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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巢，乃徐志摩的家也！ 徐志摩在海宁硖石镇（现在的县城）的故居有两处，一处是老宅子，在硖石镇西南河的保宁坊，是传统的四合套院建筑，徐志摩就诞生在这里，一直到1910年春考入杭州府中，度过了十四个春秋。 一处是新宅子，在硖石镇干河街菜市弄33号，建成于1926年8月间，是其父为徐志摩与陆小曼结婚而建造的一座中西合璧的小洋楼。徐志摩欣喜不已，他在1926年7月给陆小曼的信中先后提到：'新房更须月许方可落成，已决定安置冷热水管，楼上下房共二十余间，有浴室二。我等已派定东屋，背连浴室，甚符理想------惜我爱卿不在，否则即可相偕着手布置矣，岂不美妙------我父乃为我眉（陆小曼）营此香巢，无此固无以寓此娇燕，言念不禁莞尔。' 字里行间都渗透着徐志摩对陆小曼的爱，也点缀出'香巢'，就是这座小洋楼。可怜的是，就在他们热恋中，已经离婚的张幼仪被徐志摩的父亲收为继女，也安排在这座小楼上。 徐志摩的父亲叫徐申如，是一位企业家。他在硖石镇开设徐裕丰酱园，合伙开设'人和绸庄'、电灯公司------也是一位开明士绅，是他促成沪杭铁路经过硖石镇，对家乡的发展起了一定的贡献。而张幼仪的父亲也是一个实业家，可以说，两家门当户对，可惜的是，感情的事是难以用金钱换来的------ 当然，对于徐志摩的了解，我是通过读他的诗和散文，如《徐志摩诗文集》、《生命的信仰——徐志摩文选》、《落叶》等等，才有所认识的。这次我们到了海宁，听妻子的战友——四排长瑞珠说，徐志摩的新宅子就在她们家前面，于是，我们就来了。 这座小楼曾一度是银行，楼上是幼儿园，瑞珠说她们小的时候经常跑这儿来玩儿。后来，徐家后人八十年代初捐给了国家，这样便被市里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开始动迁、拨款、修复。现在看去，小楼青砖砌墙，红砖埋线，别具一格，鹤立市中，仍是凤毛麟角，格外显眼。从西面看去，像是一艘远航的船，双排的窗户，高高的烟筒像是桅杆；从南面看去，两峰夹一谷，中西合璧，水泥涮石门套，上面镶嵌着金庸题写的匾额'诗人徐志摩故居' 这是南门。金庸也是海宁人，而且还是徐志摩的表弟，这样加上王国维，以及陈阁老——陈氏三人，海宁是天杰地灵大出人才。天井楼门口也悬挂一匾'志摩故居'，是臧克家老97年秋题写的。厅堂正中悬挂着徐家老匾'安雅堂'，是启功先生重新写的，匾下有一中堂'松树图'，是岳飞后人百岁老人岳石尘所画，左右一联：'浮云连海气，落日动湖光'，是浙江省文物局长鲍贤伦所题。东西两侧是徐志摩家世、生平及思想文学活动展。走进了小楼，仿佛就走进了那个年代------ 徐志摩自幼聪颖，1910年春，经沈均儒介绍入全省最负名望的杭州府中学堂就读。郁达夫与他同班，曾在《志摩在回忆里》一文中描述：'而尤其使我惊异的，是那个头大尾巴小，戴着金边近视眼镜的顽皮小孩，平时那样的不用功，那样的爱看小说——他平时拿在手里的总是一卷有光纸上印着石印细字的小本子——而考起来或作起文来却总是分数得得最多的一个。'点缀出徐志摩聪明冠顶，年年任级长。1915年，徐志摩考入北京大学预科。1918年6月，经妻兄张嘉森介绍 ，拜梁启超为师，从此步入了社会，先是出国留学，回国后与胡适、张嘉森、梁启超等发起并组织'新月社'，又与闻一多主编了《晨报副刊·诗镌》，讨论诗歌，探索新诗，对推动新诗的发展起到积极作用。接着，和胡适、邵洵美、佘上沅、闻一多创办了'新月书店'。1928年6月，第三次出国，在国际上，与泰戈尔、恩厚之、狄更生、罗曼·罗兰都有交往。 一张松竹梅三友图，展现了徐志摩和林徽音与泰戈尔的关系。泰戈尔是印度著名作家、诗人和社会活动家，1924年曾来我国。经上海、南京到北京，一路会见各界著名人士，发表演说，都是由徐志摩翻译的。泰戈尔讲演是用英语，要把他那独特的诗的语言、诗的意境、深奥的政治、哲学观点，精确的翻译成汉语是相当困难的。然而，徐志摩却以他那深厚的文学功底、英语造诣，抑扬顿挫、从容不迫、声情并貌地传递给听众。不仅如此，泰戈尔在清华讲演，有徐志摩的附述；在上海告别辞，有徐志摩的附识------ 右一徐志摩，右二林徽音，右三泰戈尔，左一梁思成，左三林长民 泰戈尔访华结束后，徐志摩又陪着他去了东京，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之交。在国内，徐志摩与蔡元培、杨杏佛、郭沫若、刘海粟、凌叔华关系都甚密。可惜的是，英年早逝，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搭乘'济南号'邮机由南京飞北京准备参加林徽音的学术讲座时，遇大雾，在济南党家庄附近撞西山坠毁，遇难身亡。 徐志摩的生命是短霎的，但是他的著作是永恒的，尤其是在文艺创作的努力和信仰方面，他大放异彩，留下了诗集《花雨》、《志摩的诗》、《翡冷翠的一夜》、《猛虎集》------散文集《落叶》、《巴黎的鳞爪》、《秋》-------我热爱诗歌，更热爱散文，这些作品我大部读过，有的还反复阅读。