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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能不爱唐诗?揭秘李商隐写诗为何如此伤感凄美?唐人绝句选粹(34)

 六不和尚 2020-08-27

和尚有话说

     今天继续整理李商隐的绝句。前文请见连接:

怎能不爱唐诗?李商隐最好的诗是哪一首?唐人绝句选粹(33)

      李商隐诗风浅说:

     李商隐继承了杜甫七律锤炼谨严、沉郁顿挫的特色,又融合了齐梁诗的浓艳色彩、李贺诗的幻想象征手法,形成了深情绵邈、绮丽精工的独特风格。其次,李商隐将人生慨叹的抒写向更深细隐晦方面发展,善于用艳丽精工的艺术形式表达惆怅落寞的情绪,诗中充满了迷茫与悲凉的体验,作品深婉精丽、韵味深厚,“近而不浮,远而不尽”,富有象征暗示色彩,有一种朦胧美。

    李商隐的七绝较多抒写身世之感,感情细腻,意境婉约,诗中贯穿着身世和时世的悲感,具有沉痛凄切的抑郁情调和忧伤美,在艺术上更是细美忧约、沉博绝丽,在精工富丽的辞藻中,朦胧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情思,成为伤感唯美文学的典型。

     李商隐咏史诗的成功之处,在于注意构思的凝练、取材的精当,巧妙地将历史与现实融合在一起,或用假想之辞创作出带有虚构色彩的场景,突破史实局限,更深刻地揭示讽刺对象的本质;或抓住具有典型意义的细节或微物,深入开掘,使之具有更高的概括性和典型性。(六不和尚:midouwei)

宿骆氏亭寄怀崔雍衮(李商隐)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古人评注

《义门读书记》:寓情之意,全在言外。

《李义山诗集辑评》:何焯曰:下二句暗藏永夜不寐,相思可以意得也。纪昀曰:不言雨夜无眠,只言枯荷聒耳,意味乃深。直说则尽于言下矣。又曰:“相思”二字,微露端倪,寄怀之意,全在言外。

《李义山诗集笺注》:姚培谦曰:秋霜未降,荷叶先枯,多少身世之感!

《玉溪生诗意》:一骆氏亭,二寄怀,三见时,四情景,写“宿”字之神。

《玉溪生诗说》:分明自己无聊,却就枯荷雨声渲出,极有馀味;若说破雨夜不眠,转尽于言下矣。“秋阴不散”起“雨声”,“霜飞晚”起“留得枯荷”,此是小处,然亦见得不苟。

梦泽(唐·李商隐)

梦泽悲风动白茅,楚王葬尽满城娇。

未知歌舞能多少,虚减宫厨为细腰。

古人评注

《李义山诗集辑评》:朱彝尊曰:题不曰“楚宫”,而曰“梦泽”,亦借用也。纪昀曰:“满城娇”三字太鄙。

《李义山诗集笺注》:姚培谦曰:普天下揣摩逢世,才人读此,同声一哭矣。

《玉溪生诗意》:此因梦泽宫娃之坟,而兴叹当时之歌舞也。制艺取士,何以异此,可叹!

《玉溪生诗说》:繁华易尽,却从当日希宠者一边落笔,便不落吊古窠臼。

《选玉溪生诗补说》:一笼罩全神,二点明题旨,三四则申明其义也。“虚减”,宫人自减之,亦楚王减之也,二意并到。

寄令狐郎中(唐·李商隐)

嵩云秦树久离居,双鲤迢迢一纸书。

休问梁园旧宾客,茂陵秋雨病相如。

古人评注

《唐诗绝句类选》:义山此诗落句以相如自况,此是用古事为今事,用死事为活事。

《增订评注唐诗正声》:以死事为活事,妙妙(首句下)。俗甚(“双鲤迢迢”句下)。于鳞七绝多此句法(末句下)。

《唐诗解》:嵩云秦树,天各一方,所可达者唯书耳。然我秋雨抱疴,无足问也。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义山才华倾世,初见重于时相,每以梁园宾客向负,后因被斥,所向不如其志,故此托卧病茂陵以致慨。

《玉溪生诗意》:求荐达之意在言外。

《玉溪生诗笺注》:杨守智云:其词甚悲,意在修好。

《李义山诗集辑评》:纪昀曰:一唱三叹,格韵俱高。

《唐人万首绝句选评》:布置工妙,神味隽永,绝句之正鹄也。

《诗境浅说续编》:义山与令狐相知久。退闲以后,得来书而却寄以诗,不作乞怜语,亦不涉觖望语,鬓丝病榻,犹回首前尘,得诗人温柔悲悱之旨。

杜司勋(牧)(唐·李商隐)

