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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严 清华大学玉泉医院 最近一直在关注“神奇药酒”的新闻，看到医疗圈和法律界都有不少人出来解读事件，官方各个机构也频频发出各种声明。还好，最终医生获释，不知道他的生活还能不能恢复如常。总想评论一下该事件，怎奈胆子小，真心怕被带走。只能搜寻并复习了一些酒精对心血管系统影响的文献，扒一扒饮酒和心脏的那些事儿。 “限酒”，为何不是“戒酒”？ 健康生活方式中有一条——戒烟限酒，可以看出专家对于酒精并不是全盘否定的，适当饮酒对于身体健康可能是有一定益处的。1996年发表在Circulation上的一篇综述分析了饮酒与心血管疾病之间关系，认为酒精与心血管疾病之间的关系是相当复杂的，因此给出饮酒建议时应考虑到这些复杂关系。 这篇文章指出，大量饮酒会增加心血管疾病风险及其他疾病风险，这一点是明确的，也是众所周知的。但大量的观察性研究证明，适度饮酒可降低冠心病发病率，如果禁止摄入任何酒精，则可能会使这些适度饮酒的人群没有获得潜在的健康益处。 大量的观察性研究分析了酒精摄入量与总死亡率的关系，结果发现酒精摄入量与总死亡率之间呈J型曲线关系，这种关系在中老年人群中明显。每天饮酒1~2杯的人群死亡率最低；而每天饮酒3杯以上的人群随着饮酒量的增加，死亡率也随之增加；不饮酒的人群死亡率高于每天饮酒1~2杯的人群。大量饮酒导致死亡率升高，主要是因为卒中、酒精性心肌病、肝硬化、胰腺炎、某些癌症、意外、自杀和杀人与大量饮酒和酗酒相关。 需要特别指出，大量饮酒是高血压的主要原因之一，因此与高血压相关的疾病（如卒中）通常与饮酒有关。大量饮酒还会直接影响心脏肌肉和动脉组织，长期酗酒常会导致酒精性心肌病。 同时，有多项前瞻性研究发现，饮酒量增加与冠心病发病率降低之间有显著的剂量相关性，并且这种相关性在许多不同的地区、民族、性别的群体中都相似。通过冠脉造影或尸检确定的冠状动脉狭窄的研究显示，适量饮酒人群中冠状动脉粥样硬化者较少。 为什么饮酒可以减少冠心病发病率？一些研究发现，酒精的保护作用是通过升高HDL水平介导的，有人将HDL称为“血管清道夫”，就是因为HDL可以从动脉壁上去除胆固醇，并将其转运回肝脏，还可能对动脉系统有其他的保护作用。许多流行病学研究和小规模临床试验表明，适度饮酒可提高HDL-C水平，饮酒对冠心病的保护作用约有一半可归因于此。 还有研究发现，每天一到两杯酒精饮料不会显著影响其他危险因素，如LDL、血压。并且酒精可能会使血小板和凝血因子凝结得更少，或提高血液对血凝块形成的破坏能力，而影响凝血。红酒和黑啤酒中除了含有酒精成分，还含有一些有益的非酒精成分，这些成分具有抗氧化性特征。 饮酒能降低心衰风险？ 适度饮酒对于降低冠心病风险似乎有一定作用，对于心衰风险有哪些影响呢？2014年European Journal of Heart Failure发表了一篇Meta分析，旨在探讨不同酒精剂量对于心力衰竭风险的影响。研究将含有12g酒精的饮料视为一杯酒，将受试者按照饮酒量分为不饮酒组、每周饮酒3杯组、7杯组和21杯组，分析各组的心衰风险。结果显示，适度饮酒与心衰风险降低相关，每周饮酒7杯的人群心衰风险降低17%。 此荟萃分析发现，饮酒量与心衰风险并非存在线性相关性，长期饮酒会导致酒精性心肌病，表现为左心室扩大，左心室壁厚度正常或减少，左心室质量增加和（晚期）左心室射血分数降低。并且大量饮酒可能导致高血压，这也增加了心衰的风险。还有一些研究发现，与不饮酒者相比，之前饮酒者的心衰风险较高，并且突然停止饮酒可能会增加之前饮酒者的心衰风险。 文中指出，适度的摄入酒精会增加HDL-C、载脂蛋白A1和脂联素的水平，还可能改善胰岛素敏感性和内皮功能，减少氧化应激，并影响凝血。通过这些因素的介导可以减少冠心病危险因素和心血管疾病风险。 如何对饮酒进行推荐？ 虽然上述文章的结论都发现适度的饮酒可以降低冠心病、心衰风险，降低全因死亡率，但仍有很多研究持有相反观点。有研究发现，饮酒，即使是适度饮酒，也会增加房颤的风险，并且饮酒量与房颤风险呈正相关。还有学者认为，在评估酒精量与心血管风险的荟萃分析中，不能排除发表偏倚影响研究结果的可能性。因此，笔者认为，适度饮酒可降低心血管风险的结论还存在争议。 即使目前有一些证据证明适度饮酒可给某些人带来心血管获益，但对于临床医生来说也不能以此向患者进行推荐。毕竟，消化科医生曾说，每日即使摄入少量酒精也会对肝脏造成慢性损伤，肿瘤科医生指出，酒精带来的癌症风险增加大于心血管系统获益。而且，近些年研究还发现，酒精对人体的影响与基因相关，造成了人体对酒精反应的个体差异。 目前观点认为，健康人每天饮酒的安全剂量为男性饮用2标准杯（约含20克酒精），非妊娠女性饮用1标准杯（约含10克酒精）。规律饮酒与偶尔暴饮/每周饮酒相比具有更好的结果。与其他酒精饮料相比，葡萄酒含有抗氧化剂，较啤酒或白酒具有更好的抗炎作用，因此一般来说应优先选择。 还有需要特别提到的是，适度饮酒“有益健康”的结论大部分研究的是健康受试者，而并非患有心血管疾病、代谢性疾病、消化系统疾病、血液系统疾病的患者。所以，针对就诊的患者，推荐意见还是应该为不宜饮酒。 如今，很多患者不愿意听从医生的建议，宁愿相信广告。对于这些患者我从不会多说一句话，因为越规劝越会被认为是“别有用心”。希望通过“鸿茅药酒”事件，能有更多的患者醒悟，靠那些东西换不来健康。 参考文献： [1] Thomas A. Pearson. Alcohol and Heart Disease. Circulation. 1996; 94: 3023-3025. [2] Susanna C. Larsson, Nicola Orsini, Alicja Wolk. Alcohol consumption and risk of heart failure:a dose–response meta-analysis of prospective studies .European Journal of Heart Failure. 2015; 17 (4): 367-373. [3] Di Minno MN, Franchini M, Russolillo A, et al. Alcohol Dosing and the Heart: Updating Clinical Evidence. Semin Thromb Hemost. 2011; 37(8): 875-88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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