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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温州方言的“团圆”和“茶”

 温州情_丁乙 2018-02-25


    温州方言中“团圆”一词的语义比全国各地方言的语义多了一层义项。而温州方言中“茶”字的语音有两种读法,却与世界各国语音相对应,尤其与“丝绸之路”相勾连。推究起来,也觉得是一件蛮有趣的事。

说“团圆”


    《词源》或《现代汉语词典》中“团圆”一词的义项都是两项:一是圆形,或形容月圆;二是凝聚、团聚,或散而复聚的意思。而温州方言(不仅是温州语)里却多了一层义项,有结束或美好结局的意思。试举四个例子:


    一、温州鼓词的开场诗有:“花有清香月有阴,小弟翰林求古人。书唱有生并有旦,生旦团圆会相逢。”第一句套用苏轼绝句《春宵》中的第二句,以写春的夜景,为该开场诗兴起。而第四句的“团圆”,则是指“私定终身”的小生和小旦,历经种种磨难后的“落难公子中状元”,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团圆相聚。


二 “今夜中秋月团圆,我们一家四代人也从各地回家团圆,一起赏月。”也是团圆相聚的意思。


    三、“今夜戏台的戏还未团圆,你就想回家了?”这里的“团圆”是剧终、结束的意思。


    四、“戏文中的白鼻头儿杀了团圆。”白鼻头儿,指鼻梁上抹一块白粉的“丑角”扮演者,这里特指专饰戏文中的狂生和坏人,破坏别人的好姻缘。只有白鼻头儿杀了,好人才会散而相聚,同时戏文也就圆满结束了。


    从以上四例,可以理解,一、二两例中的“团圆” 是凝聚或散而复聚的语义。三、四两例则“散而复聚”的义项引申到最后得到“团聚”也宣告故事美好结束的结局。因而产生了新的语义。所以外地人到温州一旦咋听到三、四两例的温州方言,即使语义都理解,还要知道“团圆”的引申义,才会完全清楚。


    温州是我国南戏的策源地,南宋初,永嘉杂剧(即温州戏文)在温州率先形成以《赵贞女》、《王魁》为首的南曲戏文曲目剧本故事在民间影响深远。元代温州瑞安人高明在《赵贞女》的故事基础上精心改编为《琵琶记》,演绎为:赵五娘吃糠,蔡伯喈衣锦还乡等情节,改变原剧本雷打负心郎不孝子蔡伯喈,为忠孝两全,夫妻团圆的结局。受到人们的喜爱。我国民间尤其是温州人,对戏文情节都有团圆的美好结局的价值取向。就是悲剧如《梁祝》,也要在最后加上《化蝶》,使生旦双双团圆,有个美好、喜庆的结局。于是“团圆”一词的语义除了“散而复聚”外,更增添了“美好结局(结束)”的引申义,所以新编《辞海》(1999版)在“团圆”词条后加上了第三个义项解释为“指剧情的圆满结局”。于是好多电视剧、小说,也采用这层意思,把故事的结束部分冠以“大团圆”的名称或标题,正面或反面表示故事的结束(结局)。这就是温州方言“团圆”开始比全国各地语言多了一层含义,后来又把这一层含义推向全国,得到辞书的公认。


再讲“茶”


    温州地处浙江东南沿海,南接福建。境内方言众多。除主要的吴语系的瓯语即温州语外,还有闽语系的闽南语、兼有闽语和客家语特定的畲客话以及蛮话、蛮讲等支系语种。温州话对“茶”字的读音为cho,与普通话读音chá相类似。温州畲客话、蛮话、蛮讲等对“茶”字的读音也与cho、chá相近,声母都是ch,而温州地区的闽南话对“茶”字的读音与cho、chá却大相径庭,读te,与温州话的“德”字同音,声母是t。虽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读音,温州人一般说“吃茶”,与普通话的习惯说法“喝茶”有些不同。而闽南话说“令德(喝茶)”,反而接近普通话,原因颇令人匪夷所思。


    根据有关资料查证:世界上茶只有两种读法,它是cha和tea的类似发音。汉语茶的读音cha来自中国,穿越中亚、欧亚大陆,后来在波斯语、阿拉伯语和俄罗斯等语中的茶发音,以及日韩语中也都以cha为基础的,这无疑是因为两千多年前人们沿着丝绸之路交易茶叶,也把cha的叫法同时传播的结果;闽南话茶的读音te,随着17世纪至20世纪荷兰人成为欧洲和亚洲之间主要的茶交易商,荷兰人在东亚主要使用的港口位于福建和台湾,荷兰的东印度公司向欧洲大规模出售茶叶,同时te的读音也相继传播到了整个欧洲。


    最近笔者看到2018年1月13日《参考消息》第6版转载美国石英财经网站的一篇题为《海上而来名为tea,陆上而来名为cha;为什么世界上茶只有两种叫法》的文章:“除了少数微不足道的例外(例如在缅甸语中),实际上全世界的茶只有两种叫法。一种与英语发音tea类似,另一种是汉语发音cha及其变体。这两种叫法都来自中国。看它们是如何在全世界传播的,就可以让我们清楚地了解在“全球化”成为一个广泛使用的词语前,全球化是如何运作的。读音与cha类似的词语是沿着丝绸之路通过陆上传播的;与tea类似的词话则是由荷兰商人通过海上传播的,这些商人将这种新奇的叶子带回欧洲……cha这个叫法是汉语,它来自中国,穿越中亚,最终在波斯语中变为chay……在乌尔都语、阿拉伯语和俄语中都是类似发音,日语和韩语中茶的叫法也以cha为基础……在今天的普通话中它读作chá,当在沿海省份福建所使用的闽南语中,这个字读作te,这里关键词是‘沿海’。在中国沿海地区方言中te的叫法经荷兰人传到欧洲……这让我们有了法语中thé,德语中的Tee和英语中的tea”的读法。


    上文摘要,更能证实了笔者的观点,也使我们清楚地了解,温州方言对“茶”的读音,类似chá的是大部分陆路省份人们的读音,这肯定是受中原地区读音的影响,而温州方言中闽南话的读音te,却是闽南话在中国沿海地区的读音,现在两种读音都保留在温州这个开放地区的人们口中,不但与全世界语言相对应,还与丝绸之路相挂钩,这或许就是温州方言的一大特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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