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佛法辭書與《本草》等文獻明其非五辛 事實上,《本草備要》一書可說是清代汪昂對明代《本草綱目》這本醫藥巨著的精簡暨補註版,其正確度有待考據。更甚者,豈可以一般性之文字辭書即做最終之認定,而否定中國漢傳佛教自古以來對「興渠」為何物的認知?其實,早在唐朝時,即有佛教專屬的辭書,對興渠之名義有明確的描述,如 《一切經音義》(唐‧慧琳)卷 45: 興渠,梵語阿魏藥也。(T54, no. 2128, p. 607, b5) 又云: 此是樹汁(《翻譯名義集》卷 3 云:似桃膠),西國取之以置食中,今有阿魏藥是也。(T54, no. 2128, p. 750, b5) 此外,《本草綱目》也同樣認定興渠即是「阿魏藥」,在其〈菜部〉中的蒜, 如是云: 佛家以大蒜、小蒜、慈蔥、蘭蔥、興渠為五葷。興渠,即阿魏也。 雖各不同,然皆辛熏之物,生食增恚,熟食發婬,有損性靈,故絕之也。 以上引文亦舉出興渠乃中藥材當中的「阿魏」,顯然與該書清代的註釋書有別!而阿魏在《本草備要》中又有「出西番,木脂熬成,極臭」之語,及其補註亦云:「人多以胡蒜白膺之」,既然多以胡蒜白取代阿魏。可見「阿魏」才是比較符合蔥蒜一類之五辛,也可視為即是經典中所言「興渠」的提煉物,既言其「木脂熬成,極臭」,也根本與草本的芫荽大不相同!而這也是權威的中國明代醫藥典籍《本草綱目》所認定的。 以上是就古來經典文獻的記載,經比對整理而說明芫荽非五辛之理。然而古代礙於交通、語言等隔閡,以及對植物名稱、藥性的定義與研究不是很嚴謹之 故,有時仍不免有訛傳或混淆的情況發生。以下將更以現代植物學在各個相關領域的研究成果,進行比較分析,以進一步的論證「芫荽非五辛」之事實。 以植物學分類判其與五辛互不相屬 首先,從植物學之分類而言,蔥、蒜、韭、薤一類,皆屬蔥科(舊屬百合科) 蔥屬之植物( Allium ) ,但芫荽卻是繖形科(傘形科 Apiaceae ) 芫荽屬。根據百科全書的說明:芫荽原產於地中海沿岸,常以嫩葉作調料蔬菜食用。埃及於西元前 3~前 2 世紀曾以此為供品。漢代張騫出使西域時引入中國,8~12 世紀傳入日本。現中國南、北與台灣都有栽培。根白色,主根稍粗,側根發生不規則。由此不同分屬的兩類來看,芫荽不屬五辛也是很明顯的。 此外,中華民國行政院衛生署食品藥物管理局,(網路)詢答系統的「常見問答」 (http://faq./Search/Detail.aspx?id=448 )中,對於目前民間所食用的五辛,亦有如下明確的答覆: 問:何謂植物五辛(蔥、蒜、韭、蕎及興渠)請再詳述? 答: (1)蔥:含青蔥、紅蔥、革蔥、慈蔥、蘭蔥、薤。 (2) 蒜:含大蒜、蒜苗。 (3)韭:含韭菜、韭黃、韭菜花。 (4) 蕎:即為蕗蕎(即薤)。 (5) 興渠:即為洋蔥。 此中,已明確的指出,「興渠即為洋蔥」的事實! 由主要化學成分知其非葷辛 據現代化學成分研究,蒜之臭味來源為其共同成分中的大蒜素(Allicin),又名蒜辣素;蒜素;學名為二烯丙基二硫-氧[S]化合物,是從蔥科蔥屬植物大蒜的鱗莖中提取的一種有機硫化合物,也存在於洋蔥和其他蔥科植物中。 氣味來源提取主成分 蒜 蒜素(二烯丙基硫代亞磺酸酯)、二丙烯基硫化物(dially sulfide, DAS)、二丙烯基二硫化物(diallyl disulfide, DADS) 、二丙烯基三硫化物(dially trisulfide, DAT)、丙烯 基二硫醚(methyl allyl disulfide)、丙烯基三硫醚( methyl allyl trisulfide) 薤 二甲基三硫化物(dimethyl trisulfide), 甲基丙基三硫化物 (methylpropyl trisulfide),甲基丙基二硫化物 (methylpropyl disulfide),丙基异丙基二硫化物 (propylisopropyl disulfide),甲基烯丙基三硫化物 (methylallyl trisulfide)二甲基二硫化物(dimethyl disulfide) 蔥 二烯丙基硫醚、蒜素 韭 甲基烯丙基二硫化物(methyl allyl sisulfide),二甲基二硫 化物(dimethyl disulfide), 2-丙烯基(烯丙基)二硫化物 〔2-propenyl(allyl)disulfide〕 阿魏 (R)-仲丁基 1-丙烯基二硫醚[(R) -2-butyl1-propenyldisulfide],1(1-甲硫基丙基)1-丙烯基二 硫醚[1(1-methylthiopropyl)1-propenyl disulfide],仲丁基 3-甲硫基烯丙基二硫醚(2-butyl 3-methylthioa llyldisulfide), 二甲基三硫醚(dimethyl trisulfide) 芫荽 正癸醛(decanal),壬醛(nonanal)和芳樟醇(linalool)、 芫荽異香豆精(coriandrin),二氫芫菜異香豆精 (dihydrocoriandrin),芫荽異香豆酮(coriandrone)A、B。 