM-ILD的诊断进展

关于IIM-ILD的诊断方面的进展主要集中在肌炎特异性抗体(MSA)、肌炎相关性抗体(myositis-associated antibodies,MAA)以及其相关的临床意义的认识上(表1)[1,5,6,7,8]。MSA是IIM特异性的自身抗体,尤其在多肌炎/皮肌炎中,是针对胞质或胞核中参与蛋白合成、基因转录或病毒识别成分的抗体;在非IIM患者中罕见。不同亚类的IIM有不同的MSA,如抗合成酶综合征中的各种抗合成酶抗体,皮肌炎中Mi-2、抗黑色素瘤分化相关基因5等,免疫介导的坏死性肌病中的信号识别颗粒、3-羟-3-甲基戊二酰辅酶A等。MAA指那些常出现在IIM患者中,但也可见于其他系统性自身免疫性疾病的患者中,且不是诊断IIM的特异性抗体,如抗PM-Scl、抗U1核糖核蛋白、抗U1/U2核糖核蛋白、抗Ku、抗Ro-52等。



1.抗合成酶抗体:抗合成酶抗体是最常见的MSA,也是抗合成酶综合征的标记性抗体;共有20种合成酶,现已发现10种抗合成酶抗体,即抗组氨酰-转移RNA合成酶(抗JO-1)、抗苏氨酰-转移RNA合成酶(抗PL-7)、抗丙氨酰-转移RNA合成酶(抗PL-12)、抗亮氨酰-转移RNA合成酶(抗OJ)、抗甘氨酰-转移RNA合成酶(抗EJ)、抗门冬氨酰-转移RNA合成酶(抗KS)、抗苯丙氨酰-转移RNA合成酶(抗Zo)、抗谷氨酰-转移RNA合成酶(抗JS)、抗赖氨酰-转移RNA合成酶(抗SC)、抗酪氨酰-转移RNA合成酶(抗YRS)[6,8,9](表1)。其中以抗Jo-1最常见,其次是抗PL-7、抗PL-12、抗EJ和抗OJ,其余的抗合成酶抗体阳性率低,一般不常规检测。


临床上抗合成酶综合征主要表现为间质性肺疾病、雷诺现象、多关节炎、发热、技工手,而根据不同的抗合成酶抗体又分为不同的抗合成酶综合征的亚型,不同的临床亚型之间在上述5个临床特征上会有所不同[1,2,9,10,11,12,13,14,15]。抗Jo-1抗体在多肌炎/皮肌炎中的阳性率为15%~30%(多肌炎中阳性率高于皮肌炎)[7,9],而在多肌炎/皮肌炎相关性ILD中的阳性率达40%~60%[6]。虽然抗Jo-1抗体阳性的患者ILD的发生率高达90%[7],但非Jo-1抗合成酶综合征患者中ILD的发生率更高于Jo-1抗合成酶综合征;肌炎(90%)、技工手及雷诺现象等则在Jo-1抗合成酶综合征中更多见[2,9,15]。Hamaguchi等[14]发现,抗Jo-1、抗EJ及抗PL-7多出现在DM或PM患者中,抗PL-12则常常出现在无肌病皮肌炎或ILD患者中;抗KS、抗OJ临床上多仅表现为ILD。此外,多项研究结果发现,抗合成酶抗体与IIM-ILD的预后也高度相关:抗合成酶综合征-ILD的预后优于其他IIM-ILD[16];不过,糖皮质激素(激素)单药治疗容易导致激素减量过程中病情的反复[2,3,7]。Jo-1抗合成酶综合征的预后优于非Jo-1抗合成酶综合征的患者,通常认为可能与以下因素有关[12,13,15]:(1)非Jo-1抗合成酶综合征的肌炎、技工手等临床表现少见,且非抗Jo-1抗体检测一般不常规用于临床工作中,容易延误诊断非Jo-1抗合成酶综合征;(2)ILD的发生率在非Jo-1抗合成酶综合征更高,且肺部病变更重,如抗KS综合征-ILD患者中,40%为UIP型。正因为各型抗合成酶综合征患者在临床表现及预后方面都有差异,建议尽可能详细地评价IIM-ILD患者的抗合成酶抗体类型。


2.抗黑色素瘤分化相关基因5(anti-melanoma differentiation-associated gene 5,抗MDA-5):抗MDA-5与IIM-ILD高度相关,于2005年由日本学者Sato等首次发现,又称为抗CADM-140、干扰素诱导解旋酶-1(IFIH-1)。抗MDA-5的阳性率在不同人种之间有一定的差异:(1)亚裔成人DM(包括CADM)患者中的阳性率达20%~50%,抗MDA-5抗体阳性的患者中,ILD的发生率高达90%~95%,而且急进型ILD占50%~80%;(2)但欧美裔成人DM中的阳性率仅为5%~10%,ILD的发生率为60%~70%,且与急进型ILD相关性不强[6,17]。抗MDA-5阳性的DM-ILD患者的胸部CT以磨玻璃影、实变影多见,大部分患者的肺脏病理表现为弥漫性肺泡损伤;而抗MDA-5抗体阳性的DM或CADM患者的死亡率可高达36%~46%[18]。而且,治疗前后血清抗MDA-5水平是否下降与预后直接相关:若治疗后MDA-5的水平明显下降,则提示预后良好;但若治疗后血抗MDA-5的滴度无明显下降,则提示预后差;故而有学者认为应动态监测抗MDA-5阳性的IIM-ILD患者[19]。血清铁蛋白水平、血清干扰素-α水平与抗MDA-5阳性DM患者的预后高度相关[20,21,22,23,24],高血清铁蛋白及高血清干扰素-α多见于急进型DM-ILD中,血清铁蛋白> 500 μg/L是预后不良的指标[24]