高楼风雨感斯文,短翼差池不及群。

刻意伤春复伤别,人间惟有杜司勋。

古人评注

《李义山诗集辑评》:朱彝尊曰:意以自比。

《义门读书记》:高楼风雨,短翼参池,玉溪生方自伤春伤别,乃弥有感于司勋之文也。

《唐诗快》:伤春伤别,寻常语耳。苦切在“刻意”二字。

《李义山诗集笺注》:姚培谦曰:天下唯有至性人,方解“伤春伤别”。茫茫四海,除杜郎外,真是不晓得伤春,不晓得伤别也。

《玉溪生诗意》:三即首句“斯文”,言司勋之诗当世第一人也。

《重订李义山诗集笺注》:程梦星曰:义山于牧之凡两为诗,其倾倒于小杜者至矣。然“杜牧司勋字牧之”律诗,专美牧之也,此则借牧之慨己也。盖以牧之之文词,三历郡而后内迁,已可感矣,然较于己短翼雌伏者,不犹愈耶!此等伤心,唯杜经历,差池铩羽,不及群飞,良可叹也。玩上二语,伤己意多而颂杜意少,味之可见。

《玉溪生诗集笺注》:“伤春”谓宦途,“伤别”谓远去。杨守智曰:极力推重樊川,正是自作声价。

《玉溪生诗说》:起二句义山自道,后二句乃借司勋对面写照,诗家弄笔法耳。“杜司勋”三字摘出为题,非咏杜也。

《唐人万首绝句选评》:借以自比,含思悠然。

《唐绝诗钞注略》:晚唐之初,牧之、义山,体格不同,而文采相敌,观《樊南乙集》可知,故曰“人间唯有”云云。

《唐人绝句精华》:伤春伤别而曰“刻意”,曰“人间唯有”,则知伤春伤别者亦非易得也。

隋堤(唐·李商隐)

乘兴南游不戒严,九重谁省谏书函。

春风举国裁宫锦,半作障泥半作帆。

古人评注

《义门读书记》:“春风”二句,借锦帆事点化,得水陆绎骚、民不堪命之状如在目前。

《李义山诗集辑评》:何焯曰:极状其奢淫盘游之无度。

《李义山诗集笺注》:姚培谦曰:用意在“举国”二字。“半作障泥半作帆”,寸丝不挂者可胜道耶?

《玉溪生诗意》:写举国皆狂,炀帝不说自见。

《玉溪生诗说》:后二句微有风调,前二句词直意尽。

《石遗室诗话》:仁先讼诗,极有独到处……云:“春风举国裁宫锦,半作障泥半作帆。”何等恢丽!首句以“不戒严”三字起之,严重之至;又承以“谁省谏书函”五字,朴质之至。

杨柳枝(唐·李商隐) 

曾逐东风拂舞筵,乐游春苑断肠天。

如何肯到清秋日,已带斜阳又带蝉。

古人评注

《升庵诗话》:庐陵陈模《诗话》云:前日春风舞筵,何其富盛;今日斜阳蝉声,何其凄凉,不如望秋先零也!形容先荣后悴之意。

《李义山诗集笺注》:姚培谦曰:得意人到失意时,苦况如是。“肯到”二字妙,却由不得你不肯也。

《玉溪生诗意》:玩“曾拂”、“肯到”、“既”、“又”等字,诗意甚明。晚节文疏,有托而言,非徒咏柳也。识者详之。

《玉溪生诗集笺注》:田兰芳曰:不堪积愁,又不堪追往,肠断一物矣。冯浩曰:此种入神之作,既以事征,尤以情会,妙不可穷也。

《玉溪生诗说》:四句一气,笔意灵活。只用三四虚字转折,冷呼热唤,悠然弦外之音,不必更著一语也。

《李义山诗辨正》:含思婉转,笔力藏锋不露……迟暮之伤,沉沦之痛,触物皆悲,故措词沉着如许,有神无迹,任人领味,真高唱也。

《玉溪生年谱会笺》:末句亦兼悼亡而言,凄婉人神。

《诗境浅说续编》:此咏柳兼赋兴之体也……作者其以柳自喻,发悲秋之叹耶?抑谓柳之无情,虽芳时已过,而带蝉日,犹逞馀姿,不知有江潭摇落之感耶?

《唐人绝句精华》:首二句写其得意之状,三四句则衰落之况也。宋人晏几道有咏柳《浣溪纱》词曰:“二月和风到碧城,万条千缕绿相迎,舞烟眠雨过清明。妆镜巧眉偷叶样,歌楼妍曲借枝名,晚秋霜霰莫无情。”用意正同,可以参看。

为有(唐·李商隐)

为有云屏无限娇,凤城寒尽怕春宵。

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

古人评注

《李义山诗集辑评》:何焯曰:此与“悔教夫婿觅封侯”同意,而用意较尖刻。

《李义山诗集笺注》:姚培谦曰:此作细意体贴之词。“无端”二字下得妙,其不言之意应如此。

《玉溪生诗意》:玉溪以绝世香艳之才,终老幕职,晨入昏出,簿书无暇,与嫁贵婿、负香衾者何异?其怨宜也。

《玉溪生诗集笺注》:言外有刺。

《唐绝诗钞注略》:程云:公《镜槛》诗云:“岂能”、“抛断”、“梦听鼓”、“事朝珂”,即“辜负”云云之意。按:据此,似大中六年,补太学博士作。

《诗境浅说续编》:正闺人满志之时,乃转怨金阙之晓钟,破锦帏之同梦:人生欲望,安有满足之期!以诗而论,绮思妙笔,固《香屑集》中佳选也。

端居(唐·李商隐)

