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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诗笔记:诗写五要义

 江山携手 2018-07-25
读诗笔记:诗写五要义


                           诗写五要义

                                                   流泉

    无论是自由体新诗,还是古体诗,诗之所以成为诗,我认为至少必须具备五方面的要义,即:诗性、诗义、诗味、诗理、诗美。如果一首诗歌能够呈现我上述所说的“五个基本点”,那可以说这首诗的写作已经完成了,已经具备了真正成为一首好诗的可能。我这里只说“成为一首好诗的可能”,是因为一首好诗的形成,其涵括面不仅仅这些,应该更宽泛。
    今天,我们面对多如牛毛的所谓古体诗或自由体新诗,其实,从诗的艺术层面看,很多都不是诗。只不过是一些自娱自乐的分行文字和格言警句式断句,是“伪诗歌”。写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如何去区分与识别“真诗”和“伪诗”,就看你的诗歌是否具备了“诗性、诗义、诗味、诗理、诗美”这五个基本要素。
    当然,我通过大量阅读归纳出的这五个基本要素,各要素之间有很多相似或近似的含义,比如“诗义与诗理”,“诗性与诗美”,或许提法不是很准确,但从小处看,它们之间还是有不同的意思表达的,有侧重点上的区别。

    诗无止境,探索无穷。各有各的追求,各有各的诗写方式。但,“万变不离其宗”,其规律性的东西是必须要遵循的,不可废弃。下面就让我简要的去谈谈在诗歌创作上我们应该要面对的或者说要认真对待和考究的这“诗写五要义”。我认为,每一点都是重要的,都是万万不能省略的。

    一·诗性
    诗性,顾名思义,是指诗的特性。文学表现中的“诗性”是文学现代性和审美性最为重要的标志。一首诗是不是“真诗”,首要的评判标准就是它是否有“诗性”。构成“诗性”这概念所容纳的要素很多,比如语言、意境、节奏、气息、留白等等,不一而举。通常的说法是,要做到诗性美必须具备“音乐美、词藻美、意境美”这三大美。
    音乐美:重点也就是节奏感 、韵律感。优秀的语言艺术家,他会用语言塑造了美的人生,笔触细腻、语言清丽 (具有鲜明的口语性)、婉转曲折地在文中保持一种温柔敦厚的气氛。古体诗讲求押韵平仄,新诗讲求内在节奏,都是因其音乐美而设。时代在发展,诗歌创作规律也在不断创新。在当下诗歌写作中,也许并不完全拘泥于旧有的严格的格式定义,但有一点是不变的,根深蒂固的,那便是古体诗要永葆中国古诗词的精髓。如果中国古诗词的精髓都丧失掉了,那“古体诗”之“古”,就无从谈起。大家都在写诗,究竟什么是“中国古诗词的精髓”,应该了然,胸有成竹。假如这一点都弄不明白,你写的诗恐怕最多也只能算是“打油诗”。要写好古体诗,多向李白、王维、李煜、李清照们学习吧。
    词藻美:文中的词汇体现出一种自然的美,质朴清丽,使人感觉特别清新、自然,而且文中多处运用艺术手法。诗歌的语言叙述是一个诗人立足的根基,也是一门手艺的外部呈现。你能不能写诗,你会不会写出好诗,你的语言说了算。关于如何架构你的语言,令其充满美感和应有的语言艺术表现力,是一个特别大的问题。但往细处看,就是“形象化”三个字。任何文学体裁的写作,都是形象化的艺术,诗歌更不例外。
    意境美:也可说是作者想表露的情感美。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曾写道“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更是“以情写景意境生,无情写景意境亡”,作者在文中情景的交融是文本的一个升华。有意境才出意味,才能让读者读后有想象空间、回味空间。过目不忘,意味无穷,很大的一方面就是意境带来的。
    一首诗要完成表达,要营造“诗性”,牵涉到方方面面诗的要素。从目前我所能读到的众多所谓的古体诗来看,最大的症结在于语言。大多数作者的语言呈现是有问题的,主要体现在抽象、概念、常规性用语和专业性用语的堆砌,枯燥乏味,感性不足,平面建构,缺乏层次,就事写事,少提炼而内蕴薄,等等。诗歌的形象美和艺术美,几近于零。好的诗歌,总是能况味繁复,让人沉醉,百读不厌,意犹未尽。

    范例一:苏轼《蝶恋花》


                            蝶恋花

                                   苏轼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上片写春光将尽,伤春中隐含思乡情怀。下片抒写闻声而不见佳人的懊恼和惆怅。


