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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府档案》(7)

 花小鼠 2018-02-19

孔昭焕一生23次拜见皇帝

孔子70代嫡孙、衍圣公孔广棨去世之后,他的独生儿子、孔子第七十一代孙孔昭焕刚刚8岁,就袭封衍圣公,诰授光禄大夫。

自满清入主中原开始,到此时已经100多年了,大清帝国承平日久,繁荣昌盛,达到鼎盛时期,被称为乾隆盛世,孔昭焕就有幸生活在这个伟大的时代。更加荣幸的是,乾隆皇帝和他的爷爷康熙、父亲雍正一样景仰孔子,尊崇儒学,他在位60年,曾经九次驾临曲阜,祭拜孔子,把尊崇孔子、优渥孔氏家族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衍圣公孔昭焕一生九次入京觐见,六次逢请高宗乾隆皇帝幸鲁,二十三次拜见皇帝,接驾次数之多,蒙受赏赐之勤,可以说为历代衍圣公之冠。

从西汉至清朝,先后有11个皇帝19次来曲阜祭祀孔子,唯独乾隆皇帝到曲阜次数最多,曾经九次巡幸曲阜,祭拜孔子。乾隆皇帝第一次来曲阜祭孔是在乾隆13年(1748年)2月,弘历带着母亲从北京来曲阜,第一天,他亲自到孔庙视察,详细查看了庙中的古迹,然后返驾古泮池行宫。第二天,弘历再次来到孔庙,正式举行祭孔大典,行三献礼,三跪九叩,恭读祝文。让大臣到崇圣祠祭祀孔子的父母。及控制后,乾隆皇帝来到诗礼堂开讲筵。由孔昭焕的四叔祖孔继汾进讲《中庸》,由五叔祖孔继涑进讲《周易》。

清孔昭焕行书中堂

讲筵结束,弘历又驾幸孔林,行一跪九叩大礼。还驾行宫之后,弘历赐孔颜曾孟等十三氏子孙席宴,宴席上,弘历亲笔御书孔庙从万仞宫墙以内各庙门、堂阁门旁的联额,让圣裔子孙们赞叹不已。乾隆又学着康熙23年来祭孔时的做法,将一柄留供大成殿,又免掉山东全省本年的钱粮,增加山东全省国子监的入学名额,授予孔继汾内阁中书舍人,十三氏子孙有官职的皆官升一级,进士举人赠给赏银10两,贡生、监生各赏银5两。孔子及十三氏子孙皆俯身叩头,山呼万岁。

赏赐已罢,乾隆皇帝对孔昭焕等人说:“至圣之道参天地,赞化育,立人极,为万世师表。凡兹后裔派衍支繁,尤当永念先型。念尔等,令绪相承,渊源勿替,载申诰谕,用示训行,其务学道,敦伦修身慎行,克禀先师之彝训,只遵圣祖之训言,弗愧为圣者之孙,朕实嘉予之,其钦承勿怠。”

乾隆皇帝这番话,在赞扬孔子的同时,对孔子后裔提出了严格的要求。要求他们修身慎行,遵守现实孔子的教诲,不要愧为圣者子孙,不要懈怠。当时,衍圣公孔昭焕只有13岁,没有听出乾隆皇帝话里的意思,他的两位给皇帝讲课的叔祖孔继汾、孔继涑也没有认真思考,乾隆的这一番告诫之后将在孔氏家族当中得到应验,而且是那样的曲折磨难.

乾隆16年(1751年),乾隆皇帝南巡在南巡途中经过曲阜,按照礼仪,举行了隆重的祭孔仪式,之后,即启程南巡。

乾隆22年(1757年),乾隆皇帝第三次来到曲阜祭孔,这次本来是为了庆祝边疆平叛胜利,在阙里举行献俘仪式的,后来发现是一次假的奏报,乾隆皇帝大发雷霆。还有一件事件,也让皇帝十分不快。这就是衍圣公孔昭焕上的两道折子。孔昭焕上的第一道折子是“告子不宜从祀孔庙。”告子是和孟子同时期的人,关于人性是善是恶,曾经和孟子发生过争论,是个非儒非墨的人,没有人会提出要将告子陪祀孔子。孔昭焕上这道折子纯属迂腐,乾隆皇帝一笑了之,并未生气。但是,他看到了孔昭焕的第二道折子,是《孔庙庙户不应当差》,折子上称:“至圣庙户,一切本身徭役,俱蒙恩优免之人,历来遇地方官有额外派办派买事件,难以随心呼应。请将现存户丁酌留五十户,其余户丁改归民籍,交地方官编审,与民籍一体当差。”这肯定是针对自己即将去曲阜祭孔,山东地方官向孔府的一些庙户安排差事引起的,可是衍圣公孔昭焕不好好说话,竟然说我大清王朝赋役沉重,不堪其忧,希望减少庙户,改归民籍,好由地方官安排当差!对此,乾隆当即怫然作色,连下数道谕旨说:

“我朝轻徭薄赋,凡属编氓本无公旬徭役,地方偶有兴作,亦皆动帑予置,初非额外差派,不知其所奏派办派买者何事,或东省尚有此陋习,则盖当严行禁止,不独庙户为然。着该署抚白钟山查明据实具奏。”

