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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章:范进中举

 weimiao 2018-09-24

范进,男,五十四岁,自童生二岁应考,二十多次,屡试不中。家徒四壁,有一老母。胡屠户有一女,也许是因为一心想为女儿嫁个有钱有势的人家,怎奈女儿相貌欠佳,未能如愿,直等到30多岁还未出嫁。不得已,才寻得一文不名的范进作女婿,穷虽穷,却也是书香门第。可见,读书还是受世人尊敬的。这胡屠户虽是嫁了女儿与他,心里仍然是看不起的,且看他怎么奚落范进:“我自倒运,把个女儿嫁与你这现世宝穷鬼,历年来不知累了我多少。。。。”这范进也很窝囊,五十多岁的人,家里就一间草屋,一厦披子,门外一座茅草棚,时不时得还得靠卖肉的丈人接济。上京赶考连件出门的衣裳都没有,更不用说盘缠了,无奈何,只得走去与丈人商议,被丈人一口吐到脸上,骂了个狗血喷头:“你问我借盘缠,我一天杀一个猪,还赚得钱把银子,都把与你丢在水里,叫我一家老小嗑西北风!”他认为范进进京赶考纯属瞎折腾,没有一点意义,奚落他说:“如今痴心就想中起老爷!这些中老爷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你不看见城里张府上那些老爷,都是万贯家私,一个个方面大耳?像你这尖嘴猴腮,也该抛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鹅屁吃!趁早收了这心!”这两段骂也和后面范进中举后胡屠户对女婿的另两段赞美之词形成对比。

要说这胡屠户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都考了二十多次了,却还不死心。要不是他有幸遇到同是费尽周折才考中的周进周学道,恐怕今生他都难得扬眉吐气。周学道看着自己身上,绯袍金带,何等辉煌,再看范进,穿着朽烂的麻布直襟,冻得乞乞缩缩,又了解他已五十四岁,考了二十多年,不觉兮兮相惜,倍加同情。可是一看卷子,心里不喜;“这样的文字,都说的甚么话!怪不得不进学。”丢在一边不看了,又坐了一会,心里又想道:“何不把范进的卷子再看一遍、倘有一线之明,也可怜他苦志。”如此二看三看,终于找到内容的精华所在,为范进的中举找到了依据。可以说,没有周学道,就没有范进的中举。所以,后来,做了官的范进,听周学道说要他照顾一下自己的学生苏洵,就到处寻找苏洵的试卷,全然不顾考试的规则,由此也可见当时考场的黑暗。

话说参加了二十多场考试的范进,这次再考,其实也就像现在买彩票一样,只买,不敢奢望会中,即使周学道对他说:“龙头属老成。本道看了你的文字,火候到了,即在此科,一定发达。”他仍不敢当真。家穷的揭不开锅了,老娘饿的老眼昏花,他没奈何,只得把唯一一只下蛋的母鸡拿集上去卖了,买几升米,煮粥吃。就是邻人飞奔去告诉他中举了,他全然不信,可见,他对中举似乎不怎么报希望了。知道看见自家屋里升挂起来的报贴,上写:捷报贵府老爷范讳进,高中广东乡试第七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范进看了一遍,又念了一遍,终于神志不清。这一情节,像极了赵本山范伟的小品:中奖,治疗方法也大同小异。

因为听说疯了的范进要被平日里最怕的人打他一个嘴巴,吃一吓,把痰吐出来就明白了。这个重任就非胡屠户莫属了,女婿已不是从前那个又老又穷的女婿了,他现在高中了,胡屠户怕的紧:“虽然是我女婿,如今做了老爷就是天上的星宿,天上的星宿是打不得的!我听得斋公们说,打了天上的星宿,阎王就要拿去打一百铁棍,发在十八层地狱永不得翻身.。”但是为了治病,他又不得已,只得颤着手狠狠的打一巴掌,却不想那只手隐隐的疼将起来,巴掌仰着再也湾不过来,连忙问郎中讨了个膏药贴着。这是一个典型的恃强凌弱的小人。