    二·诗义
    诗义,指的是诗的立意。当我们去写一首诗,尽管有时受内心情绪驱使,并没有非常明确的主题定义,但心里“我为什么要写这首诗”的指向是确定的,你要表达什么情绪,你有什么样的感慨和诗思是确定的。诗的表现主旨无外乎“直陈”与“隐藏”两种。“隐藏”不代表没有,而是通过意象、物象等隐约性地发散和扩张。一首诗如果没有立意,云里雾里,令读者百思而不解,那么,这样的诗歌又有什么意义呢。很显然,诗总是要去表达一些什么的,对写作者自己如是,对你的读者更是如是,否则,与读者的心灵要达成互动和共鸣,就是空谈。
    古人云“诗言志”,我的理解即“诗要立意”。而这个“意”可大可小,但得为文本的主题表现服务,立意的高下深浅,决定着诗歌思想性的深刻程度。一首诗歌可以写得轻盈或厚重,但不可以没有内容。这就要求写诗时要“深明大义”“言之有物”,之于这个“义”这个“物”的大小完全取决于你所选择的内容。
    范晔在《后汉书》中说:“常谓情志所托,当以意为主,以文传意。以意为主,则其旨必见;以文传意,则其词不流;然后抽其芬芳,振其金石耳”,很显然,在这里,前辈说的是“著文立意”的重要性,没有好的立意,词藻最华丽也是白搭。用通俗一点的词汇表达,“意”就是诗人创作诗歌时所集中表现的思想感情。
    打一个通俗比方,一篇文章就好比一个盛东西的篮子,至于里面装什么东西,完全取决于使用篮子的人。只要装上了东西,不管是什么东西,才可能发挥这个篮子的功用。写诗也一样,一首诗的表达肯定要有内容,至于什么内容,就看你容纳了什么样的“诗义”。要说明诗义的作用,其实并不复杂。道理大家都懂。但在实际写作过程中,许多诗歌作品的表现却是杂七杂八、空洞无物,没有一个有效的“核心”即“诗义”在引领。严格意义上说,没有“诗义”就不成其为诗。
    另外,立意与选材是诗词创作中两个重要环节,“意”立得好不好,从根本上决定了作品的优劣;而“材”选得如何,又决定着作品是否能将“意”很好地表现出来。因此,进行诗词创作,不能不重视“立意”和“选材”。有了“义”,你还得学会如何选材和提炼。

    范例二:李清照《如梦令》


                            如梦令  

                                           李清照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这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早期的词作之一。虽然是一首写景小令,但作者借景抒怀,充分表达出了对大自然、对春天的热爱。这首小令写的是春夜里大自然经历了一场风吹雨打,词人预感到庭园中的花木必然是绿叶繁茂,花事凋零了。因此,翌日清晨她急切地向“卷帘人”询问室外的变化,粗心的“卷帘人”却答之以“海棠依旧”。对此,词人禁不住连用两个“知否”与一个“应是”来纠正其观察的粗疏与回答的错误。“绿肥红瘦”一句,形象地反映出作者对春天将逝的惋惜之情。“义”有大小,写好了皆成好词好诗。


    三·诗味
    诗味是诗性最显著标志,是一首诗成其为诗的先决条件。
    诗要有味道,就要求我们在写诗时注意“火候”,要精通厨艺,善于添加“佐料”和“味精”。想起来,写诗之过程就仿佛做一道好菜的烹饪过程,“色香味俱全”才叫好,才堪称“美味”。
    一首诗要出味,是一门手艺。也是考验一个诗人是否成熟或优秀的标尺。这关系到各种写作技巧和手法的融会贯通。
    人生有百味,诗出人生,也有千百般滋味。比如:“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有多少人为此流泪?这种味道是苦涩的,比如:“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是酣畅的是快人的,“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是自信的是豁达的;又比如:“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是清新的,“兼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是香醇而迷人的。总之,一首诗的味道,是要用艺术去搭建的。这就要求我们的写作者要用心,要尽情,要把握诗歌创作的基本要素和规律,多读、多学,多练,多写。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让我们自己更强。
    一首好诗就像一坛好的米酒,意味深长,越品越有味。为了让你的诗像一坛好的米酒,你就得静下心来,在诗的语言呈现、构思选材、气息运用、空间设置、修辞掌控、表现样式等等方面下功夫,做足文章。功夫到,自然水到渠成。
    写一首诗容易,写一首有味道的诗不容易。

    范例三: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李白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山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这是李白的一首送别诗。“这首送别诗有它特殊的味道,浓浓的朋友间的深厚情谊。它不同于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那种少年刚肠的离别,也不同于王维《渭城曲》那种深情体贴的离别。这首诗,表现的是一种充满诗意的离别。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是两位风流潇洒的诗人的离别,还因为这次离别跟一个繁华的时代、繁华的季节、繁华的地区相联系,在愉快的分手中还带着诗人李白的向往,这就使得这次离别有着无比的诗意”。好诗的味道,如是。


