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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孩子的书法练习被立下了很多规矩——也包括成人练字，这类规矩被一一相传，成为书写中不可违逆的“准则”。诸如“中锋运笔”、“笔笔藏锋”等等，其中就有“悬腕”、“悬肘”之规矩。这类“准则”的长期流行，有的是受前代书论的不合时宜的片面理解，流传开后便成了“成说”，于是就有了后来人的迷信“成说”而不假思索的接受。 本文就说一说“悬腕”、“悬肘”的规矩，如题的前半句：写毛笔字必须悬腕悬肘吗？ 先说为什么会有这一说。 “悬腕”、“悬肘”肯定有过这样的书写姿势，但这是在晋唐以前。要说书写姿势包括执笔法在内，都跟家具的演进有关。 我们知道，垂足而坐是在唐代，唐以前还尚未垂足。就是唐代的垂足而坐，其桌子也是很矮的，看《韩熙载夜宴图》，椅子的高度和今天相仿，但桌子明显比今天的低，几乎跟茶几是一个高度。是想，在这种高度的桌子上写字，你就是悬肘，也是很别扭。你想，当时的书写人会这样自讨苦吃吗？显然不会，那怎么写？唯一可以理解的就是他们是把纸张拿在手里书写的。书法史上的巅峰作品就是用这种姿势书写出来的。如果说这个是猜测，那还有一些古画提供了证据，比如北齐的《校书图》，五代时期周文矩的《文苑图》，而最典型的则是晋代的《女史箴图》。明明白白地画着书写人的书写姿势。 上图：南唐 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  上图：北齐 《校书图》  上图：东晋 顾恺之《女史箴图》 这就很清楚了，为什么唐以前的书论中，都没有关于书写姿势的论述，应该说是没有争议的常态，才不需要也不必要论述——在唐以前的书写姿势，就是手拿纸，悬肘书写。而到了近现代才开始热热闹闹地争论了起来。 说到这，就明白了，唐以前的书家写字，都是悬肘的，因为不悬不行，肘部没有桌面的依托。当代书学泰斗启功老先生在一次讲课上还亲身席地跪坐，示范古人一手拿纸一手执笔的写字姿势和执笔方法。 宋以后，高足桌子出现，让写字时的腕、肘部有了依托，就把腕肘靠在桌面上写字。很显然，这样比拿着纸写要舒适多了。这样写，也给书法史上的作品推向又一个巅峰。  上图：宋《十八学士图》  上图：宋刘松年《撵茶图》 但是前人留下的书论中多有笔法的论述，而笔法是基于不同的书写姿势，于是乎，宋以后的书家反复在强调执笔要规范，按古法，要悬腕悬肘。特别是清中期以后，包似臣、康有为、朱履贞等，把对古法解读推到了过分的程度，乃至于多有望文生义的曲解出现，继而影响到了现代的书法教育。比如对于是否要悬肘问题，有人苦练悬肘本领，在房梁上系根绳子下来，把胳膊肘悬挂在上面。要是搁在今天还真没办法了，今天去哪找房梁呢！随便说一下，在清代，能够像古人那样执笔跪着悬腕书写是备受赞誉的，比如清末的黄自元，他曾为光绪皇帝生母书写《神道碑》，只见他跪地悬腕——跪地和古人的跪坐不同，其姿势更感受。写成的字秀雅美观，工整亭匀，深得光绪赞赏，当即赐以“字圣”称号。 所以在席地而坐的时候，先人创造了便于书写的姿势执笔法乃至笔法，而书法史上的名碑名帖往往都是这个时期的。而到了垂足而坐高桌出现，书写更加舒适的时候，先人的姿势笔法往往就不再适用。也有了新的书写姿势执笔方法出现。 最后说，那现在写字到底要不要悬腕悬肘？ 我的意见是不必勉强，不必执着，要根据使用的家具来说。如果你的椅子高桌子矮——像唐朝那样，或者是站着写，那么不悬肘你就要趴在桌子上，岂不是很难受？那就要悬肘。如果你的椅子矮桌子高，腕子肘都可以托在桌面上，这时你非要悬肘，生生把胳膊抬起来在那端着，那岂不是更难受？这时就不必悬肘悬腕了，而嫌不悬腕写字受限制不灵活，那可以枕腕，就是把左手垫在右手腕下面就行了。如果你要是写斗大的字，不站起来悬肘写又怎么行？  总之，写字就是写字，别把写字弄得那么迷信繁琐，对于一些“成说”更不必执着，自然舒适了，才能写好字。 本文考证部分来自孙晓云著《书法有法》（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0年）启功著《启功给你讲书法》（中华书局2012年） 文：小夫子 / 图：来自网络 阅读小夫子书法随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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