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类药：18、土鳖虫临床验案

1、早期肝硬化案：

    赵某，男性，45岁，初诊时间2002年8月3日，以“消瘦、乏力、半年余”为主诉求诊，患者半年前因自觉乏力、消瘦于某医院查肝功正常，彩超示：肝实质回声增强、密度不均，脾大，诊为早期肝硬化。现证见：消瘦、面色悔暗、皮肤干燥、乏力、食少纳呆、大便干结三日一行、舌淡暗见瘀斑、苔白腻，脉沉弦。诊断：虚劳，证属：瘀血内结，肝脾两伤。治法：祛瘀生新。处方：土鳖虫6克，红花6克，桃仁10克，酒军10克，熟地15克，鸡内金20克，鳖甲15克（先煎）、党参20克，白芍15克，当归15克，炙甘草10克，14付，日一剂水煎服，忌辛辣。二诊自觉乏力减轻、面色转荣、大便不甚干结一日一行、饮食增加、舌淡红仍有瘀斑但较前大减，脉沉弦，前方去酒军，加郁金15克，生麦芽15克，20剂。三诊自觉无异，面色红润，舌淡红苔薄白，脉沉，前方改土鳖虫3克，去桃仁，20剂，善后。

按：肝硬化一证，多为瘀血阻于肝脉所致，瘀血不去新血不生，故宗《金匮要略》大黄蛰虫丸证之意，以善逐瘀、破积、通络之土鳖虫为主药，配以桃、红活血，鳖甲软坚，佐以补益气血之药使邪去而不伤正，寓补于通。又肝阳常亢，肝阴多不足，肝病最忌大辛大热之剂，而土鳖虫性咸寒，无伐肝之惧，于肝病最益。

2、外伤后尿潴留案：

吴某，女，34岁。病史：擦玻璃时自高处跌下，当即觉腰痛剧烈，不敢伸直，转侧俯仰俱不能，双下肢亦有麻木感，摄X光片诊为第3、4腰椎压缩性骨折，小便不畅，大便秘结。3日后症状愈重，腰痛明显，烦躁口苦，腹胀纳呆，小便渐至不行，急来求治。诊为外伤后尿潴留。辩证：瘀伤腰肾，瘀热互结，关门不利。方药：土鳖虫6克，蝼蛄4枚，酒军15克，芒硝10克（冲） ，川牛膝15克，桃仁10克，红花10克，乳香3克，没药3克，当归15克，生地15克，生甘草15克。水煎频频饮服。翌日来又告之，二便通调，腰痛减轻。方去芒硝，加川断15克，丹皮10克，以增益化瘀壮腰之力。半月后又加龙骨、自然铜等以助骨质生成，并配合腰椎压缩性骨折之常规练功疗法。月余痊愈。嘱继续服用六味地黄丸等益肾壮骨药物及练功以为善后。

按：跌仆折损，瘀阻腰肾，二便为之失司，气化因之不行，关门不利，而成尿癃之患。故用土鳖虫直入厥阴少阴血分而破血逐瘀，通经化滞；辅以蝼蛄直走二阴而通阳利尿；再佐以酒军、芒硝之通瘀泻下；乳没、桃红之活血散瘀；当归、生地滋肾活血；牛膝引血下行；使以甘草调和护正。药证合拍，效如桴鼓。

3、外伤腰腿痛案：

    李某，男，40岁，初诊日期2001年7月4日，腰背部疼痛时发时止多年，加重半月余，患者为搬运装卸工，时常不慎扭伤腰背，遗有慢性腰背痛之证，半月前又因搬运时不慎，扭伤腰背，疼痛难忍而来诊，证见：腰部掣痛，不敢俯仰，入夜痛重，夜寐欠安，饮食及二便可，舌淡暗边见瘀斑、苔薄白，脉弦。诊断：瘀血腰痛，证属：久病腰伤，复加外伤瘀血阻于腰络。治法：祛瘀疗伤、补肾壮腰。处方：土鳖虫100克，水蛭50克为末混匀，每服5克，日三次；另处：杜仲克，续断15克，牛膝10克，熟地15克，当归15克，鸡血藤20克，党参15克，白芍15克，10付，日一剂，每付水煎分三次服，服汤药时冲服上药末。二诊：腰痛大减，活动自如，舌边瘀斑不显，停汤剂，处：土鳖虫100克，水蛭50克，杜仲100克，为末，每日6克早晚分服，长期服用。

按：土鳖虫药性咸寒，善逐瘀通经、疗伤止痛，具祛瘀生新之性，民间传其有补益之功，此患素有旧陨又添新伤，寻常草木新伤可疗，旧疾难除，非虫蚁搜剔难效，土鳖虫、水蛭能搜经窜络，剔陈年久瘀，无燥烈之性，久服不伤正气，故本患用之尤良。

