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节我们提到对仗的几个特征,其中有“语义相对、词性相合”的要求,词性指什么呢?对仗中的词性,有以下十大类: 1、 普通名词 顾名思义,名词就是表“物、事”之名称的词(这里的“词”乃语法术语非“诗”之“词”)。对仗中名词必须与名词相对应。例如对仗诗联: 信宿渔人还泛泛,清秋燕子故飞飞。① 双双瓦雀行书案,点点杨花入砚池。② 其中,①(杜甫《秋兴(其二)》诗句)“渔人”对应“燕子”,皆名词。②(叶采《暮春即事》诗句)“瓦雀”与“杨花”相对应,“书案”与“砚池”相对应。“瓦”“雀”“书”“案”“杨”“花”“砚”“池”都是名词。 2、 专用名词 专用名词是指地、人、物、事等专用之名称。例如对仗诗联: 匡衡抗疏功名薄,刘向传经心事违。① 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②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③ 兴来三弄有桓子,赋就一篇怀马融。④ 槛外低秦岭,窗中小渭川。 ⑤ 其中,①(杜甫《秋兴(其二)》诗句)“匡衡”与“刘向”相对应,就是人名。②(杜甫《秋兴(其五)》诗句)“王母”是人名,“函关”是地名,为专用名词对应。③(韩愈《自咏》诗句)“秦岭”与“蓝关”相对应,都是地名。④(赵嘏《闻笛》诗句)“桓子”与“马融”相对应。均人名。桓子,乃桓伊,善吹笛,过清溪,王徽之泊舟,谓之曰:“闻卿善吹笛,请为我一奏。”伊下车,据胡床三弄而去。马融,汉人,作《笛赋》。⑤(岑参《登总持阁》诗句)“秦岭”与“渭川”相对应,均是地名。“谓川”即渭水。 此外,借以代指普通事物的专用名词可与普通名词相对应。例如贾至《早朝大明宫》诗对: 千条弱柳垂青琐,百啭流莺绕建章。 其中,“青琐”乃普通名词,本指宫门上被染青了的浮雕连环花纹,此处借指宫门;“建章”专用名词,乃汉代一宫殿名称,此处借指宫殿。实际上,仍属普通名词对应。 另有,并列名词与专用名词对应。如杜审言《送崔融》一诗中对联: 祖帐连河阙,军麾动洛城。 其中,“河阙”为并列名词,“河”乃黄河,“阙”指宫殿,二者为并列关系;而“洛城”为洛阳城的简称,乃专用名词。这种对法可谓典型。 3、 代名词 代名词在对仗中出现的比较少,但亦不乏其例。例如诗对: 顾我无衣捜尽箧,泥他沽酒拔金钗。① 以我独沉久,愧君相见频。 ② 其中,①(元稹《遣悲杯(其一)》诗句)“我”与“他”相对应,均为代名词。②((唐)司空曙《喜外弟卢纶见宿》诗句)“我”与“君”相对应。“我”是第一人称,“君”此处作第二人称,都是代名词。 此外,代名词在句中起限定修饰作用时,可与形容词对应。如司空曙《贼平后送人北归》诗中的对联: 他乡生白发,旧国见青山。 其中代词“他”起修饰限定作用,故可与形容词“旧”对应。都是名词辅助成分。 4、 形容词 通常,对仗中形容词要与形容词相对,也有例外,譬如形容词还可以与动词对应(参看“8、动词”)。例如下列诗对联: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① 解箨时闻声簌簌,放梢初见影离离。② 蝉声断续悲残月,萤焰高低照暮空。③ 其中,①(王维《积雨辋川庄作》诗句)“漠漠”与“阴阴”乃形容词对应。②(陆游《新竹》诗句)“簌簌”与“离离”也是形容词对应,作补语。③(杜甫《新秋》)“断续”作“蝉声”的补语,“高低”作“萤焰”的补语,亦是形容词对应。 5、 数量词 对仗中,通常数量词要与数量词相对应,数词包括定数词和概数词。例如诗对联: 三山半落青山外,二水中分白鹭洲。① 五夜漏声催晓箭,九重春色醉仙桃。② 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烟雨中。③ 故园书动经年绝,华发春催两鬓生。④ 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⑤ 其中,①(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诗句)其中,“三”“二”“半”“中”就是数词。这里所说的数词亦包括“概数词”,如“几”“几个”“数”“数个”等等。该对联中的“中分”起到“二分”的作用,故“中”可以与“半”字对应,词性属“概数词”。②(杜甫《和贾舍人早朝》)“五”与“九”相对应,均为数词。③(晏殊《寓意》诗句)“几”与“一”相对应,“几”是概数词,“一”是定数词。④(崔涂《旅怀》诗句)“经”与“两”相对应。这里“经年”就是“一年”,“经”起到“一”的作用,故可与“两”对应。⑤(杜甫《曲江对酒(其二)》诗句)“寻常”与“七十”相对应。“寻常”也被算作数词,这是因为“寻”与“常”古意表尺寸,八尺为一寻,两寻为一常,故“寻常”被借用古字面意,算作“数词”了,因而可以与数词“七十”对应。