女婿中了举,胡屠户评女婿也不一样了:我这贤女婿,才学又高,品貌又好,就是城里头那张府,周府这些老爷,也没有我女婿这样一个体面的相貌。你们不知道,得罪你们说,我小老这一双眼睛却是认得人的。想着先年我小女在家里长到三十多岁,多少有钱的福户要和我结亲!我自己觉得女儿有些福气的,毕竟要嫁与个老爷,今日果然不错!这段话和上面他训斥范进那段形成鲜明的对照,更突出了胡屠户趋炎附势的特征。此例对照很多,中举前,范进想向丈人借些进京赶考的盘缠,被胡屠夫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报录的人来了,胡屠夫却忙忙送来几千钱,还再三不安,恐怕少。胡屠夫随女婿回家,见女婿衣裳后襟滚皱了许多,一路低着头替他扯了几十回,极尽谄媚之态,与从前对范进的挖苦奚落全然不同。范进中举这一段最鲜明的人物就是这个见风使舵的胡屠户。

中举前的范进又老又穷,穷的没衣服穿,没饭吃。中举的捷报刚到,巴结的人就接踵而至。先在举人出生的张乡绅,张静斋,头戴纱帽,身穿葵花色员领,金带,皂靴,很是隆重的出场。“世先生同在桑梓,一向有失亲近。”从前,他怎么会亲近穷范进呢?“适才看见提名录,贵房师高要县汤公,就是先祖的门生。我和你是亲切的世弟兄。”听听这话,多会攀亲戚。然后就是送银子,送宅子,范进欣然接受。自此以后,很多人来奉承他,有送田产的,有送店房的,不多久,范进就富的流油了,这还没有做官依然如此了,做了官也不是什么清官。

范进的老母亲一生清贫,哪见过这等荣华富贵?听见说那么大的院子,那么多的仆人,家伙什物都是自己的,不觉欣喜异常,痰迷心窍,昏厥于地,淹淹一息归天,可怜一辈子受苦的老太太被富贵给吓死了。都说红尘中人争名逐利,谁想寺院里也不怎么清净。母亲亡故,范进拿了几两银子交与胡屠户,托他到集上庵里请和尚做揽头,追荐老太太升天。和尚听了,既然“屁滚尿流,慌忙烧茶,下面。”巴结之态跃然纸上。这庵里的和尚也俗气的紧,和何美之两口子坐在一处喝酒吃肉,议论别人长短。这和尚“坐在天井内把衣服脱了一件,敞着怀,腆着个肚子。”这模样实在不像个僧人,哪里有什么清规戒律?只是可悲与人无争的佛门圣地却被恶霸劣绅张静斋窥上,要霸占其田地,寻着这和尚与妇人喝酒的由头,唆使七八个流氓,诬陷和尚与妇女通奸,让和尚不明不白地吃了官司。因庙里要与范举人的母亲做佛事,张静斋也就不敢胡闹 ,知县自然也不再理论 ,倒是因此得了十几两银子。

母亲七七之期过后,范举人出门谢了孝,张静斋 劝说范进出门打秋风赚银两。“三载居庐自是正理。但世先生为安葬大事也要到外边设法使用,似乎不必拘拘。”“高要地方肥美,或可秋风一二。”顶着举人的名头,换掉孝服,出去打秋风要钱,真是无耻。张静斋为了跟着范进也可以赚点钱,主动承担了范进的舟车之费。

两人去了高要汤知县家,知县因张静斋屡次来打秋风,觉得很可厌,但是有新进举人范进,也只得客气迎接。知道范进母亲去世,遵制丁忧,汤知县忙换去吉服,拱进后堂,摆上酒席。席上燕窝,鸡,鸭,此外,就是广东出的柔鱼,苦瓜,用的是银镶杯箸。范进退前缩后的不举杯箸,知县先是不解其故,后明白是遵制不用这种杯箸,忙叫换了一个磁杯,一双象牙箸来,范进仍不肯举,随即又换了一双白颜色竹子的来方才罢了。知县就“疑惑他居丧如此尽礼,倘或不用荤酒,却是不曾备办。”然而却“看见他在燕窝碗里拣了一个大虾元子送进嘴里。”这一段写出了范进装模作样的虚伪丑态,他的遵制丁忧做做样子罢了。

