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下肢严重创伤:截肢/保肢?

 蔚蓝色淼 2018-01-23

  下肢严重创伤指的是肢体离断伤或不全离断伤。最常见的不全离断伤是GustiloIIIC型损伤即软组织损伤广泛、污染严重、粉碎骨折同时合并血管损伤。一些严重的GustiloIIIB型损伤也可归入此类。自古以来,对于严重肢体创伤,特别是严重的下肢创伤,为了挽救生命,几乎都选择截肢手术。

 

上个世纪初,出现了血管吻合技术,保肢才逐渐成为可能。后来,随着创伤综合救治理念的完善、骨折处理技术的进步(包括骨折固定及骨缺损骨髓炎治疗等)以及游离皮瓣等显微外科技术的出现,成功保肢的病例越来越多,适应证也更广。曾经被广泛接受的“不可修复的胫神经损伤是截肢的主要适应证”,已经被认为是过时的观点。但时至今日,面对下肢严重创伤病例,是截肢还是保肢,仍存在较大争议。主要原因有:

 

保肢手术技术复杂,早期并发症率较高

 

主治医生或治疗团队需要正确评估伤情,特别是全身情况和局部软组织损伤程度的能力;需要熟练掌握血管吻合,血管移植,神经修复,骨折内、外固定,筋膜室减张,植皮、皮瓣移植等骨科、显微外科和修复重建外科的各种技术。需要了解可能出现的并发症,并有相应的处理方案。保肢手术的早期并发症发生率较高,常见的局部并发症包括感染、皮肤软组织坏死、创面难愈合、骨外露及血栓形成等。全身并发症有休克、败血症、多器官功能衰竭等。对于多发损伤或全身情况欠佳患者、勉强保肢可能会危及患者生命。

 

除此之外,医生还要能预判后期可能出现的问题,并有处理能力。正是因为保肢手术不仅技术要求高,而且风险大,所以,要谨慎选择。在过去40年中,人们先后设计了多种评分系统,包括严重肢体损伤综合征指数(MESI1985),预测保肢指数(PSI1987),汉诺威骨折量表(HFS1989,1997年修订),毁损伤肢体严重程度评分(MESS1990),保肢指数(LSI1991)和NISSSA分数(1994)等,以帮助医生作出截肢/保肢选择。这些评分系统核心组成元素不尽相同,但一般都有一个基准分数点。超过这个分数点,保肢风险高。总体而言,评分系统使得医生们更倾向截肢手术。但这些评分系统存在的问题是,不易重复结果,用于评估其它文献中的病例,也会得出不同的结果,因此,仅供临床参考,不能作为金科玉律。

 

保肢手术疗程长,远期疗效不肯定

 

保肢手术后期面临的问题更多,更复杂。包括顽固性疼痛、骨不连、骨髓炎、关节畸形僵硬等。所以,常常需要分期、多次手术治疗。临床上,患者历经多次手术,花费高昂,医生历尽心血,而最后保留肢体功能不佳,甚至不得不截肢的病例并非鲜见。1987年,美国著名足踝外科医生Hanson在《美国骨与关节杂志》的一篇述评中这样写道:“挽救一个肢体,可能会毁掉一个家庭。给患者带来残疾,嗑药,赤贫,离婚和绝望”。类似的观点一直“深入”人心。

 

目前,即便对于最为专业的医生来讲,多数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从远期疗效看,截肢后佩戴假肢,远期功能要优于保肢,这也是保肢治疗最受诟病之处。事实是否如此呢?因为伦理学方面的限制,目前还不能通过前瞻性随机对照研究得到科学的答案。可以预见,在未来相当长时间里,争议仍会持续。不过,2002年,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刊登了一篇文章,作者开篇提出的假设是“治疗2年以后,保肢的效果比截肢后佩戴假肢差”。一项多中心、前瞻性研究报告了569例病例,其结论是两种治疗方法远期治疗结果并无差异。

 

成功保肢是系统工程,需要多部门密切合作

 