以上③④两联对仗,谓之“曲对”或“借对”。 又如叶采《暮春即事》一诗中的对联: 双双瓦雀行书案,点点杨花入砚池。 其中,“双双”与“点点”乃量词重叠相对应。 6、 颜色词 古人把表颜色的词归为一类,单独用于对仗。例如诗对: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① 妆楼翠幌教春住,舞阁金铺借日悬。②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③ 其中,①((南宋)高翥《清明日对酒》诗句)“白”对应“红”,是颜色词。②(沉佺期《侍宴》诗句)“翠”与“金”对应,亦是颜色词。③(王维《积雨辋川庄作》诗句)“白”与“黄”对应,颜色词。此属偏正亲合之合成词中“偏”的成分,这种对应也必须词性相合。 7、 方位词 方位词乃指表示方向与相位的词,其中包括时间顺序词。如东、西、南、北、前、后、左、右、上、下、中、外、里、边、内、表、间等词,都是方位词。通常,对仗中方位词要与方位词对应,例如: 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① 几处园林萧瑟里,谁家砧杵寂寥中。② 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烟雨中。③ 槛外低秦岭,窗中小渭川。 ④ 其中,①(杜甫《江村》诗句)“上”与“中”对应。②(杜甫《新秋》诗句)“里”与“中”对应。③(晏殊《寓意》诗句)“后”与“中”对应,实际,此处“后”为时间顺序词,“中”为相位词。④(岑参《登总持阁》诗句)“外”与“中”对应,都是方位词。 8、 动词 凡表示人、物、事行为或状态的词,均属动词。对仗中,一般动词要与动词相对应。例如 双双瓦雀行书案,点点杨花入砚池。① 三山半落青山外,二水中分白鹭洲。②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③ ①中的“行”与“入”为动词对应。②中的“落”与“分”亦动词对应。③中的“飞”与“染”亦为动词对应。 另外,对仗中,动词还可以与某些具有动词意向的形容词相对应,或曰这类形容词被用作动词。例如 孤嶂秦碑在,荒城鲁殿余。 ① 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② 其中,①(杜甫《登兖州城楼》诗句)“在”与“余”相对应,“在”为表状态动词,“余”则是具有动词意向的形容词,此处乃“剩下”“剩余”之意。②中的“去”“来”,都是动词;而“亲”“近”乃具有动词意向的形容词,或曰,形容词作动词用。这里,“自去自来”与“相亲相近”又是各自句中对仗,又在两对仗句中相互对应。 对仗中,动词还可以与作动词用的名词相对应。这种名词谓之动词化名词。例如杜甫《曲江对酒》其一中的对联: 江上小堂巢翡翠,苑边高冢卧麒麟。 其中,“巢”与“卧”相对应,这里“巢”字乃一动词化了的名词,其含义转化为“巢宿”之意。这种用法,在古文中常见。如《春秋·文公十三年》:“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雨”字此处便做动词用,即“下雨”之意。 名词用作动词,或形容词用作动词,在诗词中乃一常见之现象。 9、副词 副词乃修饰动词者,对仗中,副词通常要与副词对应。例如对仗诗联: 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① 清风略地秋先到,赤日行天午不知。② 其中,①(韦应物《寄李儋元锡》诗句)中的“难”“独”都是副词,在此分别修饰“自料”“成眠”。此处“自料”“成眠”乃动状亲合结构,“自”“成”在此结构中又起副词作用,作状语。②(陆游《新竹》诗句)中的“先”“不”亦都是副词,“先”为顺序副词,“不”乃否定副词。 10、疑问词 通常,对仗中疑问词要与疑问词相对应。如杜甫《新秋》中的对仗: 几处园林萧瑟里,谁家砧杵寂寞中。 其中,“几”与“谁”均为疑问词。 对仗中,疑问词可以和否定词对应。例如对仗诗联 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①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② 紫绶从容争及睡?朱门虽富不如贫。③ 其中,①(王维《过香积寺》)否定词“无”与疑问词“何”相对应。②(韩愈《自咏》)疑问词“何”与否定词“不”相对应。③(陈抟《归隐》)疑问词“争及”对应否定词“不如”。“争”,“怎”字的假借字,疑问词。 对仗中,疑问词还可以和肯定词对应。例如对仗诗联 名岂文章着,官因老病休。 ① 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② 其中,①(杜甫《旅夜书怀》)疑问词“岂”对应肯定词“因”,其实,从句法来讲,“岂”字后面正省略了这个“因”字。②(秦韬玉《贫女》诗句)疑问词“谁”与肯定词“共”相对应。 虚词在格律诗中用的较少,而且也不单独成类,对仗中并不要求虚词与虚词对应。例如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① 王师非乐战,之子慎佳兵。② 其中, ①(苏轼《水调个头(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词句)中的“哉”乃虚词,“然”乃形容词之名词化词尾。②(陈子昂《送别崔著作东征》诗句)中的“之子”与“王师”对应。“之子”即“你”的意思,“之”乃虚词,无实 意;“王师”为偏正亲合结构,为名词。 除了以上大的分类外,名词尚有更细的分类,通常又被分为以下几类: (1) 天文气象 主要词语有:天、空、日、月、星、风、雨、露、霜、雪、冰等。例如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骆宾王《在狱咏蝉》。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晏殊《寓意》) [清风]掠地秋先到,[赤日]行天午不知。(陆游《新竹》) 半岭通佳[气],中峰绕瑞[烟]。(杜审言《咏终南山》) 花板润沾红杏[雨],彩绳斜挂绿杨[烟]。((僧)惠洪《秋千》) 其中,第三、四对联中的“烟”乃指雾气,故为气象对。 (2) 岁月时令 主要词语有:年、岁、春、夏、秋、冬、月、日、昼、夜、晨、暮、时等。例如 万物已随[秋]气改,一樽聊为[晚]凉开。(程颢《游月陂》) 清风掠地[秋]先到,赤日行天[午]不知。(陆游《新竹》) 去[日]儿童皆长大,昔[年]亲友半凋零。(窦叔向《夏夜宿表兄话旧》) (3) 地理山水 主要词语有:地、山、水、河、江、湖、塘、池、州、邑、城、乡、村、田、地、原、野、路、径、阡、陌等。例如 芳树笼[秦栈],春流绕[蜀城]。(李白《送友人入蜀》) [岸]容待腊将舒柳,[山]意冲寒欲放梅。(杜甫《冬至》) 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杜审言《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白居易《草》) [山]出尽如鸣凤[岭],[池]成不让饮龙[川]。(沉佺期《侍宴》) 蓝[水]远从千[涧]落,玉[山]高倂两[峰]寒。(杜甫《九日蓝田会饮》) (4) 花卉竹木 主要词语有:松、竹、梅、菊、桃、杏、梨、李、兰、桂、莲、蕉、杨、柳、花、枝、根、蒂等。例如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晏殊《寓意》) 花板润沾红[杏]雨,彩绳斜挂绿[杨]烟。((僧)惠洪《秋千》) [一枝]缟色分明好,[百卉]含羞不敢芳。(刘克庄《酴醿》) 若使[海棠]根可移,扬州[芍药]应羞死。(陆游《海棠歌》) [芍药]与君为近侍,[芙蓉]何处避芳尘?((唐)罗隐《牡丹》) (5) 鸟兽鱼虫 主要词语有:龙、虎、凤、鸾、麒麟、犀、象、马、牛、龟、鲸、鱼、鲤、鹤、鸿、雁、鹰、燕、莺、鹂、鹭、鸥、蝉、蛩等。例如 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杜甫《曲江对酒(二)》)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王维《积雨辋川庄作》) [蝶衣]晒粉花枝舞,[蛛网]添丝屋角晴。(张耒《夏日》)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高翥《清明日对酒》) 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杜甫《江村》) (6) 宫宅建筑 主要词语有:宫、殿、楼、阁、台、榭、亭、廊、房、宇、馆、舍、门、户、窗、牖、陵、墓、茔、冢等。如 孤嶂秦[碑]在,荒城鲁[殿]余。(杜甫《登兖州城楼》) 江上小[堂]巢翡翠,苑边高[冢]卧麒麟。(杜甫《曲江对酒(二)》) 妆[楼]翠幌教春住,舞[阁]金铺借日悬。(沉佺期《侍宴》) 千条弱柳垂[青琐],百啭流莺绕[建章]。(贾至《早朝大明宫》) 其中,“青琐”代指宫门,“建章”乃宫殿。 (7) 衣饰珍宝 主要词语有:衣、裙、巾、冠、钗、环、簪、佩、珠、宝、翡翠、玛瑙等。例如 羞将短发还吹[帽],笑倩旁人为正[冠]。(杜甫《九日蓝田会饮》) 坐久好风休掩[袂],夜来微雨已沾[巾]。((唐)唐彦谦《绯桃》) [剑佩]声随玉墀步,[衣冠]身惹御炉香。(贾至《早朝大明宫》) 不寝听[金钥],因风想[玉珂]。