3.其他血清标记物:包括血清KL-6、血清表面活性蛋白D(surfactant protein D,SP-D)、血清铁蛋白、IL-18及血清干扰素-α等非抗体型血清标记物也常常用于IIM-ILD的基础和临床研究中[18,20,21,22,23,24]。其中KL-6和SP-D与ILD相关,与其他类型ILD类似,多项研究结果提示IIM-ILD患者血清KL-6、SP-D水平都有明显的升高;且部分研究还发现血清KL-6和SP-D水平可能与IIM-ILD患者的肺功能呈负相关[18]。血清铁蛋白、IL-18及干扰素-α的水平则主要与抗MDA-5阳性的IIM-ILD的预后相关,尤其是血清铁蛋白水平已被多个机构应用于临床工作中[20,24]


二、IIM-ILD的治疗

1.IIM治疗推荐方案:系统性激素是IIM治疗的基线用药,广泛应用于各型IIM中;但迄今为止,尚没有安慰剂对照的随机对照研究来明确激素在IIM治疗中的作用。但约50%左右的IIM患者,在单药激素治疗过程中会出现病情的反复[1,25,26]。故而,对于中-重度的IIM或单药激素治疗后复发的患者,建议在足量激素治疗的同时加用免疫抑制剂。虽然目前在免疫抑制剂的使用方面尚没有高质量的临床试验来佐证,但一般建议以甲氨蝶呤(每周10~15 mg起始,不高于25 mg/周)、硫唑嘌呤(50 mg/d起始,可加至1.5 mg·kg-1·d-1,不超过2.5 mg·kg-1·d-1)为一线用药。若上述联合治疗2~3个月后无显效,(1)对于中度IIM患者,可以考虑甲氨蝶呤联合硫唑嘌呤、吗替麦考酚酯或者钙调磷酸酶抑制剂(环孢素或他克莫司);(2)对于重度患者,可以考虑利妥昔单抗、静脉注射丙种球蛋白、静脉注射环磷酰胺等治疗[1,26]。近年来还在尝试一些生物制剂,如抗肿瘤坏死因子-α及血浆交换等治疗措施。


2.IIM-ILD治疗推荐方案:合并ILD是导致IIM患者预后不良的因素,需要积极治疗;虽然目前没有治疗指南,但专家们建议激素联合免疫抑制剂治疗[1,3,26]。鉴于甲氨蝶呤潜在的肺毒性,不推荐甲氨蝶呤作为IIM-ILD患者的常规治疗[1,26]。Morisset等推荐根据ILD的病情程度给予不同的治疗:(1)对于慢性、轻中度IIM-ILD患者,激素[泼尼松起始量(0.8~1)mg·kg-1·d-1,4~6周后减量]联合硫唑嘌呤(2 mg·kg-1·d-1)或吗替麦考酚酯[(2~3)g/d],每3~6个月评价病情,若改善则激素逐渐减量,但维持免疫抑制剂的使用;若病情进展,则需要升级为重度IIM-ILD的治疗方案。(2)对于急性、重症IIM-ILD(无论是否合并呼吸衰竭),都建议大剂量激素(泼尼松起始量1 mg·kg-1·d-1,必要时泼尼龙1 g用3~5 d,然后序贯前述的泼尼松剂量)联合环磷酰胺(文献提出0.3~1.5 g/m2或10~15 mg/kg,1次/月,静脉输注)、钙调磷酸酶抑制剂(环孢素A或他克莫司,都需要根据血药浓度调整用量;血环孢素A浓度在100~200 ng/ml、血他克莫司浓度在5~20 ng/ml为宜)或利妥昔单抗(静脉输入1 g/次,1次/2周)。若疾病仍进展,则可以考虑联合使用上述免疫抑制剂,或联合静脉注射丙种球蛋白(0.4 g·kg-1·d-1,共5 d)、血浆置换,必要时需要考虑肺移植;若病情改善,则可以考虑激素逐渐减量,但免疫抑制剂不减量,并密切随诊。


3.抗合成酶综合征治疗推荐方案:鉴于抗合成酶综合征在临床表现和预后等方面都有别与其他IIM-ILD,专家建议由风湿免疫科和呼吸科共同管理这类患者[27]。激素为一线治疗药物(泼尼松起始剂量为1 mg·kg-1·d-1),免疫抑制剂首选硫唑嘌呤(1 mg·kg-1·d-1),其次为吗替麦考酚酯(500 mg,2次/d);对于疗效欠佳者,可以加用他克莫司(1 mg,2次/d)、静脉注射丙种球蛋白。风湿科常推荐利妥昔单抗、环磷酰胺作为急性重症抗合成酶综合征-ILD患者的'解救性治疗'药物。


近3年来关于IIM-ILD的诊断方面的进展主要体现在对于肌炎特异性抗体与IIM-ILD相关性的进一步认识,鉴于不同的抗合成酶抗体综合征的临床表现、预后不同,以及抗MDA-5阳性的亚裔DM-ILD以急进型ILD多见,病情重,血清铁蛋白水平与预后高度相关,建议对于临床疑诊的IIM-ILD患者常规进行各型抗合成酶抗体、抗MDA-5的检测;对于抗MDA-5阳性的患者,则建议常规监测血清铁蛋白水平。治疗上,IIM-ILD一经诊断,系统性糖皮质激素作为一线治疗,根据病情严重程度、病程的急缓决定糖皮质激素的用量以及联合不同的免疫抑制剂,对于药物治疗失败的患者,可以考虑肺移植。


参考文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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