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跑单骑——无论是上情下达还是下情上呈,都得依仗马匹的勤奋。几千年马不停蹄,传递了阴谋与阳谋的文字表述。当然,更多的也会递送卿卿我我的思念之意。 十万火急也好、标插鸡毛也好、绝密速驰也好、马换人不歇也好,实际距离在那,多火烧眉毛的事儿也得容人骑马跑的工夫。异地亲朋的信件往来,文化骚客之间的诗文交流,商贾相互通气的信函,同样都得依靠“千里马”披星戴月的汗马功劳。 老佛爷“垂帘听政”靠“热线”? 甭看清末,朝廷再没落封闭也没完全拒绝引进。花银子使用西方发明的现代化设备设施,还真一点儿不吝啬。 那回细游颐和园。浅逛山、淡游水,“一猛子”扎进西堤的西边儿。瞅见了皇帝假模假式种庄稼犁田地的模型,瞅见了北洋水师的舰艇实物,还真感慨大清帝国有些腕儿的“风范”。 偶然间,墙上挂着一部清末年间的老电话。猛一看:这还挺滑稽:两只大眼儿灯瞪得滴溜圆;再一看送话筒就跟絮叨不止的贫嘴大张口。偌大个机身,怎么瞅就是一副夸张且令人惊诧的人脸模子。 边旁儿的有释解,说这玩意儿金贵,满打满算,朝廷上下统共也没几部。想当初紫禁城内外,就指这家伙传话儿。老佛爷“垂帘听政”频传旨意,只需几回“热线”,就把光绪爷琢磨维新的事儿一股脑地玩趴下啦! 一百多年前。慈禧一党忒明白电波比马速快,这边懿旨下传、那边一口一个“喳喳”地应着。三言两语,眼瞅着把“维新变法”搅黄。就这么着,还算是利国利民的策划,整个是树倒猢狲散。后影儿的结局,史书上记得都特清楚。 慈禧平了事儿,顺带脚把皇帝看牢。光绪一天没好果子吃,直至郁闷致死。没落皇朝,“尝鲜儿”的朝廷。指着先进的通讯科技,死玩着内耗,紧搂着权把子,玩心计的慈禧倒了死在光绪之后。 要说,清廷的实际领导还真有把刷子。治国如烹虾,绝无那本事。治国不灵、治人行。琢磨起享受其电气化成果那可没落空。电话一响,没弄着黄金万两,排除异己的活计,干得倒“嘎巴脆”! 就这么着,几千年千里跑单骑的战书传递,几千年浪漫的鸿雁传书,慢慢成了句号。打个比喻:若论清朝还有“伟大”之处,在于遂成了通信传统的终结者。 熬等着,“飞一般”的幸福降临 信不信由您。早先就有“鸿雁传书”精彩且传神的传说,讲的是异地情侣相恋相思又不能相见挺凄迷的事儿。鸿雁通人性会疼人,男女双方的所在地址它门儿清,雁翅总比马蹄子强。一来二往,鸿雁成了“千里姻缘一线牵”的实际红娘。 还有信鸽的聪慧。稍加训练,信鸽成了男思女想快捷传话儿的驿使。男边儿送一曲“菩萨蛮”,女边儿回一曲“蝶恋花”;再几轮的诉衷肠、长相思、鸳鸯颂、并蒂莲,恩恩爱爱地简单信说,借着鸽翅扑腾几个来回,“拉媒说纤”的事儿就行了。 古事今说,听起来很浪漫。实际上,度日如年等待中的焦灼,谁难受谁知道。盼雁来、盼鸽归,这对于男女双方来讲,都是对心灵的熬煎烤煮。幸亏我们所处时代,没熬灯似的“望天儿”等信。 电报也是舶来品。凡家里沾有外地属亲,一样都积攒过心得。 在烽火连天年代,电报必是行动耳目、电文可是军令如山。如虎添翼,就凭着手指头“哒哒哒”,指挥千军万马并左右着前进后退。潜伏对方机密处,只要电波不消失,胜利常常有。 看似哥儿们姐儿们或挺夫妻恩爱的,真真假假。兹要军情有变,暗处里手指头一动,就弄得了如指掌。挺缜密行动倒成了公开告示,瞒不住谁。 咱赶上了通讯效率最高的电报运用。三五分钱一字,也算是个“大”开支,字字如金。读电文:得靠动心眼儿“悟”懂。 父亲脱下军装没几年,就从京城支援了三线建设。回回返京探亲,大包小包没少携带。