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23次之后 (1)移情:她說她不知道治疗师如何可以维持两脚不动,静静地摆在地上。她叫治疗师看她的脚总是会如何地抖动。然后她四处张望,說房间的椅子和桌子看起來像精神病院,或老人疗养院。然后說如果要她从房间裡挑选一个喜欢的东西,她可能会选择眼前那道平坦干净的墙。她說那道墙是如此简单,几近完美。 萳西惊讶于治疗师的稳定(不会抖动的脚)及治疗师的好(完美的墙),但好意念瞬间被嫉羡摧毁,诊疗室突然成了精神疗养院。对萳西而言,欣赏治疗师表示对治疗师的依赖,而只有精神病才会依赖治疗师。 萳西在下次约谈时,迟到了二十五分钟,且非常生气。他一坐下來就埋怨她那无用的父亲是如何地忙,以致无法带她准时赴约,父亲答应要打电话给她却没打。当她打去询问为何父亲没给她回电,父亲竟回答他忙着吃饭,于是她愤怒地决定自己过來。但父亲仍决定送她來,不料,她等了几分钟后,父亲又來电叫她去一座桥上等。萳西哭得很凄惨,她以三字经骂他父亲如何幼稚,說他的肚子竟然比她重要,她哭到令治疗师心痛。 萳西在发现治疗师是她心中一道理想、完美无瑕的墙时,嫉羡被点燃,她用三字经摧毁治疗师的完美无瑕,使她的完好的墙变成粪便。她骂父亲如此幼稚,也许她认为欣赏治疗师、需要治疗师、或依赖治疗师也是幼稚的表现。她多么希望能不在意治疗师在忙别的事,治疗师的时间不全然是她的,但却又觉得自己一步步地趋近治疗师,想念治疗师的情绪越高,就越觉得自己被搞疯了。愤怒的淚水挂着对于治疗师的欲求,然而被嫉羡主导之死的本能又以淚水进行摧毁,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将治疗师排除在其心智之外,以避免自己因为欲求她、依赖她而变成精神病。 (2)行动化:这时期萳西若独自在家,就会想到自殺,并常去找她的家庭医师,向他埋怨治疗师的无能。萳西开始对治疗师有某些正向移情,并呈现渴望治疗师以及被帮忙的欲望,但是嫉羡会静悄悄溜进來摧毁治疗师的努力,使她无法留住对治疗师的好感觉。萳西在诊疗室中呈现强烈的被排斥感,无法容忍治疗师見其他病人,因此企图藉由拜访家庭医师之举,使治疗师妒忌。在潜意识中,她妒忌治疗师周围的人,然而却又愤怒自己对于治疗师的依赖。不見治疗师的日子,觉得完全被治疗师排除于其心智之外。无法控制治疗师,是她心中的痛。嫉羡使她想摧毁脑中的治疗师及治疗师的工作。萳西在幻想中认为自己已经摧毁了治疗师,再经由认同被摧毁的治疗师而变得很忧郁。生死本能交战,她恨自己无法掩饰对治疗师的欲求、无法锁住生之本能。忧郁是此时期的主题。这时期萳西常哭得很凄惨,如同小孩恨自己的脆弱与依赖。 (3)反移情:这时候的萳西,需要无时无刻完全被涵容(holding),依赖的需求吓到了她,使她处在要治疗师与不要治疗师的交战中,治疗师成为无法满足她的无能的治疗师。反移情中,治疗师渴望扮演自大全能的父母完全满足她的需求。 羅森费尔(1987) 根据其临床经验发现,当处在毁灭式自恋狀态中的病人,藉由移情意识到他们对治疗师有了强烈的感觉,分析师成了她们的欲望客体时,则会以销毁分析中的任何进展來否认分析师/父母亲创造了他们的事实。此时,这類病患常会想尽办法销毁分析中的任何进展与洞察或放弃分析。有时会出现自我摧毁的行为,例如毁掉自己在专业上的成功,及个人的人际关系。