显微修复医生的工作是早期保肢成败的关键,但成功保肢是系统工程,术前创伤急救、术后病情监护、功能康复训练等也都至关重要。心理辅导更是要贯穿整个治疗及康复过程。任何一个环节没做好,都会影响到最终结果。在漫长的“治疗征程”中,不仅患者备受“煎熬”,治疗者也要历经“淬炼”。在目前复杂的医疗环境下,医生作出保肢的决定,并说服患者及家属接受保肢手术,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一种“英雄行为”。

 

现代假肢越来越“好用”也是影响治疗决策的一个重要因素

 

随着机器人、仿生工程以及制造业的不断进步,下肢假肢越来越理想。在不同的场合,可以使用不同的,性能优良的假肢。比如,有专门为社交制作的假肢,皮肤、毛发甚至皮下血管,都“栩栩如生”。也有为运动设计的假肢,佩戴后可以进行跑步、爬山甚至攀岩。TED上有一个演讲,当演讲者(一位著名的女运动员)穿着短裙款款登台时,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修长的小腿”竟然是假肢。

 

实际上,她有10几个假肢,分别可用于各种场合。所有的假肢都是公司免费赠送她使用的。假肢公司只要生产出一款新的产品,马上就会送到她的家里,供其试用。每一款假肢,当然都价值不菲。普通人想拥有,几乎是不可能的。当然,有理由相信,未来,假肢的价格会逐渐降低。但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患者能佩戴得起的假肢还是“价格低廉”的产品,仅能满足最基本的功能。还谈不上佩戴舒适、外形美观等更高需求。

 

另一方面,无论医生还是患者以及患者家属,都要了解截肢手术并非是“简单的开胃菜”。截肢平面的选择,骨端、神经断端的处理,创面的覆盖,都有一定的原则和特别的方法,都需要医生有足够的经验才可以完成。截肢后的瘢痕、残端痛等原因都会影响假肢的佩戴和使用。还要强调一点,泛指的“下肢假肢功能好”指的是膝关节以远端水平的截肢。对于超膝关节近端水平的截肢来讲,其效果要大打折扣。在医学快速发展的今天,对于严重肢体损伤来讲,通过最专业的技术,多数情况下,能够保留肢体。

 

但是,学界的追求当然不仅仅限于肢体存活,更重要的是要让保留的肢体有基本满意的最终功能。如前文所述,人们对保肢治疗最大的诟病之一是经历漫长的治疗,医患都历尽辛苦之后,保住的肢体却可能没有基本的功能,甚至给患者造成难以忍受的痛苦,最终还是要面对截肢的命运。无论是各种肢体创伤评分系统,还是越来越“好用的”的假肢,似乎都促使学界倾向于选择截肢手术。

 

阅读国内外文献,大家都反复强调“经过长时间努力后最终还是截肢”的遗憾,暗示“早期截肢”可能是明智之举。很少有文章从另外一种角度来讨论这个问题。保肢是一项注定耗时长久的复杂工程,每一个环节都会影响最后功能。因客观条件所限,某些环节还难以做到尽善尽美,这恰恰是未来工作需要改进的地方。不可否认,成功保肢是显微外科领域最高的成就,所有保肢的努力,个中的经验教训,都是未来改善治疗结果弥足珍贵的经验,都应该给予充分的认可。退一万步讲,总是强调截肢的好处,如果有一天,需要尽全力保肢时,医生也许会力不从心。

 

总之,经过近百年的发展,保肢技术取得长足进步,保肢率也得到提升。不过时至今日,如果排除假肢价格和使用寿命等因素,选择截肢手术,然后佩戴功能良好的假肢,可以使患者更快、更好地回到从前的工作生活当中。与患者历尽千辛万苦,却还是要面对最终的截肢命运相比,尽早截肢可能更为明智。不过,成功的保肢治疗,远期结果也是满意的。考虑到我国的传统文化与西方也有很大的不同,更支持大家积极地开展多中心前瞻性研究,得出更为科学、适合我国国情的损伤评估办法,帮助医生做出适合的治疗选择。如果可以建立保肢绿色通道,成立保肢工作组,优化保肢流程中相关因素,一定会改进保肢的治结果。

 

来源:中国骨与关节杂志2015年12月第4卷第12期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