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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启蒙美育规范亟待建设 主持人语： 儿童启蒙美育在人的成长过程中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每个家庭对它的需求越来越大，期望值也越来越高。儿童美育的意义在于培养孩子对世界的观察力、感受力、想象力以及表达力，协调身体各种官能之间的合作并启发创造力。目前，学校及社会中的儿童美术教育普遍存在教育过程简单化且急于求成、授课内容粗浅且类型化、教学方式小学化以及鉴赏标准片面化等问题。这些泛而无当的启蒙美育不仅限制了孩子对美的理解，也限制了他们对世界的探索精神。儿童启蒙美育的目的不仅仅在于孩子是否能够创作出优秀的作品，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个过程逐步培养他们身心整体发展所需要的综合素养。本期我们邀请了该领域的专家和学者，为儿童启蒙美育规范的建设提出建议，一同探讨：我们应如何认识儿童美术教育？启蒙美术教育与其他阶段美术教育的关系是怎样的？教授或陪伴儿童开展美术活动应持怎样的态度和方法？规范而可行的教学方案有哪些？ ——缑梦媛 国外儿童绘画作品 供图/郑勤砚 一、儿童美术发展正当其时 美国第二任总统约翰·亚当斯（John Adams）1780年在给妻子的信中写道：“我必须研究政治与军事，像这样，我的儿子们就可以有自由去研究数学与哲学了，依我看，我的儿子们应当去研究数学、哲学、自然、历史、造船、航海、商业和农业，为的是使他们的孩子能够得到研究绘画、诗歌、音乐、建筑、雕像、挂毡以及瓷器的权利。”（转引自刘文潭《中西美学与艺术评论》，台北中央文物供应社1983年版，第126页）他用祖孙三代妙喻了社会中学科和职业发展的轻重缓急和因果关系。作为素养甚高的总统，他并没有否认艺术的重要性，却承认在社会发展中部分学科和职业应处于优先发展地位，它们构成了其他学科和职业发展的基础。显然，在全部学科和职业链中，艺术并非处于顶端。 中国社会的发展也符合这一规律。长期以来，我们一直抱怨美术和美术教育在社会上不受重视，政府相关部门没有提供必要的教学条件。其原因正在于我们的经济尚未得到充分发展，其他方面的发展需求超过了我们对艺术的需求。 改革开放40年，我国经济高速发展，经济总量位居世界第二，百姓生活得到了较大改善。尤其是家庭消费结构中恩格尔系数大幅下降，很多家庭有更多资金投入子女教育，包括美术教育中。加之，我国实行多年的一胎计划生育政策，使家庭更加关注对子女的培养，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成了普遍的社会诉求。这一切都促进了学校和社会美术教育的迅速发展。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改进美育教学，提高学生审美和人文素养”。2015年9月28日国务院办公厅公布了《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学校美育工作的意见》（国办发〔2015〕71号）。其中，文件充分肯定了美育的价值：“美育是审美教育，也是情操教育和心灵教育，不仅能提升人的审美素养，还能潜移默化地影响人的情感、趣味、气质、胸襟，激励人的精神，温润人的心灵。美育与德育、智育、体育相辅相成、相互促进”，并提出了实施美育的具体路径和措施。在党中央和国务院层面上表达对美育工作的重视与支持，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的罕有现象，这标志着我国美育和艺术教育工作进入了黄金时期。 当然，美育并不等于艺术教育，它是与德育、智育、体育并列的教育范畴，而非学科概念。它可以渗透至各个学科，但实施美育的主阵地是艺术教育。作为学科概念，美术是艺术的一个子类学科，美术教育也是艺术教育的一个分支。美术教育中，对一个人的发展至为重要且处于基础性地位的是儿童美术教育。儿童美术教育可以分为校内和校外两种类型，校内儿童美术教育针对所有儿童，以学校课程的方式进行，有国家制定的课程标准和国家审定的美术教材，因此比较规范严谨，不足之处在于开放性稍逊。校外儿童美术教育只针对对美术感兴趣的儿童，通过校外教育机构以课程（或活动）的方式进行，不同机构的办学思想和课程体系各异，没有国家统编的美术教材，因此比较灵活自由，不足之处则在于规范性不强。校内和校外儿童美术教育构成了我国儿童美术教育的整体，两者各有优缺点，且一方的优点恰是对方的缺点，互补性极强。校内儿童美术教育的主要任务是守底线，保证我国儿童具有最基本的美术素养；校外儿童美术教育的主要任务是促提高，使一些有爱好和有禀赋的儿童在美术方面获得有个性和较高程度的发展。 然而，无论是校内还是校外的儿童美术教育，弄清什么是“儿童美术”都是适切性地实施儿童美术教育的前提。 二、儿童美术的涵义与特征 儿童美术有两个指向：一是儿童运用工具和材料进行美术表现的行为过程，二是这种行为过程的结果—儿童创作的美术作品。