有些病患则会变得非常忧郁,企图自殺或是藉由遗忘让自己消失掉。死亡被理想化,且被视为所有问题的解决之道。 (4)梦境:这时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所羡慕的女朋友,有一头漂亮、柔软的长发,萳西揽镜自照时,突然间秀发跑到她头上來。而当她温柔抚摸自己柔软的秀发时,秀发却越來越粗,终至无法梳理。之后,她梦見自己和这位最好女友闯入脚踏車店,企图偷走店裡的脚踏車。但被主人发现了,于是两人惊慌地从窗户跳出。慌亂中她把发夹留在店裡。她想再次侵入,取回自己的发夹,但是主人非常机警,使她无法得逞。 萳西开始羡嫉治疗师的机智,想窃走治疗师的才华(秀发、自行車),将之占为己有,如此就不用再嫉羡治疗师所拥有的,也不再因为依赖治疗师而在生死之间挣扎。梦中的思考部份是:诚实的潜意识告诉意识中的萳西,自己偷了治疗师的才华,且治疗师很机警,然而治疗师的正向部分,都被意识中的萳西给阉割了。 (5)移情及行动化:这时期,萳西总在治疗师放假前先自己放假一两周,使假期延长。延长的假期使她有机会忘掉曾经有过的好记忆,并对治疗师(或好乳房)产生怀恨之情,证明治疗师是不可靠的,治疗是无效的,证明依靠自己是唯一的生路。生之欲望在假期中再次被淹没。 假期回來后,她說妈妈无法给她任何东西,她向父亲要了她要的东西。意表:治疗师是无用的,她和爸爸生了小孩,拥有了自己的阴茎。 (6)行动化:萳西就在这时休学了。羅森费尔(1987)强调当摧毁欲力主导自恋狀态时,其毁灭式的特质会在分析关系中变本加厉,特别是当病患的「全能自我理想化」(omnipotent self-idealization)受到威胁,并意识到外在客体的帮助,使自己发挥创造力,且客体不在自己掌控之下时,会感到被羞辱、被击败,因此以行动化阻挡自己意识到内在的嫉羡与毁灭念头。萳西以休学抗拒客体依赖并试图去除这些感觉。 5.第二阶段:治疗一年之后 萳西这时期常以负向移情攻击治疗师的功能(好乳房)。她承认并嫉羡客体拥有自己所钦羡的资源,同时怀恨自己的缺乏。经由偏执分裂机制(paranoid-schizo mechanism),她认为客体故意剥削自己的权利或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萳西企图掏空或盗取客体的资源,却又害怕当客体知道自己的企图时,会采取报復。 原始嫉羡(primitive envy) (1)移情与反移情:萳西有天带來一本书,书名为《海边》。这是 Alex Garland的畅销作之一,书中描述一个人在孤岛自我维生,自给自足的自恋生活。后來她做了一个梦,梦見她自己在孤岛中的生活。这时期谈话主题绕在自给自足上。萳西常常愤怒地描述她父母是如何无用、无能、年幼无知。她常逃学,认为老师不够好只会背书,没有脑袋,在学校学不到东西,书靠自己念就够了。每次到诊疗室來臭骂老师如何愚蠢,及她如何自学。萳西确实很聪明,即使常逃学,她的中学毕业检定考试(相当于我国的高中聯考),仍优異,使她顺利申请上一所很好的高中。但上课不到两个月,她又开始臭骂高中老师的无知与无能。最后终于在无法克服原始自恋的情况下休学了。 这时期诊疗室中的移情主题,也常环绕着对治疗师之无能的攻击:她用尽各种字眼,谩骂治疗师是如何地无知与无能,說治疗师只会背弗洛依德的书;骂治疗师没有批判性,没有脑袋,只会重复她所讲的话;而她早就知道她的问题根源,她只是來向治疗报告她自己所理解到的东西,而治疗师不过是重复她的话而已。