    四·诗理
    诗理与诗义的概念有些类似,但不尽相同。我所理解的“诗理”有三个层次的意思:一是诗的创作理念;二是诗的内在逻辑性;三是诗的理性表达。这个“理”是创作规律,也是道理。在我们的诗写过程中,这些“道理”还是要讲的。
    诗歌是形象化的艺术产物,切忌过于理性的抽象性表达。其“道理”是隐形的。诗歌要以感性的方式去说理,它所承担的只能是形象化的责任。如果要条条框框,阐释道理,释文解义,最终得出哲学的命题,不是诗人的事,那是交由哲学家去解决的问题。在诗歌写作中,“象形”永远是第一位。“象”是万象,是细节,是艺术之于生活的多样化表现。诗人要带给读者的更多的是哲思和感悟,而这些哲思和感悟是靠诗性和细节去渗透的。
    每个诗人有每个诗人解决诗歌的办法,但他完成一个作品一定是在一种创作理念支撑下进行的。什么样的创作理念决定什么样的创作态势。因而,新的理念下才能涌现新的作品。这个“新”是新颖,不老套,是艺术上的创新。可见,理念是重要的,这就要求我们要与时俱进,用发展的眼光不断去完善,不断去创新。“不变中求万变”。诗歌创作规律是不变的,其艺术呈现方式却不是僵死的。
    诗歌之“理”还体现在内在逻辑上。我们常说,文学作品应尽量淡化面上逻辑,这不是不讲逻辑,而是指你在选择意象时,不要纠结于字面逻辑,重要的是追寻其内在关联性。意象与意象之间的搭配要合理,准确的表达才能达到和谐。诗歌不是议论文,过分在字面上考虑逻辑性,会让文本显得板结和呆滞,显得生涩而缺乏灵动,同时,会阻碍文本本身的诗意发散。
    诗歌品种多样化,有一种诗叫哲理诗。对于哲理诗的写作,首先要解决一个“诗”字,其次才是“理”。诗歌不是格言。哲理诗的“理”是通过具象的艺术呈现而释放的。不是由诗人的口直接说出的,而是由诗人笔触下一事一物形象化的描摹生发的。好的哲理性是用来悟的。在我所接触的许多哲理诗,理性远远大于感性,在我看来,这样的哲理诗创作是失败的。

    范例四:苏轼《题西林壁》


         题西林壁 

                苏轼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苏轼的《题西林壁》是中国传统古诗词中一手脍炙人口的哲理诗,具有代表性。它通过景物描写告诉我们这样一个道理:人们观察事物的立足点、立场不同,就会得到不同的结论。人们只有摆脱主客观的局限,置身庐山之外,高瞻远瞩,才能真正看清庐山的真面目。要认清事物的本质,就必须从各个角度去观察,既要客观,又要全面。


    五·诗美
    诗歌是属于美学范畴的艺术创作。所以,诗歌呈现给读者应该是美的。我们从中收获到的是一份美感,是一份愉悦。诗歌的力量,就是美学的力量。
    诗美饱含了诗歌写作的所有元素,当所有元素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一首诗的美感就诞生了。诗美,是一个相对简单的命题,大家都好理解。诗歌美不美,我们一读便能心中有数。前面提及的音乐美、词藻美、意境美,等等,大凡能给我们带来阅读快感的,按我的理解都是美的。判断一首诗美不美是容易的,但在诗歌写作上要制造美感却又是需要花心血的。
    换句话说,诗歌不仅本身是美的,它也给人们的生活带来美。雪莱说:“诗使万象化成美丽;它使最美丽的东西愈见其美,它给最丑陋的东西添上美……它驯服一切不可融和的东西”。诗歌因其不同于其它文学门类的特质,在所有的文学样式中最具审美品性,因而,也更令人喜爱和青睐。尤其在当今微信时代,传播便捷,爱诗之人越来越多。
    诗美,归纳起来,可表现在这样四个方面:一是语言美,二是意象美(意象呈现的画面);三是情感美(内心感受);四是音乐美(节奏感)
    当我们去写一首诗时,特别要引起注意的是,不美的物象是绝对不能入诗的。如果一首很美的诗突然注入一个不美甚至不洁不雅的用词,你是不是会感到会有一道佳肴里突然发现了一只苍蝇那般的大倒胃口。所以,我们写诗时始终要掌握好一个审美尺度。

    范例五: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


           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

                          辛弃疾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这首词是辛弃疾被贬官闲居江西时的作品。描写黄沙岭夜里明月清风、疏星稀雨、鹊惊蝉鸣、稻花飘香、蛙声一片的情景。从视觉、听觉和嗅觉三方面描写,写出夏夜的山村风光,表达了诗人对丰收之年的喜悦和对农村生活的热爱。全诗自始至终给了我们愉悦的阅读快感,非常美妙。


                        (备注:本文系某诗社普及性诗歌讲座提纲,参考了本人认可的某些诗学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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