4、膝关节创伤性滑囊炎案：

王某，女，37岁。自述左膝部摔伤10个月余，当时肿胀疼痛，曾做过针灸、理疗、穴位封闭及内服中药治疗，疼痛略缓解，但时时反复发作。曾疑为风湿性关节炎，查血沉、抗O、类风湿因子等均属正常。服用芬必得等多种抗风湿镇痛药，疗效不佳，反有消化道刺激症状，曾反复于患处抽液三次，每次约50～80ml，抽液后几日即肿。现左膝关节肿胀疼痛，夜间较重，稍事活动后亦加重。因走路时用力不均衡，现右膝亦觉酸痛无力。检查：左膝关节明显肿胀，扪之有囊样波动，有明显压痛，活动轻度受限。舍淡红嫩，苔白，脉沉弦缓无力。诊断：膝关节创伤性滑囊炎。辩证：跌仆挫扭，筋络阻隔，瘀滞入络。方药：土鳖虫10克，蚕砂20克（包煎） ，生黄芪30克，桂枝10克，当归15克，鸡血藤20克，申姜10克，炒白芍15克，寄生20克，茯苓15克，白芥子15克，牛膝15克，秦艽15克，三七粉6克（冲） ，炙甘草10克。复诊：服前方20余剂后，患膝关节肿痛基本消失，关节屈伸活动已正常。继用前方加减，去秦艽、三七，加熟地15克，红花10克，以为善后调理。一年后随访患肢未再发病。

按：本例膝关节滑囊炎系膝关节摔伤致筋络阻隔，日久不愈，瘀滞入络，滑囊发生充血，大量炎症渗出。治疗当以活血逐瘀，续筋疗伤为主，益以温阳通络，滋阴养液，柔筋止痛之法。方中重用土鳖虫为君，取其虫蚁搜剔，通络追拔之性，以活血化瘀，通经破滞。《本草通玄》：“破一切血积，跌打重伤，接骨。”，《分类草药性》：“蟅虫，治跌仆损伤，续筋骨有奇效，乃足厥阴经药也。夫血者，身中之真阴也，灌溉百骸，周流经络者也。血若凝滞，则经络不通，阴阳之用互乘，咸寒能入血软坚……。”，《本草求真》：“蟅虫，古人用此以治跌仆损伤……。”。故本案以土鳖虫为君药。方中佐以蚕砂，渗湿化浊，消肿通络；生黄芪、桂枝、申姜、白芥子补气升阳，温经通络；炒白芍、当归、鸡血藤、寄生、秦艽、三七等味滋阴养血，化瘀止血，活血止痛；牛膝引血下行。药到病除，获此殊效。

5、闭经案：

刘某，女，24岁，未婚，闭经已年余，自述一年前因与他人口角后即月经不潮，面部渐生褐斑，时有乳胀、腹痛，饮食如常，舌质黯红、有大片瘀斑，苔薄白，脉弦。证属气滞血瘀。治宜疏理肝气、逐瘀通经。方用：土鳖虫30克，香附15克，当归15克，桃仁15克，川芎10克，红花10克，柴胡10克，橘核10克，6剂后经血来潮，下紫黑血块，乳胀消失。后宗原方加减调治三个周期而愈

按：闭经多因情志不畅，肝气郁滞，致瘀阻胞宫。病久瘀重，寻常草木恐难取效，瘀血不去，新血不生。因土鳖虫破血逐瘀作用较强，善治妇女经闭及产后瘀滞腹痛，故重用土鳖虫逐瘀通闭，佐以桃仁、红花、川芎之类，瘀去则经血自来。

6、前列腺增生案：

王某，男67岁，尿频尿不尽半年，来诊，B超提示前列腺肥大，小腹胀，舌体胖苔白腻，脉沉弦，诊断癃闭，证属湿阻下焦，痰瘀互结，治以软坚化瘀，土鳖虫10克，甲珠6克，冬葵子12克，半夏6克，茯苓15克，黄柏10克，白花蛇舌草10克，7剂，排尿好转，稍觉腰酸，加杜仲10克，在予7剂，调方5次，共服40余付告愈。

按：前列腺肥大为老年常见之病，中医属癃闭之证，为年老肾气亏损，气化不利，痰瘀互结，致腺体增大，压迫尿道，可看作肿物治之软坚化瘀、补益肾气为治疗原则，《神农本草经》栽土鳖虫：“味咸、寒。主心腹寒热洗洗，血积癥瘕，破坚，下血闭。”为治疗癥瘕积聚之要药。

7、复发性口腔溃疡案:

王某，女，72岁。患口腔溃疡10年，诊为复发性口腔溃疡，曾长期口服清热解毒药物，效果不明显。2003年5月5日来我院就诊。 刻诊：形体消瘦，营养不良，倦怠乏力，饮食不振，口腔两颊、舌边可见多个溃疡点，表面覆盖淡黄色假膜，周围充血，自觉灼痛，舌体薄，舌质淡红，少苔，脉细数。诊断：口糜。辨证：脾胃虚弱，虚火上炎，淤血阻络。治法：健脾益胃，化瘀通络。方药：土鳖虫5克，熟地15克，山药15克，山萸6克，茯苓15克，炙附子10克（先煎），肉桂1克（后下），党参20克，白术15克，甘草10克，当归15克，白芍20克，百合15克，内金20克。日一剂水煎分3次服，半月后饮食增加，乏力减轻，口腔溃疡基本消失，继服7付巩固疗效。随访1年未复发。

