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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芒诗歌创作的新体诗·旧体诗词·自由曲

 杏坛归客 2018-05-26

丁芒诗歌创作的三翼

   ——新体诗·旧体诗词·自由曲

文/汪守先

 

   在现当代文坛上,丁芒是一个标志性人物。他已出版的著作近千万字,涵盖了文学领域的所有分支,还涉及到艺术领域的书法和绘画。他既是著名诗人、作家,又是文艺理家。他是现当代少有的创作和理论兼功的文学全才。他的文学创作涉及到诗歌、散文、小说等,但以诗歌成就最高。其诗歌之创作和理论两相比翼,均取得了巨大成就。于新体诗,他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成名,五十年代的诗坛上就有“北臧南丁”之说,不愧新体诗坛的大家。于旧体诗词曲,他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军中吟草》诗集闻名,在旧体诗坛也是当代少有的大家之一。他在九十年代初提出了“新旧体诗合流”的构想,并以创作和理论为基础构建了第三种诗体——“自由曲”。虽然该诗体尚有不少争议,但通过他多年的大力提倡和丰富创作,加上别的一些旧体诗人的努力实践,作品数量初具规模,这一诗体已取得了明显成效。基于此,我把新体诗、旧体诗词、自由曲称为丁芒诗歌创作的三翼。特以这三翼为据,从诗的内质出发,从形式与内容方面对其各体诗进行一些比照,寻求一些异同,展现其创作的基本风貌,希望以此促进和启发当代诗歌的创作。

 

   丁芒的诗歌艺术博大而浩繁,深沉而放逸,高雅而现代。他不断用新体诗“放飞心中的绿”。作为“旧体诗坛上的新声”,他不断放歌时代。“笔扬当代自由风”,他不断挞恶扬善。他建立了一座庞大的独立于天穹的诗歌大厦。

   丁芒的新体诗,句构和章构大体整齐,诗句大体押韵,声调有强弱变化。用语新颖自然高妙,意象生动凝炼,风格豪迈雄浑委婉,意境深远开阔丰富,总体表现出一种高逸之格和大气之美。其上世纪四十年代的诗作“凝视生命与现实”,关注个体命运,传达出沉郁的意象与苍寂的意境,有独特的艺术价值。在五十年代,诗人的个性和情感则融入到集体、民族、国家的意识之中,将诗性化的赞和颂汇入了时代的洪流,有明显的时代烙印,是亢奋的时代之歌。到了八十年代,诗人则以“小我”表现“大我”,将个性情感的艺术化表达隐呈为对国家民族强盛的期待和人命运的关注和反思。他的那些体悟精神的深层吟唱包含着丰富的思想,凸显出诗人高尚的人文关怀和强烈的批判意识。

   从一九九五年始,他的主要精力转向了旧体诗词创作,新体诗作品较少。从他现阶段的新诗作品看,基本的诗歌意识、情感基调、语言特点、抒情特色、创作思想同从前相比,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现在的作品有一种回归平淡的趋势:风格要平和一些,少了些激昂,多了些深沉,少了些幽怨,多了些豁达和思考。

   丁芒的旧体诗词曲创作,始于中学时代,但受当时诗坛气候的影响,不久就转向了新体诗。在旧体诗坛上,他成名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取得的创作成就主要在九十年代。著名诗人杨金亭曾说:“丁芒之所以成为当代旧体诗坛的大家,主要的标志,并不是他的作品的多产,而在于诗人发前人之所未发的创新;在于诗人以丰富而独特的美感经验,调动起从生活实践中积累起来的形象记忆和情绪记忆,真正以诗的方式:所谓精骛八级,心游万仞的想象乃至幻想,为我们创造出了数量可观的、其表现并无愧于时代的、为当代读者百读不厌的诗词佳作。”这是对丁芒创作的最恰当评价。

   关于丁芒的旧体诗词曲,臧克家也认为“蓄积丰厚”。的确,他的作品“神完气足,风清骨峻”,气韵雄逸,读起来总觉有一股浩然之气在胸中流淌。如“雨江悲唱万年歌,今日投诗叩汨罗。唤起国殇魂一缕,沛然助我洗山河。”(《与全国第一次诗词研讨会诗友风雨中游汨罗屈子祠》)这样的作品读来怎不令人振奋?其旧体诗题材很广,写景状物、咏事抒怀、赞讽酬答、思古励今等不一而足。从风云变幻的壮阔战争场面到离合聚散的常人之情,“莫不由实入虚,写照传神,涉笔成诗,创出新意。”且对各种体式能“量体裁衣,运用自如”。

