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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档宜昌纺机(2)

 昵称9624870 2018-09-17

当年流行跳舞到中纺 舞厅设备宜昌最专业

1967年5月8日,伍家岗东北面的白马山下马家冲内,机器轰鸣,车来人往,一支机械化施工队伍在山沟中,揭开了宜昌纺机厂建设的序幕。

半个世纪后,又一群工人来到山洼里,拆迁老厂区,拉开棚户区改造的大幕。

厂区路边上,四处散落着拆下的钢筋,大树移走后留下的直径一米多的坑洞佐证着这里半个世纪的光阴。路上满是碎石和玻璃残碴,踩上去发出“咔咔”作响,在偌大的厂区内显得空旷而寂寥。厂房内设备已被拆空,车间房顶上还悬着“安全生产”几个大字,而我们只能从纺机厂退休老职工的回忆中想像着昔日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记者丁薇 聂烽/文 王康明/图

职工拿脸盆走到土门采砂回厂修宿舍修路

47年前的伍家岗白马山一带,偏僻荒凉,人烟稀少,四周均是稻田和水塘。

纺机厂建在白马山冲里,冲口仍是满畈稻谷摇曳的梯田,道路泥泞。

1970年,李绪红作为社会青年招工进厂。如今已退休10年的他,曾担任过组织部长、车间分厂书记、办公室主任、武装部长等职务。“如今的办公大楼处当年就是一片稻田,周围还住着不少农户。”李绪红告诉我们,入厂时条件十分艰苦,本着“先生产后生活”的原则,大家都是一边工作一边忙基础建设,持续了大概五六年时间。

当时厂里没有职工宿舍,大家就以车间为家,白天车间生产,晚上稻草往车间地面一铺,棉絮往上一垫,睡起了大通铺。男左女右,中间用芦席隔开。

厂里没有路,自己修。没有宿舍,自己建。

当时机械设备少,职工们就每人拿一脸盆,步行2小时到土门端一盆沙回来。李绪红回忆说,来回就是4小时,每天就这样一趟趟,聚沙成塔,用来修路修宿舍。建宿舍时除了施工队伍,职工们也自发帮着抹灰、递砖。“大家都没有怨言,而且干劲冲天。”他说,“当时分房的企业不多,但宿舍建成后,很多成家的职工分了房。”

紧挨着办公大楼后面的第一个车间是当时纺机厂的工具车间,现在车间已完全被拆除,空地上堆满了建筑垃圾。1971年11月,刚满17岁的黄秀英作为知识青年招工,从武汉黄陂来到了宜昌纺机厂。她当时进厂后就被分到了这个车间,主要从事磨工。

据她回忆,当时有的车间还在建设中,厂里的生产任务重,8小时工作制在那会儿根本“谈都不要谈”。大伙都笑称自己是“七顶七带拐弯”:从早上7点到晚上8点,中午休息时间职工们也是争先恐后做义务劳动,抢着干活。

随着生产的发展,到1986年底,纺机厂已拥有铸工车间、准备车间、冲压车间、金工一车间、金工二车间、金工三车间、装配车间和木工工段九个车间。

至今回忆起来,最让李绪红骄傲的是厂里人才济济、干劲冲天。1986年至1987年,纺机厂决定自己研发捻线机,主要用来生产汽车轮胎的子午线。李绪红还记得当时召开全厂动员大会,要求在一定的时间段内必须研发成功。

那段日子,职工们心情顺、干劲足,为企业发展到废寝忘食,最终顺利完成任务。李绪红时任车间书记,亲手用红纸写了一封感谢信,“提出希望职工们能好好休息,注意自己身体。”

职工热衷于在《新闻联播》后的纺机新闻中找自己

每到下午5点半,熟悉的下班号声响彻全厂,对于纺机厂的员工而言,比宜昌城区丰富的夜生活即将开始。

我们很难想像几千名身着工装背带裤的工人,同时从各个车间纷纷涌向厂大门口那种壮观的场景。

李绪红告诉我们,当时纺机厂筹建时按照2000人标准打造,从沈阳、山西、天津、郑州等各地派出管理人员、技术工人来宜,在宜昌当地招收知识青年返城。最多时纺机厂有正式职工3200多人,加上下属企业数百人,民工900人,总人数近5000人。

走在厂区内,路边有一处红砖房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同行的李辽苏告诉我们,这里是为女职工准备的哺乳室。

黄秀英对这间房子还记忆犹新,当年女职工上班都得把孩子带着,为了喂奶方便,车间旁就修建了哺乳室。那时哺乳室的面积很小,专职工作人员也很少,设备简陋。后来随着职工不断增加,哺乳室不够用,就移到了厂外,房间改成了后来厂卫生室。

建厂初期,职工的业余文化生活相对比较贫乏。随着生产的发展和经济效益的不断提高,职工的住房、医疗保健、子女入托、入学、就业等基本得到了解决。1973年以后厂里的业余生活逐渐丰富起来。

