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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随笔系列之十四
话说长寿
人类在追求长生不死碰壁以后退而求其次，转而追求长寿，不死不可能，长寿一些却是可能的。长寿是相对短命而言，长寿是个不断变化的进行时概念，考古学家们一致认为，原始人的寿命是极为短促的，那时一个人的寿命仅仅相当于今天的一只狗，能活到十四岁以上的人仅占当时人口的三分之一，活到十五至三十岁之间的占百分之十二，四十岁到五十岁的占百分之五。
他们当中少有人活到四十
长寿是岩石和树木的特权
——辛波斯卡
当然时至今日人类也活不过岩石和某些树木，尽管远远地把狗甩在了后面，不过人类的寿命已经今非昔比倒是事实。以中国为例，在进入阶级社会之初，夏商周时期的平均寿命不到十八岁，秦汉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约为二十岁，隋唐五代时期上升到二十七岁，辽宋金元时期达到三十岁，明清时期三十三岁，民国时期四十岁，解放初期五十岁，我小时候（七十年代）家乡人们平均寿命是六十岁，我还记得有一位长寿老人活到九十四岁，这在今天依然是令人吃惊的长寿。通过罗列上述数字（同期外国人的寿命进展和我们大体相同）我们不难发现，人类的寿命一直在增长之中，那么是否会一直增长下去？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莫说是肉身的动物，即便是岩石也终将化为尘土，纵使是树木也难免化为灰烬。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曹操
长寿为世人追求向往，中国传统说法中人的“五福”第一福就是长寿，这考虑可能就是只有长寿其它之福才有意义。传统中国画中最常见的就是《长寿图》，一松一鹤，一白胡子拄杖长寿老者构成画面，很多人家的墙上都挂着《长寿图》。长寿是绝大多数人的愿望，哪怕缺吃少穿，哪怕苦点累点，只要长寿就行。经常听到有的长寿老人对人说，我这么大岁数了也不快点死，他说这话你可千万不能当真，他的真实意思是为自己的长寿感到幸运，他感到吃惊的是自己为何如此长寿，他有点受宠若惊不知所措，他在忐忑不安中希望的是自己继续长寿下去。人的长寿欲望无穷无尽，传说活了二百五十六岁的中国人李庆远，整天研究的就是如何养生保健，如何继续长寿。如果人能自己选择寿命，有人可能就选择一千岁以上，更有贪婪的人可能就选择五千岁，我想如果活到一千岁，即使身体可以心理也该厌倦了。自古顶级长寿如彭祖者形同仙人，可望不可即如同理想，即便现实中李庆远者也属凤毛麟角，人类平均寿命进展到今天已经是伟大的奇迹。
酒债寻常行处有
人生七十古来稀
——杜甫
目前已知影响人类寿命的主要因素有自然环境，遗传基因，营养条件，医疗状况，卫生条件，性格修养，文化素质等等，事实上长寿没有公认的普遍适用的秘方 。意大利寿星一百一十五岁（2014年）的莫拉诺说自己的长寿之道是每天吃三个生鸡蛋，这换了别人可能因此就胆固醇升高，反倒不利于长寿；一百零七岁（2015年）的美国人洛纳·柯林斯自豪地介绍自己的长寿秘诀是：从不抱怨。但有的长寿老人恰恰是喜欢抱怨，习惯喋喋不休，如果不让她们抱怨絮叨就会闷闷不乐，那当然对健康不利；我的家乡那位活了九十四岁的老头，当地电视台曾经去采访他，请他介绍长寿秘诀，他说自己这一辈子只是每天不停地抽旱烟，记者一听这可没有推广宣传的价值，所以节目至今也没播出。无独有偶，最近网上一位叼着烟的一百零五岁的老太太，她说早年劝她戒烟的医生都死了，引为笑谈。适合自己的不一定适合别人，你的长寿之决可能就是他人的短命之方。
长寿的人自然见多识广，但我以为长寿之人最好学问和修养和德行与寿俱进，某地有两个八十多岁的男寿星，为了争抢一个八十多岁的女寿星，两人动起武来，结果一死一伤，这就很是令我费解。很明显，长寿的同时也意味着衰老，古人云寿则多辱，辱在依靠别人，不能自理，辱在容颜衰退不耐观瞻，很少有人大把岁数仍然腿脚灵便，容颜不凋。特别是，有些长寿老人已经小脑萎缩，意识不清甚至根本就没有了意识，已经是植物人，让人遗憾叹息。林海音先生看到那些九十岁左右长寿的老道，看见他们奄奄一息的样子，感觉到生趣的索然，那样长寿的无意义，我也深有同感，但我绝没有鼓励他们自杀的意思，当然林海音先生也没有那意思，林先生那样说是出于对生命的悲悯情怀。相反，我祝他们活的久活的健康，包括心理和生理，因为我如果长寿到最后奄奄一息的时候，我也不一定愿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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