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狂人”高二适与他的帖派章草书风

 南山大明 2018-10-06


一、“右军以后一人而已”:高二适的自信

高二适的性格可以用“狂狷”来形容。他曾说:“吾素不乐随人俯仰作计。”又言:“二适,右军以后一人而已。”高二适常“一鸣惊人”,他在《新定<急就章>成,题两绝句》中高度肯定了自己的草书创作:“隶草千年成绝业,而今捉笔有传书。”此外,他对汉魏以后的草书家颇有微词,他认为怀素“草无准则,且俗冗笔多”,认为孙过庭“千字一律”。他对草书家“不识章草”,表示遗憾,他说:“仲温草圣,惟写《急就》,其误与赵孟頫、邓文原同。且即唐颜师古,宋王应麟亦均不识章书,近代王国维,抑更自郐无讥。”高二适对清人的书法创作基本上也呈否定态度,他说:“清人最不知书,以狃于隶迹故。”他对同时期的林散之和于右任的草书也持同样的态度。他评价林散之说:“林散之,乌江人,近年始与鄙为友,作草无法。”他评价于右任说:“于君论书至此风流扫地尽矣,掩卷三叹。”“此似右任自身之病语甚深也。”高二适对草书家的责难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他认为学草书必须以章草为祖,正如他在《松江本急就章》题批中所说:“章草为今草之祖,学之善,则草法亦与之变化入古,斯不落于俗矣。”与高二适草书审美追求相合的是宋克的章草书风。高二适对宋克的创新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他在题《宋仲温大草》中说:“大草行以侧势,带章书笔法尤佳”。

《松江本急就章》题跋

高二适书写的作品中经常能见到“草圣平生”“证草圣斋”“草圣吾庐”这三方闲章,这三方印章无疑是高二适内心独白。“草圣吾庐”是好友史秋鹜为高二适所治大印,另外两方是好友宋荆棣所治,高二适在答谢诗中给我们看到了他的自信:“证圣何如得圣名,龙蛇飞舞豁平生。向来中国尊皇象,可信东吴产笔精。自宝奇觚为善解,老丁长乐欲无营。多君铁石明吾志,五百年前孰我争。”

《证圣何如得圣名》


二、高二适对笔的重视与选择

高二适对硬毫笔情有独钟。他曾说:“清人均称赵(子昂)、董(其昌)均用羊毫,故书成弱势。今之世稀有能使硬管者,此书法之所以日退也。”他认为在清人大力提倡羊毫后,书法在倒退,而倒退的原因是不懂用硬毫笔,这一观点与晚清书家提倡的长锋羊毫大异。对于草书创作,他仍主张用狼毫,他说:“如作草,仍宜狼制之管。”长期为高二适提供毛笔的是笔工费在山。高二适长期与费在山通信,他说:“狼毫,我还求二三佳管。如前寄来之‘精品狼颖’者,至可用。求索一而再,再而三,希台从谅之为幸。”在信件中亦可了解到高二适的选笔标准,他说:“吾所求在毫刚可住笔。”他还喜欢费在山送给他的鹿毛笔,并因此作《湖州鹿毛笔歌》。他觉得费在山的好笔让他书法不断进步,为了表示感激,他送上珍藏字帖:“惟将选贻老弟肃王府本《淳化阁帖》全部,计十本,另新《刘梦得集》一部(刘诗文均可学,大有造於足下)六册分装。南京军部不日有车赴湖州,将託一门生送上,请少竢之。”此外,高二适还赠《定武兰亭》,供费在山临习之用。

《湖州鹿毛笔歌赠在山》


三、高二适的“疾”“涩”之道

“疾”“涩”之说发端于蔡邕。蔡邕认为:“疾势,出于啄磔之中,又在竖笔紧趯之内。”“涩势,在于紧駃战行之法。”“疾”“涩”之论在清代备受碑派书家推崇,刘熙载云:“古人论用笔,不外‘疾’‘涩’二字。涩非迟也,疾非速也。”“疾”“涩”之法被认为是碑派书法的不二法门。高二适用笔也推崇“疾”“涩”之法,他在跋虞世南《笔髓论·指意》时说:“适按:此即‘疾’‘涩’之法。作书缓急互用,得‘疾’‘涩’之法,书妙尽矣。”他在题唐拓《十七帖》时说出了草书用笔法则:“此帖笔笔停顿,草法之上乘者也。”“节节停顿”,正是蔡邕所说的“紧駃战行之法”。此外,他又追求“沉着痛快”,他说:“吾求书法能如此四字,可矣。”为了追求这一效果,高二适主张写字运腕,他在题《曹娥碑》云:“小字亦纯乎用腕,一涉指功即无成也。”在题《龙藏寺碑》时又言:“写此碑纯用腕力,若非悬腕,即不能成字。”

《唐拓十七帖》题跋

综上所论,高二适注重草法的源流,把章草作为草法准则。虽然高二适与王蘧常一样着力点都是章草,但高二适在整体风格上接近宋克的章草书风,飘逸雄健,是帖学章草书风的回归。值得注意的是,高二适虽然延续帖学书风,但他亦推崇向来被碑派家奉为圭臬的“疾”“涩”之道,这也为碑帖融合提供了一条借鉴之路。

作者:钟源达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