白钟山奉旨调查后,很快回奏了皇帝:“圣朝轻徭薄赋,深仁厚泽,我皇上御极之初,即颁谕旨,严禁私派,偶有兴作,皆动正帑,凡系科派陋习,久经革除净尽。今春恭迎圣驾临幸曲阜,展谒孔林,不特大小臣工趋跄踊跃,即白叟黄童鼓舞欢欣,咸切了来之意。举凡平治道路,修造桥梁,俱遵旨照依民间时价,发帑购办物料,雇觅人工,并无丝毫扰累里民之处。”白钟山继续写到:只是曲阜是一个弹丸之地,圣人后裔、庙户佃户以及乐舞生占了一大半,民户只占三分之一。曲阜地处偏僻,不通商贾,所需之物不得不于本地零星采买,但是,孔府的庙户佃户等人员,凡是官府安排的事情,一概不应承,以致于地方官呼应不灵。经与衍圣公多次协商,好言相劝,衍圣公仍然置若罔闻,孔昭焕年轻寡识,不谙大体,任听他叔祖孔继涑、孔继汾指使把持,与地方官掣肘。经查,曲阜知县并无营私为己之事,如果另有派遣的事务,臣一定早早查办,断不敢少有含糊。弘历看了山东巡抚白钟山的奏折,非常气愤,说:“朕巡幸所至,一切供顿取诸内府,从未累及闾里,况朕亲祭曲阜,即衍圣公尚躬自却扫,岂转庇庙户,归咎有司之理?且称孔昭焕少年怯懦,皆伊叔祖孔继涑、孔继汾主持怂恿等语。其凭籍家世,把持生事,殊不能安分自爱?孔昭焕虽云年少,已非幼稚无知可比,本应交部治罪,姑念其为圣人后裔,着加恩免其交议,孔继涑、孔继汾著严察议奏!”

孔昭焕不服皇帝的谕旨,继续上疏申辩说,臣的那本周疏,不是说的曲阜本境,而是曲阜南邻的邹县,邹县那里不是圣驾经过之地,是邹县的知县私自毁坏孔孟遵例免差的石碑,想全部删除对孔孟子孙的恩典。

皇帝又让白钟山去调查,这一查不要紧,一查竟然大吃一惊,这块石碑竟然是衍圣公府不是奉旨建立,也没有经过批准,是私自树立的,衍圣公竟然以此诬陷地方!乾隆皇帝接到奏折,更加生气,颁下谕旨:“孔昭焕既袒护陈奏于前,仍复巧词缘饰于后,朕虽欲曲为宽宥而不能矣。孔昭焕交部严加议处,以为居乡多事者戒!”接着,吏部对孔昭焕、孔继涑、孔继汾做了处理决定,报请乾隆皇帝最后决定。弘历思量再三,决定暂不革去孔昭焕的衍圣公爵号,看其以后表现再说,但是对绝不姑息,皆罢黜功名。

本来弘历东巡是一件热热闹闹地高兴事儿,叫孔昭焕这么一闹,便兴趣索然。但是,乾隆皇帝并没有取消这次活动。他来到曲阜之后,依然到孔庙里去祭孔,向孔子像行三跪九叩大礼,但是,整个仪式中,他却不戒斋,不看祝文,不填御讳,不听讲筵,祭祀不用乐舞,可见其恼怒的程度。回到行宫,弘历赐给衍圣公孔昭焕一首御诗:

“春风二月又巡东,释奠今年为献功。

讵止荣卿一家独,可知尊圣百王同。

携来四氏齐迎辂,接上千年尽号公。

故是尼山余荫永,勖哉何以慎居丰。”

这首诗的意思很明确地指出,他来曲阜祭孔,是效仿百王尊圣,不仅仅是让你老孔家一家享受荣华富贵,戒谕衍圣公孔昭焕要“谨慎”,不要惹事生非。

山东巡抚白钟山又上书朝廷,请求将曲阜知县一职在外选聘补调,不必局限于孔氏族人。弘历皇帝未经部议讨论,立即批准了曲阜知县改由流官担任。

孔子后裔担任曲阜知县最初是在唐末五代时期,孔子46代嫡长孙孔仁玉担任文宣公兼任曲阜县令。宋代时衍圣公专司祭孔,不在当地任职。元朝入主中原,宋金元各封了一个衍圣公,元朝统一后,将金代的衍圣公作为唯一衍圣公,以原曲阜衍圣公为曲阜县令。明朝洪武年间,在曲阜设置世职知县,由衍生公保举族人担任。清朝顺治年间继续沿用明朝的旧制,由衍圣公保举孔氏后裔担任曲阜知县。虽然乾隆6年,衍圣公孔广棨与曲阜知县孔毓琚相互参揭,乾隆皇帝也只是限制了衍圣公在曲阜知县任命中的权利,并未完全废除由孔氏子孙担任的惯例。

乾隆皇帝竟然凭着山东巡抚的一道奏折,就轻而易举地将曲阜知县改由流官担任,由外省调补了!从乾隆皇帝打击衍圣公,罢黜孔氏子孙的功名,到废除曲阜的孔氏世职知县,这一连串的事件不是偶然的,也不完全是孔昭焕个人的原因,它是满清政权到了已经巩固、不受任何顾忌的阶段,是专制主义中央集权不断加强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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