註:以上化學成分資料皆來自網路,非筆者實驗室親自檢驗。 由上可知,這些植物的氣味成分,除了芫荽是來自醛及酮類化合物外,其餘蒜蔥、韭薤、興渠的臭味成分,皆來自有腥臭味的「二硫化物」,故知芫荽與其他五者之不同也是很明顯的。 依發婬、生瞋作用之有無辨其非五辛 關於《楞嚴經》云「熟食發婬,生啖增恚」,是否為五辛中共同成分所為,則須先定義「發婬」與「瞋恚」在人體生理學上如何運作?例如是否是刺激交感神經興奮?或是腎上腺素分泌? 甚至所謂「女性發婬」是否是指促進動情激素分泌?而男性是否是指增加陰莖海綿體的血流量?另外,人類心理變化牽涉到人體生理化學作用的層面甚廣,恐怕不是五辛當中單一或數種化合物可以驗證,筆者姑且由中醫藥文獻上針對這六種植物的功效做一比較。 由上表可知,蔥韭的種子可治陽痿,而韭更有補腎陽的作用!此外,蔥、薤等皆有通陽(在中醫學,通陽乃指身體熱能可交通上下、內外)之功能,大蒜、阿魏可殺蟲,蔥可驅蟲,而大蒜與韭多食皆有昏神之弊。 此六者唯一共同處為性味皆是辛溫,但薑、芥等也屬辛溫之性,所謂「有辛而不葷者,如薑、芥之屬。則非所制。」(見前引),因此可知並非辛溫之性的食物皆不得食。再依藥理功效而言,芫荽也僅發汗這點與蔥稍同,但這也還遠不及可食用的「薑、芥」之發汗效果,此外就根本沒有所謂的「發婬」之功能了,依此種種不同的「功效」看,將芫荽與五辛相提並論是非常不恰當的! 從分子生物學觀其不同五辛 ![]() 芫荽從其文獻、功效、成分當中看來,皆不屬於五辛之類已如上文所述可知。 今再根據中華民國衛生署,於民國98年10月署授食字第0981800389號公告的蒜、韭、蕎(即薤)、蔥、洋蔥成分檢驗方法(見網路附圖: http://service./service/upload/press/281/F268%E9%99%84%E4%BB%B6R20090687.pdf )之公告中,提示利用這五辛中各自所含有的不同標的基因(rRNA),去檢測食品中是否含這五辛成分。其中根本將「芫荽」之檢驗摒除在外!由此亦可見,在國家最高階的食品認證機制中,也根本不認為「芫荽」是五辛之屬。 結 論 ![]() 如前所述,華人漢傳佛教千多年來所推行的優良素食文化中,對於「五辛」 之認定,無論是典籍記載,或古德相傳,都是非常嚴謹而清晰的。在可食與不可食之間,千多年來也有很明確的分辨,並且已形成重要的華人飲食文化之一部份。 改與不改,絕非「個人私事」,這甚至是牽涉整體漢傳佛教尊嚴的重要大事!若真有不當,改進當然沒問題,但身為出家人,尤其在教內漸漸具有指標意義的住持大德,豈可在毫不考據的情況下,就只為了「怕別人說話」或「寧可不吃以免犯錯」的看似小心,其實是不負責任(讓無知者也惶恐仿效)之作法,而讓可能是錯誤的飲食知見,被有樣學樣的流傳於後代?這在行為上固然是一種不實事求是,只求個人明哲保身的處事(世)態度,但同時也反應出其對漢傳佛教的無知、缺乏信心,乃至不思有以承擔及捍衛的心態,這亦正是今日部份漢傳佛教徒的潛在心態。因此,為了整體漢傳佛教的住持與弘揚著想,我們於此課題絕不能不有所謹慎與警覺。 慶幸的是,經由本文在佛典經、疏文獻與現代相關食品資訊的整合理解下,透過幾個重要且根本論據的提出,我們可以肯定的說,華人漢傳佛教千多年來所食用的芫荽(香菜)並非五辛!希望本文的提出,足以讓世界各地廣大的佛弟子們,對漢傳佛教保持信心,同時在日後香菜的食用上,也能感到安心了。 最後,還要感謝僧伽林佛法翻譯班學員,因為有你們的協助收集資料,才使得本文得以有更好的現代科學文獻之說服力。 佛曆二五五七年 結夏中初稿 佛曆二五六一年 佛誕日潤稿 天台沙門 法藏 寫於 楠西 僧伽林 萬佛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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