1987年,宜昌总共有三个电视台,宜昌市台、葛洲坝台,还有一个就是纺机台,李辽苏担任过纺机厂电视台台长。当时电视台是从晚上7点开始播出,晚上12点停止播出,一般播出的节目就是《新闻联播》,然后就是纺机厂新闻。黄秀英告诉我们:“那时纺机人晚上回家看完新闻联播就要看纺机台,说不定里面就会看到自己的身影。”

纺机厂新闻之后,接着或播放重大文艺活动录像,或播放当时最热播的电视剧录像带。明年退休的卢佳至今还记得,当时电视台经常和湖南的常德纺机厂交换录像带播出。

厂里不仅有电视台,还有俱乐部、灯光球场和露天舞台,工会、文青团每月都要组织各类体育活动、文艺汇演。黄秀英就是当年纺机厂羽毛球队和宣传队的一员,经常四处演出、参加比赛。回忆起这些往事,李绪红很自豪地说,“当年纺机厂的羽毛球、乒乓球、足球在宜昌市比赛那都是拿第一。”

李辽苏当时还有个职务——电影放映员,每周六下午,他就会乘车去宜昌市电影公司,租借一部电影拷贝,然后在篮球场搭起架子,直到夜幕降临,电影上映。每到放电影的日子,就是大家的节日,有很多住在西陵区的市民专门步行或骑车赶到纺机厂看电影。在宜昌生活了34年的赵元法,1983年从松滋来到宜昌当裁缝学徒,枯燥的学徒生涯唯一的念想就是周六去纺机厂看电影。“下午和老乡们一起早早就出发,步行赶到纺机厂放电影的地方占位置,晚饭都不吃,就等着电影上映。”他回忆说。

而在当时,纺机厂还有一处十分吸引人的地方:设在中纺宾馆内的舞厅,当时宜昌市的舞厅大多比较小且设备不专业,唯有纺机厂的舞厅有一套专业的设备。李绪红回忆说,舞厅虽然对外收费5毛钱一人,但在伍家岗一带依旧红极一时,那时候人们都知道“要跳舞到中纺”、“要看电影到纺机”。

备战的防空洞成了孩子们娱乐的场所

靠山,近山,隐蔽。

根据当年“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建设方针,宜昌纺机厂最终厂址被选定在白马山下马家冲内。

因考虑到战备需要,山里都有人防工事,我们漫步在老厂区内看到,许多防空洞已被封住,洞口长满杂草。

李绪红告诉我们,当年厂里职工中复转军人比较多,组建了一个专业的施工队伍,开挖防空洞就作为一项任务执行下来。“几乎每个车间附近都有防空洞,规模大概有3000多平方米,最大的一个有1000多平方米。”他说,“有一个防空洞,从厂区旁的白马山上一直挖到现在的宜昌市十五中附近。”

小时候在防空洞玩,是许多纺机厂职工子女最开心的事。黄秀英的女儿汪雨田告诉我们,她小时候就在纺机厂子弟学校上小学,放学后最喜欢和同学们一起走防空洞。调皮的孩子有时候还会故意弄坏洞内的照明灯,一群人嘻笑打闹,留下了不少他们童年快乐的印记。

穿过防空洞,可以从厂区内直达东山大道,上班可以节约十来分钟时间,许多职工上下班也选择从防空洞走。后来,由于发生了外来人员通过防空洞进入厂区偷窃的事件,很多洞口都被封上了。

行走在如今,因拆迁看起来断壁残垣的厂区内,很难再看出当年纺机厂的辉煌。当时厂里从幼儿园到职工大学,从医院到派出所,一应俱全,衣、食、住、行,纺机的职工和子女几乎可以足不出户。

也正是因为这种辉煌,当年能够进入纺机厂工作,可算得上是很荣耀了。甚至有人还挖空心思要进纺机厂。曾分管过组织工作的李绪红回忆,当时宜昌市园林系统有一个科级干部费尽力气进入纺机厂工作,虽然他从事的还是老本行工作,但是职务却从原来的科长变成了纺机厂的园林绿化工人。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为了解决员工的个人问题,纺机厂工会和团委也是煞费苦心,考虑到附近的宜棉和旭棉女员工多,经常组织和这两个厂的联谊活动。“我们厂很多男职工的老婆,都是宜棉或旭棉的职工。”李绪红说。

不过李绪红和李辽苏都是幸运的人,他们的对象都是纺机厂的员工,双职工的家庭带来的好处就是每个月发的卫生纸都用不完,每年春节发放的过节物资吃不完还能送亲戚朋友。这也让当时周围流行一个说法,谈恋爱找对象,纺机的职工也是颇受欢迎,谁能娶到纺机的女工,绝对值得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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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纺机厂内,几乎每个车间旁都有一个防空洞,当年备战的产物后来成为孩子们玩耍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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