治疗师的反移情则是无用、无助、与无力。她的愤怒与敌意是如此强烈,以致于常将治疗师置于无法思考的境界。偶而当萳西狀况比较温和时,治疗师才有机会做一两个移情诠释,但可以想見的是,只要治疗师一开始思考,萳西便連环炮似地,猛烈攻击治疗师的思路,直到治疗师的思考瘫痪为止。 对萳西而言,只要意识到治疗师有帮助她的能力,就是一种威胁。为了保有她自给自足的幻想,她必须使外在的支持成为无效。在治疗师的反移情中,常有被废了武功的感觉。治疗师因此开始觉得无法帮助萳西,她也突然消失了两个月(同时开始有了第一位男朋友)。治疗师开始考虑是否要结案。在督导以及个案负责人的协助下,治疗师重振士气,给萳西写了封信,邀请她继续约谈。当时督导的猜测是,如果她的嫉羡不太强烈的话,应该会再回來。萳西真的在收到治疗师的邀请函后,立刻答应回來继续接受治疗。 (2)行动化:在后來七个月的疗程中,萳西总是迟到二十到三十分钟。这可能与她对于接受别人的帮助,还是爱恨交织有关。谈话主题也常绕在她所分裂掉的两个部分,一个是想接受帮忙的她,另一个是怀恨被帮忙的她。有一天她准时來约谈,显得很高兴,因为觉得自己终于克服了迟到的习惯。当天治疗师谈到她对依赖别人的怀恨,以及渴望制造自给自足的假乳房的幻想,并谈到部分的她是如何地怀恨她那渴望得到帮助的另一部份的她。她听了若有所思,似乎觉得治疗师言之有理。当天晤谈结束前五分钟,她突然說有人等她因此必须提早離开。治疗师尚未來得及做移情诠释,她已经起身穿外套。治疗师被迫提前结束当天的约谈。 (3)移情:下一次的晤谈中,她谈到男友如何嫉羡她的才华,說她在逛钢琴店时,临时起意,就随性弹了一首曲子,她觉得自己弹了一首好曲子,但曲未毕,她的男友就开始批判她的弹奏技巧有多爛,說她多么没才华,一辈子不会有出息。 从移情角度看,病人想說的是,上次晤谈就像一首好曲子,但是她(以男朋友的声音出现)无法忍受别人(治疗师)有更好的乳房或会思考的脑袋,因此她内在那嫉羡好钢琴家(治疗师)的部分自我,立刻出來攻击这位好钢琴家/治疗师,并說服自己,治疗师的好脑袋不会持久。病人在上次要求提前结束晤谈,也与此无法容忍的嫉羡有关。 下一次來晤谈时,她迟到二十分钟,愤怒地谈到不要别人给她任何意見,认为如果听了别人的意見,就会让她觉得自己内在的东西被掏光。萳西难以接受别人有更好的东西-脑袋,因此需要愤怒地拒绝治疗师的帮忙,她害怕发现治疗师真的有她渴望的好东西。在萳西的心智世界裡,接受治疗师有好东西表示否认她的内在,因此必须强烈否认对客体的需要,藉此防卫自己内在的空虚。萳西将治疗师推开,就像她企图将那蠢蠢欲动的欲力压回裡面一样。 这一阶段的治疗主要在处理萳西对治疗师的愤怒,特别是因为意识到治疗师有她所需要的东西—好脑袋,而产生的嫉恨和愤怒。 羅森费尔(Rosenfeld,1988)认为当分析师藉由诠释,帮助病人意识到自己内在的这些渴望时,才能帮助病人降低因为害怕自身的「全能自恋」被分析师夺走而产生的愤怒。病人此时才能在意识中经验到自己的嫉羡,并承认分析师是位能帮助他的有价值之外在客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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