   论其旧体的创作成就,不得不提到他独领风骚的《军中吟草》诗集,这是他“戎马半生、热血豪情凝结而成的慷慨悲歌”。这部军旅诗“以大笔浓墨,传神写意,创造一系列气壮山河的壮阔豪迈境界”,是他足以传世的代表作。对这部诗集,著名国学大师程千帆也有高度评价:“通过军中日常生活的描绘,将艰苦中的自信和乐观如实地表达出来。在当今诗坛上,惟有聂绀弩的《北荒草》写北大荒的劳动生活可与比肩。”

   从当代创作看,新体诗的特点旧体诗词不容易表现,旧体诗词的特点新体诗也不容易具备。丁芒希望有一种能融合新旧二体之长的第三种诗体出现。为此他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了探索。他从传统的散曲出发,创出了脱胎于旧体诗、具有新诗体式、兼容新旧体诗特质的新诗体——自由曲。这一诗体,一是坚守诗歌韵律,但这个“韵律”相当宽泛,完全相异于旧体诗词曲。所谓“韵”,其使用位置没有固定,换韵也比较自由,且不拘平仄;所谓“律”,指诗句音调有抑扬顿挫的起伏变化。二是长短格式没有限制,这一点与新体诗一样。三是精炼,要充分运用对偶中的宽对手法来构句,要善于运用排比、比拟、象征、反讽等手法来表达诗意。四是雅俗共赏,要用当代语言表现当代社会,传达当代思想和当代意识,充分反映社会现实,揭露社会的阴暗面。

   丁芒自由曲,在内容方面不拘高雅和浅俗,在语言方面不拘俏皮、诙谐和理趣,形式不拘俚俗,句式不拘长短,用韵可疏可密。虽如此,仍然不妨碍其作品表意的含蓄和寓意的深刻。其创作题材以“抨击时弊、鞭挞腐恶”为主,代表作品如《华筵颂》、《裙带风》、《蚊之雄》等;其次是咏怀述志的讽喻之作,如《戊子新春赋自得》等;还有深情闲雅之作,如极具情韵和雅趣的《荷池赏雨》等。

 

   丁芒在新体诗、旧体诗词曲、自由曲各自的艺术风格、艺术追求、艺术审美等方面都有很多相似之处,同时又各自展现出其独立的艺术风貌、艺术特征和艺术魅力。

   他的各体诗歌创作,因注重声律和节奏,使作品颇富音乐之美。他的创作都遵循一定的格律。其旧体诗词曲遵守格律较严,是严格意义上的格律体;其新体诗遵守格律较宽泛,是现代散漫的新格律体;其自由曲格律的宽严基本上处于以上二者之间,是自由凝聚的新格律体。其诗歌体现在格律方面的共同特征——

   一是有韵。其旧体诗用韵谨守传统,但不拘新旧。其新体诗中用韵的位置较随意,大多隔句押韵,少数隔几句押韵,基本段段有韵;用韵极其宽泛,且不拘平仄,换韵十分自然。其自由曲用韵同新体诗相类,不拘形式,但用得更密集一些,有的作品甚至句句押韵。用韵并没有束缚他的创造能力,也没有局限他的语言运用,反而使诗意更为凝聚,使意蕴更为丰厚,使情感的宣泄更为充分,使作品更有味道。

   二是有节奏变化。在旧体诗中他严守平仄,因词害意时,方有所突破。于新体诗和自由曲,他并不注重平仄,但大部分句子在声调上犹如一条曲线富于变化。因恰当运用传统诗歌的格律要素,从而增强了其作品韵律之美。

   他的各体诗歌创作,因注重意象和境界,使作品颇富含蕴之妙。其各体作品,意象浑然,富有特色,富有新意,生动感人。其旧体诗继承传统,但又超越传统。其新体诗意象激荡,风致怡然,但他从不作横向的移植。从境界看,其新旧体作品对抒情和写意的把握十分到位,且深沉、深邃、深宛。对自由曲而言,凡能以境界去表达的,他都表现得很好。其自由曲虽比新旧体诗的意象要疏朗得多,意境要浅显得多,语言要直率得多,但大部分作品仍然不失含蓄和韵味。

   丁芒各体诗歌的意象手法都极为丰富,且意象极为抒情,极具美感,极具象征性,极具现代意识。他在《月光,在林中喧响》)这首优美的抒情诗中写道:“月光,发出金属的响声/铜钹般清脆,浏亮/夜惊散了,化成轻烟/在树枝间缭绕盘旋。∥风也披上发亮的羽毛/低低地穿梭飞翔/振响了满树银鳞/像琴手骤雨般的弹拨。”他所表现的这一月光意象清幽而富有情调,以多种感官感知相互交融而形成,句法的变化以及语言运用都极具现代感,笔法新颖,意境丰美而空灵,意味丰富。