按：复发性口腔溃疡属中医学“口疮”、“口糜”、“口疳”等范畴，临床以口腔粘膜发红、溃烂为特征，是一种最常见的口腔黏膜疾病，通常人们认为是“火气大”所致，常投牛黄解毒片、牛黄上清丸、牛黄清胃丸等清热解毒、苦寒清下药物，常不奏效，反耗伤正气，本例口糜论治，虽有脾胃虚弱，虚火上炎的内虚本质，亦有外邪内蕴，诸邪久滞，皆可化毒，病邪深在，而致本病缠绵难愈，瘀血阻络之标实之象。单以补益之品，瘀邪难除，病邪难愈。因此治以滋阴温阳、益气活血之法，重点应用虫类药蟅虫为君，本品咸寒，归于肝经，其性峻猛，善攻隙穴，擅长破血逐瘀，搜风剔毒，祛邪外出，尤其在治疗重舌、木舌、口疮、各类瘀血证等方面，常立奇功。且现代药理研究发现，蟅虫具有抗炎及免疫抑制作用，能激活细胞免疫反应，改善机体免疫状态。有抗过敏、抗组织胺、消除抗原、调节免疫等作用，恰恰与西医认为口腔溃疡多由变态反应所致的理论相吻合。再配熟地、白芍、百合滋阴，附子、肉桂导引浮阳，茯苓、党参、白术、甘草健脾益气，内金健脾除胃热，当归养血活血，活络生新，配合蟅虫共奏调和血脉，畅达营卫之功效。但此类病患常表现全身免疫功能低下，论治时应注意其正虚之本，当刻刻以顾护正气为念，慎防虚虚之戒。

8、丹毒案：

姜某，男，54岁。2007年10月13日初诊。主诉：左小腿暗红色斑片、疼痛，伴发热，反复发作1年。病史：1年前，因左足癣趾缝糜烂感染，致左小腿出现红色斑块，疼痛，伴发热、寒战，经大连市皮肤病医院诊断为丹毒，收住院治疗，给予青梅素静点15天，上述症状均消退，出院。2007年12月20日，上述症状复发，又于皮肤病院住院，以同样方法治疗20天，临床治愈出院。2008年2月21日，本病又复发，经抗生素治疗近1个月，红斑缩小，但行走或站立稍久，左小腿就会出现红斑、肿胀，疼痛、不适感。皮肤科检查：左小腿胫骨前中下部有手掌大暗红色水肿性斑块，灼热，压痛，周围皮肤轻度肿胀，左足三、四及四、五趾缝糜烂，左腹股沟淋巴结肿大、压痛。体温：37.4℃。化验：血常规：WBC：10.56，中性粒细胞分类78％。舌质暗红尖红赤，苔黄腻，脉弦滑稍数。诊断：左小腿丹毒。辨证：素有脚湿气，外感湿热毒邪，湿热下注，化火化毒，而致本病，湿热久恋，经络阻滞，气血运行不畅，而使本病反复发作。治法：清热解毒，利湿通络。方药：土鳖虫10克，蒲公英20克，金银花10克，连翘15克，地丁15克，黄柏10克，牛膝10克，地龙10克，丹皮15克，陈皮15克，常规水煎服。服药7剂后二诊，上述症状明显好转，左小腿红肿斑块明显缩小，疼痛减轻，左腹股沟淋巴结缩小，体温恢复正常。效不更方，继服上方10剂，临床治愈。3个月后随访未复发。

按：丹毒是由溶血性链球菌引起的皮肤及皮下组织的一种急性炎症。发病以皮肤突然发红，色如涂丹脂染，迅速蔓延的急性炎症为主要表现。其特点是患处焮赤灼热迅速向外扩大。西医治疗以抗生素为主。中医认为其病因病机多为湿热火炽，由于湿热下注，化火化毒，或素有脚湿气，或有外伤，染毒而成。后期为湿热久恋，经络阻滞，气血运行不畅。根据不同的病因病机辨证施治，该患为素有脚湿气，皮肤破损，染毒而成，又因反复发作，湿热毒邪久恋，经络阻滞，气血运行不畅，久病入络成瘀，寻常草木难以疏通瘀滞，非走窜搜剔虫药难取其效，故治疗以清热解毒，利湿通络为大法，方中以土鳖虫为主药，其药性咸寒，具有破血逐瘀、散结消癥的作用，有祛瘀生新之性，辅以地龙搜经窜络，化瘀通滞，瘀毒深遏用之最宜。配合五味消毒饮清热解毒利湿，使顽疾沉疴一并祛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