儿童指处于人生特定成长阶段的人，儿童美术则是由他们的身心发展水平体现出的美术行为特征和作品特征。儿童美术作者的年龄段一般是从幼儿到15岁左右，换句话说，所谓儿童美术大致包括儿童和少年两个阶段。 儿童美术的行为主体必须是儿童，作品则是他们身心发展水平的自然体现。如果不是儿童，即便他们的美术创作具有鲜明的“儿童美术”特征，也不能算作儿童美术。在美术史中，一些成人美术家的确在自己的创作中有意识地追求儿童美术的品质，但其作品仍旧不能称作儿童美术。 此外，儿童美术的概念还有独特的意味。我们知道，科学学科不会根据年龄进行分类，所以我们很难听到“儿童数学”“儿童物理”和“儿童化学”这类提法。在人文和艺术学科中尽管存在“儿童歌曲”“儿童文学”和“儿童舞蹈”这类名称，但其含义与“儿童美术”的含义迥异。儿童歌曲和儿童文学一般指成年人针对儿童所创作的文学艺术作品，儿童舞蹈同理，它们更多地体现为“为儿童而创作”这样的意涵，与成人所享受的歌曲、文学和舞蹈在趣味、难易、复杂程度等方面存在差异。儿童美术则不然，儿童不仅是接受主体，更是创作主体。换句话说，儿童美术的创造者必须是儿童，体现为“儿童自己创作”这一意涵。儿童美术与成人美术的差别之大，不仅在于难易和复杂程度，更在于本质。儿童美术的形象生成与组织主要取决于其身心发展水平，同时也能反映儿童的身心发展。 儿童美术内容丰富，成人美术中的多数形式能在儿童美术中实现，绘画、雕塑、手工、陶艺、装置、数码艺术等都可在儿童美术中占有一席之地。但毋庸讳言，绘画是最普遍、最有魅力的儿童美术门类。因为绘画需要在平面上表现立体感和空间感，儿童在此方面往往显示出不同的发展特征，因而绘画成为最能区别于成人的艺术形式。这一变化过程充满着魅力，对儿童如此，对儿童美术教师同样如此。 三、儿童绘画进入学术视野 儿童绘画似乎是一种自发现象，我们在很多地方，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都能见到儿童绘画。苏东坡所言“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也间接告诉我们，古代同样有儿童绘画。但无论中外，关于儿童绘画的历史文献都极为罕见。换句话说，长期以来，儿童绘画并未真正进入学术视野。法国著名哲学家卢梭是最早关心儿童绘画的学者，他主张尊重儿童的天性和发展规律，倡导自然主义的儿童绘画教学观。而发生在19世纪80年代的欧洲儿童研究运动则用科学的方法对儿童绘画进行了深入研究。这场儿童研究运动具有心理学、文化学和艺术发生学的品质，提出了“复演说”的概念。其理论假设儿童向成人的发展复演了人类从蒙昧向文明的发展，因此，该理论认为只要弄清了儿童向成人的发展过程，也就弄清了人类的发展过程。 儿童研究运动的开展使学界对儿童绘画的研究迈上了新台阶。我们所了解的关于儿童绘画分期的知识就起源于这场运动。其中，不同学者提出了不同的分期理论，区别在于分期上有的具体，有的概括，不同分期中儿童具体年龄和分期各个阶段的时间长短也不尽相同。尽管存在不同的分期观点，但儿童美术的发展基本上可以概括为涂鸦期、图式期和写实期三个阶段。对此，学术界普遍是认可的。当然，其前提在于，儿童绘画的分期理论必须处于西方绘画焦点体系和解剖学的框架之中。因为其他美术文化并不一定追求视网膜映像的再现，所以也可能不存在所谓的写实期。 四、儿童美术的价值及实现 作为一种特殊的艺术和教育现象，儿童美术具有独特的价值，否则它不会存在于古今中外，更不会在今天变得如此“显眼”。不同的人对儿童美术价值的认同角度也不同，美术家可能将其作为追求个人艺术风格的参照和依归，心理学家可能将其当做观察儿童心理变化和成长的征兆……对于儿童美术教育者而言，应该如何认识其价值呢？ 儿童美术教育价值应该在两个维度中实现。其一是美术学科发展。美术是儿童美术教育的依托，没有美术，也就没有儿童美术教育。任何一个学科的发展都要培养后备力量，儿童美术教育为有禀赋的儿童奠定美术基础，使他们之后可能成为职业或非职业的美术工作者。同时，儿童美术教育也培养了一大批爱好美术、有鉴赏能力的受众，他们是美术作品的回应者，甚至消费者。所以，儿童美术教育培养的创作者、接受者和消费者是美术学科世代延续和发展的根本动力。其二是儿童身心发展。对大多数儿童而言，接受儿童美术教育的目的在于提高个人艺术素养，进而提升整体素养，以裨于个人生活，并对社会有所贡献。比较一致的观点是，儿童美术教育能在观察能力、想象能力、创造能力、审美能力、实践能力以及社会认知和文化理解等方面促进儿童的发展。尽管儿童美术有很多价值，但基于人的发展立场，促进儿童身心发展是最核心和最重要的价值。如果这一价值被扭曲、被遮蔽，那就表明儿童美术教育出现了较为严重的问题。同时，儿童美术教育也要努力实现推进美术学科延续和发展的价值。 尹少淳 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本文原载《美术观察》2018年第7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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