接站,必须的。电文所示:“明11次6日到”。就凭着电报原文,这才能购买两张当日接站票。“啪、啪”,大戳子往电报文上一盖,票到手中,再进站台。 赶上一回,被电报原文搞出了笑话。 一位家乡亲戚要来京玩住几天,随带土特产两大纸箱。电报文:“明5次到”。我去接站,左等右等愣是没接着,这叫一个急死谁!第三天,亲戚自个儿费劲吧啦地担着纸箱进了院儿门。一细咂摸电文,“明天才坐上5次火车,第三天到京”。这敢情就是为省几毛,弄出个前赶后错。 显现于生活中的真实笑料,源自于没“推敲”悟懂电文,没猜透对方心思。再就是节俭成风:“一分钱最好能再多掰出几瓣来!” “一线牵”,不是家家能享有的福利 说咱小时候那会儿,能有电话打,那可是“语言”奢侈。 计划经济啥都得有计划性。够级别、够档次,有上情下达或下情上呈之必须,一定有专门进户安装的计划安排。小门小户大多隐匿于大杂院的嘈杂氛围之中,也就免了电话局派员惠顾的繁琐。 再说了,凡有电话的地儿大都是大机关或是大家门户。有的同学炫耀起来就爱口头禅:“我家有电话!”——挺烦人。说白了,他还真不自信,唯恐旁人不把这位干部子弟当回豆包。 其实,那部电话也只是人家老子跟领导商量或汇报事儿才用。简聊家常,还得与家有电话的主儿。 同学之间,除了上课直眉瞪眼就是课间耍耍贫。下课铃儿响,赶紧奔家。做饭填嘴、忙写作业,真没有那份“电聊”的雅兴与习惯。再说明白了:安装一部电话有啥用途?安装私用话机那是什么开支?一要上头审批;二要手头宽裕。寻常人家,维持吃饭必是第一开支。其他?想都甭想。 时代进步些了,街道兴起了传呼电话。这也见证了,生活与交流的节奏一而再地加快速度。 一开始传呼电话就搁在街道居委会。大妈们掌管家家户户的家长里短:今儿个,大搞卫生发一纸通知;明儿个,贴入户查户口告示;后儿是礼拜天,小学生上街道做好事的指南说明。除了这分内的以外,“喊”电话成了当然差事。 不知那里面的钱数是怎核算的?听过一耳朵,打电话、回电话的钱统归电话局。“喊”电话、跑腿儿的收入归老姐儿几个分。积极性,就打这来。 我家大杂院离“传呼”远,隔了两条胡同距离。东屋里关姨那会儿处对象,没少被“喊”电话。 礼拜天正大晌午。隔着院门:“三号院关欣传呼,姓马的同志来的!”一嗓子闹醒了全院午睡,也明白关姨也该“碰见事儿”了。“好嘞!”只见关姨五步并三步,出了院儿门一溜小跑。 您问了:急什么?——传呼费要“按分”、“按距离”交;回电话的计时费用,是从对方打来的时间算起。空等着话筒两头,谁不心疼有数的钱? 过些日子,马同志的传呼换成了黎同志,再后来,又“喊”出来别的姓。惹闲话大妈们说“悄悄话”:“瞧这丫头,仗着俊模样挑三拣四。哼,不好!”“借着处对象,可别让人家坑喽!” 您就评评理儿,这传呼电话还有隐私保密可言吗?回过头再细揣摩,那会儿没传呼拿什么沟通?光指着媒人做媒,也净是误人误事误时间的。 如今已是怀揣手机走遍天下 还有一项传统的语言传递不能不提,那就是书信的“见字如面”。搁古时,文词也叫“鸿雁传书”。按现实比喻,平信不必加急或者挂号登记。往邮信筒子里一扔,万事大吉。 自有诗词为证: 情转鸿雁思两厢, 牵挂单骑系衷肠。 惜字如金加急电, 来客去留算白忙。 电信传播讯息短, 手机效用寿延长。 寰宇苍穹大无限, 夸克奇点小如常。 ■文/刘辉(文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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