远书归梦两悠悠,只有空床敌素秋。

阶下青苔与红树,雨中寥落月中愁。

 日射(唐·李商隐)

日射纱窗风撼扉,香罗拭手春事违。

回廊四合掩寂寞,碧鹦鹉对红蔷薇。

古人评注

《李义山诗集笺注》:姚培谦曰:末句妙,不能强无情作有情也。

《玉溪生诗意》:一二寂寞景况。三四愈觉寂寞。“春事违”三字有意,次句袖手空过一春也。

《重订李义山诗集笺注》:程梦星曰:此为思妇咏也。独居寂寞,怨而不怒,颇有贞静自守之意,与他艳语不同,盖亦以之自喻也。

《玉溪生诗集笺注》:陈鸣皋曰:此闺词也。花鸟相对间,有伤情人在内。

《玉溪生诗说》:佳在竟住,情景可思。

汉宫词(唐·李商隐)

青雀西飞竟未回,君王长在集灵台。

侍臣最有相如渴,不赐金茎露一杯。

古人评注

《鹤林玉露》:讥武帝求仙也。言青雀杳然不回,神仙无可致之理必矣,而君王未悟……今侍臣相如正苦消渴,何不以一杯赐之,若服之而愈,则方士之说,犹可信也,不然,则其妄明矣。二十八字之间,委蛇曲折,含不尽之意。

《增订评注唐诗正声》:顾云:望幸之情良然。

《唐诗广选》:宫词又是一变局。

《唐诗解》:青雀不返,王母无验矣,帝犹望仙不已,则金茎之露何不赐消渴之相如,以观其效耶?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此刺世主不急礼贤,而徒事虚妄无益之事也。彼青雀西飞不返,王母复来之语既已不验,汉武惑于方士妄言而不悟,犹登台望仙不已,何愚若是也!唐汝询曰:余按陈伯玉云:“荒哉穆天子,好与白云期。宫人多怨旷,层城闭蛾眉。”宫人怨词,盖有所本。

《删订唐诗解》:吴逸一曰:宪宗服金丹暴崩,穆宗复循旧辙。义山此作,深有托讽意。天子好仙,宫闱必旷,故以《宫词》名篇。

《李义山诗集辑评》:朱彝尊曰:玩通首,言好渺茫而恩不下逮,非专讽求仙也。何焯曰:讽求仙之无稽而贤才不得志也。纪昀曰:用意最曲。若作好神仙而不恤贤臣,其意浅矣。

《围炉诗话》:唐诗措词妙而用意深,知其意固觉好,不知其意而惑于其词亦觉好。如崔国辅《魏宫词》、李义山之“青雀西飞”,白雪、竟陵读之亦甚乐也。

《答万季野诗问》:明人多赋,兴、比则少,故论唐诗亦不中窍……义山云“侍臣最有相如渴,不赐金茎露一杯”,言云表露未能治病,何况神仙?托汉事以刺宪、武,比也。于鳞以为宫怨,评曰:“望幸之思怅然。”

《李义山诗集笺注》:朱鹤龄云:按史,宪宗服金丹暴崩,穆宗、武宗复循其辙。义山此作,深有托讽,与后《瑶池》诗同旨。

《李义山诗集笺注》:姚培谦云:微词婉讽,胜读一篇《封禅书》。

《唐诗别裁》:言求仙无益也。或谓刺好神仙而疏贤才,或谓天子求仙,宫闱必旷,故以宫词名篇,以宫女比相如,穿凿可笑。

《唐诗笺注》:此叹人君之信方士而不亲正人也,微婉有风人遗意。

《玉溪生诗集笺注》:武宗朝,义山闲居时多,借以自慨,非讽谏也。田兰芳曰:深婉不露,方是讽谏体。

《玉溪生诗说》:笔笔折转,警动非常,而出之深婉。后二句言果医得消渴病愈,犹有可以长生之望,何不赐一杯以试之也。折中有折,笔意绝佳。

《唐人万首绝句选评》:义山《汉宫词》、《瑶池》等作,皆刺求仙,为武宗好方士而作。

《养一斋诗话》:凡作讥刺诗,尤要蕴藉;发露尖颖,皆非诗人敦厚之致……义山讥汉武云:“侍臣最有相如渴,不赐金茎露一杯。”意无关系,聪明语耳。

《诗境浅说续编》:前二句言求仙之虚妄,以一“竟”字唤醒之,而君王仍长日登台不悟。三四句以相如病渴、金盘承露两事联缀用之,见汉武之见贤而不能举。此殆借酒以浇块垒,自嗟其身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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