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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爱着刘以鬯这样的小说的，爱到什么地步呢？我在许久之前，曾经模仿着刘以鬯的风格写了一个很短的小说，却可惜的是，不能达到他的万一，那种朦胧，光电慵懒晦暗的情景，像是一朵花从水里拎出来，有着让人倒吸一口的凉气的惊艳，或者是在晚上，在熏红的灯下醉酒，最好再有一个绝色的女人，一起说说话，或者一起沉默。我爱极了这种意向，这种意向在电影中，无人能比王家卫拍得好，在小说里，无人能比刘以鬯写得好。说真的，其实在我知道刘以鬯和王家卫的关系之前，我就已经发觉了二者有一种美的意向的连接关系，他们更像是一种继承，他们两个人都在说同一种美，说同一种情绪，也在构建同一种世界，这真是我的先知先觉，后来看到后浪的一篇文章，就写王家卫和刘以鬯的关系，我才恍然大悟，当然我很为我的这点直觉感到高兴。 刘以鬯的小说，是纸上的电影，他很擅长于用文字来描写画面，读他的小说，就是在看一场光怪陆离的电影，再加上他精妙的意识流写法，这让他的小说有种天生的神秘和疏离，但是又不会拒人千里之外，而是和你保持着很好的距离，你能看得到它，但是你永远无法拥有它。所以他的小说，好像有在世界上发生过，但是又好像从来没在世界上发生过，因为这个世界无法产生这样的一种美。 刘以鬯是意识流写作，但是他的小说却绝不至于晦涩，让人读着生厌，他自有一种趣味，一种勾引人读下去的本领，这点在意识流小说中是很难见的，比如你读同样的意识流小说《尤利西斯》《追忆逝水年华》时，你大概会无数次想放下书本，可是读刘以鬯的小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但他的小说也不会像是冤魂一样缠绕着你，你随时可以放下，随时可以读，随时都能读出滋味，读出美，这就是刘以鬯小说的厉害。 再来说说刘以鬯这个人吧，其实我对他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在上海出生，成长，然后去了香港，至今都生活在香港这座商业与世俗同样深厚的城市。他犹如他的小说人物一样，默默无名，没什么人关注，但也甘于这样的平淡，虽然平淡，但绝不是无味，而是有着真真切切的悲欢，不管是沉迷于喝酒的人，沉迷于梦的人，还是在生活中节节败退的人，或者是洋洋得意的人，他们身上的人的痕迹是特别厚重的，他们都是对世事了然，却又无可奈何的人，只能任其下去了。我想刘以鬯是否也是这样的人，也是一个现实中的酒徒，以醉眼看世界，以醉笔写小说，我们旁人闻到了酒味，只以为他们是醉醺醺的人，却不知道，他们是对这个世界最为了解，也最为洒脱的人，这样的人，百个中难出一个。 刘以鬯的小说，就是有一种浓浓的香港风味，这在大陆作家中是极其少见的，像是老舍，自有一股京味，像是张爱玲，就自有一股上海的海派味，刘以鬯是最能代表香港这个城市和文化的小说家。所以他的小说像是遥远而近的地方发生的故事，这让他的小说多了一种不常见的风味儿。 《迷楼》这本书是后浪的朋友送我的，真是极好的礼物了，一来我是刘以鬯的读者，二来这本书在大陆首次出版，所以拿到这本书时，便坐在窗台读了许久，偶尔思绪飘飞，又飞到那个迷离的幽梦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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