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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不足以为道

 杂货店伙计 2018-04-16

  世间万事不如常,又不惊人又久长;如常恰似秋风至,无意凉人人自凉。
只是一场秋风的到来,飒爽英姿,世间所有的酷热瞬间荡然无存,只留清气在人间。


  伟大往往蕴育在平凡之中。一滴水怎样成为浩瀚无边的大海?一只蝴蝶翅膀的煽动,如何引起席卷千里的飓风?一个奇点的爆炸,如何就诞生了一个广漠无垠的宇宙?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一个最平常的举动,往往蕴藏着最伟大的力量。如同每一个伟大的传奇人物,都曾有过一个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童年——只除了老子,在妈妈温暖的子宫里一呆就是八十一年,生下来就是足不出户而知天下的神仙。神仙本是凡人做,唯有平凡的世界,才能创造不平凡的人生。


  大道至简至易,最简单的往往就是最玄妙的,最平凡的往往就是最伟大的,最初被人嘲笑的,最后往往都是引领时代潮流的。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越是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越是被人鄙夷嘲笑的,才越是道的所在。修道之人,行人所不能行,忍人所不能忍。老子笑曰——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道。

 

  道不在别处,就在一念断处。前念已灭、后念未起之时,就在这念与念之间,廓然无念,亲见本来。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一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明心见性,就当如此简单——一念断处,当下见性。因为一切原本俱在,非修非证,不假外求。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不悲不喜。


  孟子曰:人之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不虑,即一念断处,无思无虑,无物无我;只是,虽然无虑,却不是无知——在廓然无念之时,尚有一念灵知存在,这一念灵知,便是良知。良知即是独知时,此知之外无他知;谁人不有良知在,知得良知却是谁?


  知得良知却是谁?自家痛痒自家知——哪个人不知道痛痒呢?知痛知痒的知,不正是人人具足的吗?痛的时候,你不需要任何分析,自自然然地知道痛;这个知道痛的知有生灭吗?下次痛的时候,你还是会知道痛。痒的时候,你也不需要任何思虑,自自然然地知道痒;这个知道痒的知,有增减吗?下次痒的时候,你依然会知道痒。无论你痛或不痛,痒或不痒,知就在那里,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这个知痛知痒的知,不正是廓然无念之时的一念灵知?禅宗所谓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如果我说:只要知痛知痒,便许你亲见本来面目。你会不会觉得可笑?——不笑不足以为道。道不在庄严肃穆的殿堂里,就在你日常琐碎的生活里。王阳明就是从日常琐碎的生活里走出的圣人:饥来吃饭倦来眠,只此修行玄更玄;说与世人浑不信,却从身外觅神仙。

 
 

  王阳明高足王龙溪在《龙溪会语》中说:“今日良知之说,人孰不闻?然能实致其知者有几?此中无玄妙可说,无奇特可尚,须将种种向外精神,打并归一,从一念独知处朴实理会。”王龙溪所谓一念独知处,即是一念断处、了了分明的良知。此中无玄妙可说,只须在一念断处而了了分明之时,切实用功体悟。不要用头脑分析,用心体会一下:前念已灭,后念未起之时……这是什么?


  大道至简至易,明心见性实在没有难处,只要知道自家痛痒,识得一念断处而了了分明的良知。良知能知善知恶,知是知非,知痛知痒,知生知死;善恶、是非、痛痒、生死皆有生有灭,唯有知不生不灭——这个不生不灭的知,是谁?


  识者知是佛性,不识者唤作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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