三人吃着饭,知县正说“现今奉旨禁宰耕牛。”就有回人来为此事求告,想是杀牛的因禁宰耕牛没有生意做,求知县略松宽些,并送来五十斤牛肉。知县就请教张静斋该如何处理此事。张静斋就口若悬河的讲了一个本朝的典故:洪武私行到一个刘姓进士家,“恰好江南张王送了他一坛小菜,当面打开看都是些瓜子金,洪武圣上恼了,说道:他以为天下事都靠你们书生!到第二日,把刘进士贬为青田知县,又用毒药赐死了。”知县见他引经据典,不由得不信。张又自作聪明的说:“世叔就在这事上出个大名,明日早堂,将这老师父拿进来打他几十板子,取一面大枷枷了,把牛肉堆在枷上,出张告示在旁。申明他大胆之处,上司访知,见世叔一丝不苟,升迁就在指日。”知县闻言大喜,就盼着升官呢 。都是一丘之貉的残暴官员,那“五十斤牛肉堆在枷上,脸和颈子箍的紧紧的,只剩得两个眼睛,在县前示众,天气又热,枷到第二日,牛肉生蛆,第三日,呜呼死了。” 人死了,回人聚众数百人鸣锣罢市。将衙门围个水泄不通,要找张静斋抵命。把个知县急的,忙用绳子把张范二人系了出北城外,换了衣服,寻一条小路,“忙忙如丧家之狗,急急如漏网之鱼,连夜找路回省城去了。”真是丢人至极,我想这知县也对他们厌恶至极了。 死了人,知县被按察使训斥了一回就没事了,回子却被抓了五个,问成奸民挟持官府,依律枷责,来高要县发落,次日早晨,知县大摇大摆出堂,将回子发落了。

范进丁忧结束,去京里会试,先去拜谢恩师周进,周进这时已从学道升为国子监司业了,一进门,范进口称恩师,叩谢不已。也的确,范进之后的升迁全靠了这个恩师。周司业告诉范进:“贤契继学有素,虽然耽迟了几年,这次进宫一定入选,况学生已把你的大名常在当道大老面前荐扬,人人都欲致之门下,你只在寓静坐,揣摩精熟,若有些缺少费用,学生这里还可相帮。”可见,能否金榜题名在于关系和人脉,和学问关系不大。会试毕了,范进毫无悬念的中了进士,授职部属,考选御史,数年之后钦点山东学道。命下之日,范学道即来叩见周司业,他要去恩师周进的家乡做官了。看有什么可帮的。周进就讲了自己的一个学生荀玫,估摸着也该应考了,“留意看看,果有一线之明,推情拔了他。”范进谨记于心,考试之后,左找右找,怎么都找不到荀玫的试卷。幕客开玩笑说,有一位老先生,点了四川学差,在何景明先生寓出吃酒。景明先生醉后大声道:四川如苏轼的文章,是该考六等了。这位老先生记在心里。到后典了三年学差回来,再会见何老先生,说:“学生到处细查,并不见苏轼来考,想是临场规避了。”说罢,将袖子掩了口笑。显见这故事是暗喻范进的,木呆的范进既然说:“苏轼既文章不好,查不着也罢了。这荀玫是老师要提拔的人,查不着,不好意思的。”范学道既然连大文豪苏轼都不知道,一心公报私恩。荀玫那时才七岁,并没用显出什么才能,只因为周进记得他的名字,范学道就让他金榜题名。考生梅玫因文章不守规矩,要被责罚挨打,急中生智,谎称自己也曾是周司业的学生,因此不但免于责罚,也金榜得中。这个梅玫,当年侮辱嘲笑穷先生周进,而今也来借周司业的光,恬不知耻的冒充他的学生,把周进先前写的对联也小心揭下,像宝贝一样珍藏。还没廉耻的说;“俺们做文章的人,凡事要看出人的细心,不可忽略过了。”他哪里是做文章,专在阿谀奉承上下功夫了。

范进本是老实本分的人,中举之后却大变样,自私,虚伪,敛财,徇私枉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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