   他的各体诗歌创作,因注重气势和韵味,使作品颇富清刚之格。在诗的各大审美要素中,他于“气势”表现得尤为突出,其新旧体之作,很多篇章都写得大气磅礴,神韵豪宕,真气弥漫,表现出一种清雄刚健之气格。不过在相似的风格中,也有区别:其旧体更偏于雄放,其新体更偏于清健,但均归于浑沉,归于酣畅,归于浩茫。其自由曲在气势的表现上自然要比其新旧体作品要逊色一些,但这是由题材和体式决定的。自由曲的句式较为散漫,句与句的字数相差较大,语势流要弱一些,自然韵律美方面就要显得欠缺一些。但从整体看,他的大部分自由曲仍然不失清遒之美。谈到韵味,一方面其作品的句和章都富有气势,其作品之“韵”就自然涌现;另一方面,因意象的丰富和意境的深化使其很多作品诗外意凸显。自由曲对诗外意的表现更为不易,但他在不少作品中仍然表现得很巧妙。

   他的各体诗歌创作,因注重凝练和品位,使作品颇富艺术张力。丁芒的各体诗歌作品,用语和意象高度凝练,以较少的语句表达出了丰富的诗意。其用语的准确和意象的简练不但体现在旧体诗中,在新体诗和自由曲中已然表现得很充分。他在诗词中向来不作泛泛之语,向来没有那种模棱两可表面深奥实质做作的晦涩意象,也向来不为炫耀学识而故作深沉或强用古典。即使在新诗中,他的用语也相当洗练,总能精确地传达诗意;他的意象较之于旧体空疏,但也总能恰当彰显诗境。在自由曲中,用语虽显得自由,但绝无沉庸之病,其意象更为疏阔,但却能很好传达诗趣。

   因注重品位,他的作品格高、韵丰、意深、味浓,很多都是高质量、高品位、上档次之作。即便是一些应制、应景、应酬之作也绝不马虎,也大多诗意丰富,引人入胜。就拿其用语最为平浅的自由曲来说,即使一些直讽之作,虽然用的大都是俗语,但整体却能反俗为雅,读来趣味卓然,逸韵充溢,使人痛快。

   其各体作品都有很强的艺术张力:他的诗歌文本不少都有多义性,在有限的诗语空间里容纳多重意义,从表层语汇到深层结构,既表现出客观世界之“意”,又传达出心灵世界之“真”,既充盈着内气,又展现出诗境。他的诗歌文本贯注了饱满情感,读来让人情动。从其文本的语言组合、单元意象到每个句式,都极富动感。因有了艺术张力,使得文本空间浑逸、开阔、厚重。

   他的各体诗歌创作,因注重灵动和深度,使作品颇富艺术感染力。“灵动”是诗歌之根本,也是区分诗歌高下的标准之一。丁芒之作这一点是最令人称道的。他的新旧体都将外物幻化作意中之象,形成了臆中之诗。“深度”不是深奥或高深之意,而是指作品的力度和厚度以及深沉意味或思想。丁芒的诗歌,不少是精品之作,极富思想深度,故能长久焕发魅力。

   于各体诗,他都注重体现民族化、大众化、现代化。民族性是中华诗独立于世界诗歌之林的关键。中国诗歌民族性的内核:一是节奏和韵律,它是传统诗歌形式和结构的根脉和灵魂;二是“兴观群怨”的诗学特征——可以言志,可以反映社会现实,可以反映世俗生活,可以传递感情、沟通思想、提高修养,可以反映政治的得失,可以批评现实和时政等。丁芒对诗歌民族化的注重就体现在这些方面。比如他力求从诗歌中感悟生命,反映时代,表达家国情怀。比如他在旧体诗中坚守传统格律和体式,在新体诗中坚守诗歌的韵律,在自由曲中坚守直击现实、批评时弊的民族诗歌传统等等。

   写诗为了抒发个体的感情,这种感情虽是独立的,但无论颂或讽,都会影响他人,甚至影响社会。诗人要有社会良知和社会责任感。诗歌体现着社会价值观和道德观,这就要求诗歌的大众化。为此,要求作品自然通俗,组词组句便于理解,语法习惯通俗易懂,不作毫无秩序的狭隘臆想,要作积极指向上的美好表达,且要符合大众的需求和审美。丁芒之作,旧体中使用当代语汇为主,在新体中使用白话,在自由曲中使用口语和俗语,语势流、语义流自然,诗意含蓄而明了,一般读者也能读懂其大意,感觉有味。

   关于诗歌的现代化,丁芒曾说:“现代化,则要求从内容到形式,不但都应表现当代,适应当代需求,还能引导当代社会、人性,向精神的高位攀登。”在创作中他也是这样做的。他的各体诗歌,多能自铸新语,以致作品生动活泼。他从题材、语言、章构、意象等方面,摆脱了传统模式,以现代的思维方式来组织诗句,作品紧扣时代,思想感情全新。

 2014.5.7 

 (以上评论原载2014年第2期《沙滩》文学季刊“名家”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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