(杜甫《春宿左省》,玉珂,代指马) (8) 器物用品 主要词语有:物、舟、车、辇、旌、旗、钟、鼓、刀、枪、剑、戟、犁、耒、耨、锄、床、榻、席、簟、被、衾、枕、褥、炉、香、帏、帐、幕、帘等。例如 落落疏[帘]邀月影,嘈嘈虚[枕]纳溪声。(张耒《夏日》) 花迎[剑佩]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干。(岑参《和贾舍人早朝》) (9) 宴饮馐蔬 主要词语有:炊、烹、筵、宴(燕)、膳、食、酒、肴、馐、蔬、羹、汤、药等。如 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杜甫《客至》) 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晏殊《寓意》) 位窃和[羹]重,恩叨醉[酒]深。(张说《恩赐丽正殿书院宴应制得林字》) (10) 史传歌赋 主要词语有:史、传、诗、词、文、赋、语、言、歌、谣、舞、乐等。例如 军中宜剑[舞],塞上重笳[音]。(张说《幽州夜饮》) 踪迹大纲王粲[传],情怀小样杜陵[诗]。(王中《干戈》) 野[哭]几家闻战伐,夷[歌]数处起渔樵。(杜甫《阁夜》) (11) 书琴文宝 主要词语有:琴、棋、书、画、纸、墨、笔、砚等,这类词本相对罕少。多与其它类名次相对。如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杜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兴来[书]自圣,醉后[语]尤颠。(高适《醉后赠张九旭》)颠,癫也。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杜甫《江村》) [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月夜魂。(杜甫《咏怀古迹(三)》) [远书]珍重何由答,[旧事]凄凉不可听。(窦叔向《夏夜宿表兄话旧》)书信对人事。 (12) 社会政治 主要词语有:国、家、社、世、州、县、乡,朝廷、官吏、祠堂、庙宇、学校、家庭、政、道、治等。如 [列郡]讴歌惜,[三朝]出入荣。(杜甫《奉济驿重送严公四韵》) 禁烟不到粤人[国],上冢亦携庞老[家]。(赵鼎《寒食书事》) 身经[两世]太平日,眼见[四朝]全盛时。(邵雍《插花吟》) [他乡]生白发,[旧国]见青山。(司空曙《贼平后送人北归》) (13) 人伦身份 主要词语有:父、母、夫、妻、兄、弟、姐、妹、儿、孙、亲、朋、友、师、徒、君、臣、将、帅、兵、卒、佛、道、仙等。例如 [老妻]画纸为棋盘,[稚子]敲针作钓钩。杜甫《江村》。 [少妇]今春意,[良人]昨夜情。(沉佺期《杂诗》) 渐与[骨肉]远,转于[僮仆]亲。(崔涂《除夜有怀》) 人乞祭余骄[妾妇],士甘焚死不[公侯]。(黄庭坚《清明》) 去日[儿童]皆长大,昔年[亲友]半凋零。(窦叔向《夏夜宿表兄话旧》)。 (14) 人事情感 主要词语有:功、名、宴、游、才、情、爱、怨、恨、抽、醉、迷等。例如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李白《送友人》) 少妇今春[意],良人昨夜[情]。(沉佺期《杂诗》) [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杜甫《曲江对酒(二)》) (15) 人之形体 主要词语有:身、心、怀、胸、首、项、手、足、腕、指、容、姿、面、眼、眉、影、音、魂、魄、胆等。例如 [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李白《赠孟浩然》) [客心]洗流水,[余响]入霜钟。(李白《听蜀僧浚弹琴》) 至今犹破[胆],应有未招[魂]。(杜甫《至德二载……》) [肠]断未忍扫,[眼]穿仍欲稀。(李商隐《风雨》) 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杜甫《曲江对酒(一)》) 敢同俗态期[青眼],似有微辞动[绛唇]。(唐彦谦《绯桃》) 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骆宾王《在狱咏蝉》) 16、生死祸疾 主要词语有:生、死、病、疾、灾、祸、运等。如 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钱。(韦应物《寄李儋元锡》)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亁。(李商隐《无题》) 以上只是前人对名词细分的小类,但并非只能在对仗中按小类对应。实际上,由于诗意的要求,对仗中往往多数是近类不同小类名词对应。