朱自清曾说过，'现代中国诗人，须首推徐志摩和郭沫若。'陈梦家也说过，：'那位投身于新诗圆里耕耘最长久最勤快的——是徐志摩。' 参观中，最有意思的是，我看到了梁启超为徐志摩与陆小曼结婚时的证婚词：'徐志摩你这个人性情浮躁，所以学问方面没有成就。你这个人用情不专，以致离婚再娶------以后务必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你们都是离过婚重又结婚的，都是用情不专，今后要痛自悔悟。祝你们这一次是最后一次结婚！' 这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证婚词。胡适在《追悼志摩》的文章中，以及刘海粟在《忆梁启超先生》的文章中都提到过这事。梁启超对他最爱护的学生——徐志摩提出离婚很是不满，曾写一封很恳切的信去劝他：'其一，万不容以他人之痛苦，易自己之快乐。弟之此举，其于弟将来之快乐能得与否，殆茫如扑风，然先已予多数人以无量之苦痛。其二，恋爱神圣为今之少年所乐道。------兹事盖可遇不可求------况多情多感之人，其幻想起落鹘突，而得满足得宁帖也极难。所梦想之神圣境界恐终不可得，徒以烦恼终其身已耳。呜呼志摩！天下岂有圆满之宇宙？------可无惧耶！可无惧耶！' 徐志摩的感情世界是丰富的，他根本没听进梁启超的规劝，他一是不承认把他人的苦痛来换自己的快乐------二是虽承认恋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他不能不去追求。他曾经说过，'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就有爱；没有别的天才；就是爱；没有别的能耐，只是爱；没有别的动力，只是爱。'正因为如此，等他与陆小曼结婚，要不叫他父亲的坚持，胡适的劝说，梁启超才不会出席他们的证婚呢！事后，梁启超在给他儿子梁思永、梁思成的信中说道：'我在礼堂演说训词一篇，大大教训一番，新人及满堂宾客无不失色，此恐是中外古今所未闻之婚礼矣！' 电视连续剧《人间四月天》反映的就是这个侧面。徐志摩不仅与张幼仪、陆小曼结过婚，而且与林徽音也有感情的瓜葛，1934年，林徽音曾途径硖石站，默默回忆，写下了《纪念志摩去世四周年》的文章，表露出那种真挚、坦诚的情感和她与徐志摩彼此关系的纯情与崇高。 后楼天井悬有一匾'清远楼'，是徐志摩求刘海粟为之向康有为索题的。一楼各室也是展厅，多是近代文人题写的字画：'天空一片白云高先生你在，海上几声清韵远后学我思。'流沙河99·12题。'我读大学时，即爱志摩诗，山高水迢迢，无力瞻故居。'臧克家，99秋，94岁。 '诗人徐志摩，人是走了，他的诗魂却永存人间。'林徽音------ 二楼拐角处有《人间四月天》周迅她们的剧照。上了楼，中屋布置的像个客厅，'高山流水凌云志，明月清风无限情'，一幅对联是澳门陆康书贺。西屋是徐母的卧室，对面是张幼仪的卧室。东屋是徐志摩与陆小曼的新房，一张大铜床，室内家具全是粉色的，洋溢着诗人浪漫的气息。蜜月日记《眉轩琐语》的第一篇便是在这里写的。 到了屋顶，有露台，翘首远望，心情格外舒畅，据说《望月》也是在这里孕育诞生的。
下了楼，后院有一口井，称之为'爱之清泉'高高的井沿，圆圆的井口，四周绿草茵茵。这一口井，为徐家旧物。徐志摩在《爱眉小札·日记》中写到：'眉，这一潭清冽的泉水；你不来洗濯谁来；你不来解渴谁来；你不来照形谁来！'这'后圃'亦是徐志摩看重的地方，他在26 年9月29日的日记中说：'此去乡下，我想找点儿事做，我家后面的那园，现在糟的不堪------' 参观快要结束了，故居工作人员为我盖章留念 ，我随手写下了自己的感怀：'情出自心关不住，谊连知己久萦怀。有情未必成眷属，常把相思心底埋'，首字暗语'情谊有常'四个字，感情的事，确实难以说清楚。
余音未尽，我们打的又去了西山白水泉。在钱君匋墓地的北侧，掩埋着徐志摩的尸骨，墓碑'诗人徐志摩之墓'是他的同里书法家张宗祥书写的，草丛树荫，普普通通，与其子德生墓相邻，要不叫瑞珠指引真难找住，只是他墓左右各打开的一本书，很有特色。左边书写到：'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喜欢——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摘自《偶然》。右边书写到：'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摘自《再别康桥》。这是徐志摩两段最著名的诗，用到这里再恰当不过了。
太阳滚落下山，我的心像那晚霞一样闪出无数的光，这就是徐志摩——一个具有'单纯信仰'的人，他的聪慧，他的叛逆，他的渊博, 他的想象，使他的诗、散文更加生动，更加富有感染力。爱、自由、美，绘成了他短霎的一生，不过常人还是难以作到的。2018-8-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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