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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后面的竹园

 命馨甘 2018-05-07

老宅后面的竹园

 

| 周亚定 |

 

    我家的老宅后面,曾有一片葱郁的竹园,韶光流逝,菡萏销香,当年的翠绿如今不知遁迹何处,每每想起那片竹园,想起那些生长在竹园里的竹子,我常驱车到几十里外的宜南山区,观竹怡情,寄托思念。

    老宅后面的那片竹园大约有一亩地,在这块土地上曾生长着粗细不等、高矮不一、耐寒抗旱、韧性十足的淡竹,新竿呈绿色,老竿绿中带黄,她们生长旺盛,一年四季生机勃勃,竹园映衬着老宅的古朴,置身其中,嗅得到沁人肺腑的幽香。

    王维爱竹,“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杜甫爱竹,“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一代大文豪苏东坡对竹情有独钟,“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把爱竹之心表达得淋漓尽致。我的爱竹之情源于童年,竹园里那成群的麻雀相互追逐,欢快地穿梭其间,叽喳个没完,尤其是清晨清脆的鸟叫声比闹钟管用,催我起床上学。鸟儿在竹梢上搭窝建巢,生儿育女,儿时的我练就了掏窝取蛋捏麻雀的本领,这开心劲自不必说。我用竹节做成烟斗,装上大人扔掉的烟头,烟雾把我呛得眼泪直流。我用竹竿制成铳管,把铳子装进去,或听个响,或与小伙伴开火闹着玩。

    老宅后面的竹园曾带给我美味的菜肴。每年春天,一场春雨过后,竹林吮吸着滋润的甘露,春笋裹着浅褐色的外衣伴随着春风一个个从地里冒出来,母亲很有经验地把那些粗壮的竹笋留下,把其它的挖走做菜。笋剥去外壳,光洁如玉,放一些腌制的雪里蕻搁在一起翻炒,鲜嫩清香,在食不果腹的年代,绝对是上好的下饭菜。春天的竹园里还生长着枸杞藤、胡葱、马兰头和蕨菜,这些土菜绝对绿色生态无公害。我还把竹竿制成弹性十足的渔竿,有空就到河边下钩垂钓,钓着的鱼加点佐料放在饭锅上蒸好,那吮指回味的鲜美,至今让人难以忘怀。

    淡竹竹竿坚韧,篾性尤佳,是上等的篾用竹种。家里把粗些的竹竿制成凉衣竿,把瘦小的竹竿做成自留地上的篱笆或用作搭建长豆架,把竹丫做成扫帚。每年秋天,家中总要请邻村的老篾匠上门做活两三天,把竹子加工成篾,编织成草篮、蒲篮、摇篮、淘米篮,或编成簸箕、筛子、凉席及大小不一的竹匾。竹子有节,把它做成“节节高”,斜靠在墙边,用于挂晒一些东西。要是村上哪家建房造屋,都会到我家来取两根稍粗的竹子制成“节节高”,图一份吉祥,取一个兆头。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老宅后面的那片竹园不再翠绿,一根根老竹子面黄肌瘦,病入膏肓,最后命归西天。竹笋不再破土,从此销声匿迹,邻村的竹子也遭遇了同样的厄运。是什么原因让这些耐寒抗旱的竹子无影无踪?全村人只知扼腕叹息,却百思不得其解。老父在村上也算个断文识字之人,他判断这些年空气污染是竹子寿终正寝的主要原因。九十年代中期,我从部队转业,之后一直生活在县城,父母先后作故,兄弟姐妹也都进城,老家难得一回,但每次回去,我总会在曾经长满竹子的竹园里走一走,回味童年的快乐时光,缅怀这片竹园曾带来的种种好处。如今,老宅后面的那片竹园地成了我心中失落的“天堂”,面目全非的她难以寄托我的乡愁,只有无尽的惆怅和别样的滋味充塞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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