例如: 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程颢《偶成》。“天地”“风云”乃天文气象、地理山水类对天文气象类。 落落疏帘邀[月]影,嘈嘈虚枕纳[溪]声。——(张耒《夏日》)。“月”“溪”乃天文气象类对地理山水类。 [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杜审言《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云霞”“梅柳”乃天文气象类对花卉竹木类。 可怜闺里[月],长在汉家[营]。——沉佺期《杂诗》。“月”“营”乃天文气象类对社会政治类。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王勃《杜少府之任蜀州》。“海”“天”乃地理山水类对天文气象类。 飘扬血色裙拖[地],断送玉容人上[天]。——(僧)惠洪《秋千》。“地”“天”乃地理山水类对天文气象类。 [地]犹鄹氏[邑],[宅]即鲁王[宫]。——唐玄宗《经鲁祭孔子而叹之》。其中,“地”与“宅”、“邑”与“宫” 地理山水类对应宫宅建筑类。 [江]静潮初落,[林]昏瘴不开。——宋之问《题大庾岭北驿》。“江”“林”乃地理山水类对花卉竹木类。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王维《积雨辋川庄作》。“田”“木”乃地理山水类对花卉竹木类。 [水]心[云]影闲相照,[林]下[泉]声静自来。——程颢《游月陂》。其中,“水”与“林”乃地理山水类对花卉竹木类;“云”“泉”乃天文类对山水类。 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高翥《清明日对酒》。“冢”“灯”乃宫宅建筑类(阴宅)对器物用品类。 剑佩声随玉[墀]步,衣冠身惹御[炉]香。——贾至《早朝大明宫》。“墀”“炉”乃宫宅建筑类对器物用品类。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张九龄《望月怀远》。其中,“烛”“衣”乃器物用品类对衣饰珍宝类。“光”“露”乃天文类对。 飘扬血色[裙]拖地,断送玉容[人]上天。——(僧)惠洪《秋千》。“裙”“人”乃衣饰珍宝类对人伦身份类。 江上小堂巢[翡翠],苑边高冢卧[麒麟]。——杜甫《曲江对酒(其一)》。“翡翠”“麒麟”乃衣饰珍宝类对鸟兽鱼虫类(瑞兽)。 莫辞盏[酒]十分醉,只恐风[花]一片飞。——程颢《郊行即事》。“酒”“花”乃宴饮馐蔬类对花卉竹木类。 兴逐[乱红]穿柳巷,困临[流水]坐薹矶。——程颢《郊行即事》。“乱红”“流水”乃花卉竹木类对地理山水类。“红”字乃形容词被名词化了。 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杜甫《曲江对酒(其一)》。“花”“酒”乃花卉竹木类对宴饮馐蔬类。 千条弱[柳]垂青琐,百啭流[莺]绕建章。——贾至《早朝大明宫》。“柳”“莺”乃花卉竹木类对鸟兽鱼虫类 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苹]。——杜审言《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鸟”“苹”乃鸟兽鱼虫类对花卉竹木类。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崔颢《黄鹤楼》。“黄鹤”“白云”乃鸟兽鱼虫类对天文气象类。 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高翥《清明日对酒》。“狐狸”“儿女”乃鸟兽鱼虫类对人伦身份类。 惊雷天地[龙蛇]蛰,雨足郊原[草木]柔。——黄庭坚《清明》。“龙蛇”“草木”乃鸟兽鱼虫类对花卉竹木类。 叹凤嗟[身]否,伤麟怨[道]穷。——唐玄宗《经鲁祭孔子而叹之》。其中,“身”与“道”乃人之形体类对应社会政治类。 况复[筋骸]粗康健,那堪[时节]正芳菲。——邵雍《插花吟》。“筋骸”“时节”乃人之形体类对岁月时令类。 蝴蝶梦中[家]万里,杜鹃枝上[月]三更。——崔涂《旅怀》。“家”“月”乃社会政治类对天文气象类。 [故园]书动经年绝,[华发]春催两鬓生。——崔涂《旅怀》。“故园”“华发”乃社会政治类对人之形体类。 [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韦应物《寄李儋元锡》。“世事”“春愁”乃社会政治类对人事情感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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