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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尔堪与清初词坛的三次著名唱和

 燕雁无心允社 2018-12-15

(说明:本文初稿写于1996--1997年博士论文写作时期)

 

    提要:清初词坛三次著名唱和——“江村唱和”、“广陵唱和”和“秋水轩唱和”,在清初词风嬗变中具有重要作用,而柳洲词派领袖曹尔堪则是三次唱和的发起人和主角之一。本文从分析曹尔堪的词风由小、轻、巧一变而为清雄悲慨入手,认为其崇欧苏、尊词体,以三次唱和领袖之功,在清初词坛上发挥了重要的领军作用。

    关键词: 曹尔堪  清初词坛  唱和

 

 

清初江南词坛有三次著名的唱和:康熙四年(1665)的“江村唱和”、康熙七年(1668)的广陵(红桥)唱和以及康熙十年(1671)的“秋水轩唱和”。三次唱和对清初词坛词风嬗变发生了非常广泛重大的影响,而三次唱和关键人物便是柳洲词派领袖人物曹尔堪,他是这三次唱和的发起者和主角之一。

柳洲词派是清初以郡邑为名的重要词派,词人多出自魏塘(今浙江嘉善)一地的文化望族,他们活跃于明季清初的江浙词坛,使这一词派成为清初“云间”、“浙西”词风转化之重要中介环链。 作为柳洲词派之首的曹尔堪则在其中起了引领作用。事实上,曹尔堪在词坛上的影响于明季就已雄视一方,而就整个清初的词坛来说,康熙初年的词坛三次大唱和,更可见出曹尔堪的号召力。“江村”、“广陵”、“秋水轩”三次唱和之后,和“满江红”、“念奴娇”、“贺新郎”曹氏原韵者众多,甚至是“一韵累百”。

曹尔堪(16171674),字子顾,号顾庵。浙江嘉善人。顺治九年壬辰(1652)进士;曾奉旨与吴伟业等同注唐诗。顺治十八年(1661),为江南奏销案所累,夺级南归;同年到杭州,在西湖与朱彝尊、曹溶都有唱和。归里后,又因事触怒县卒,判谪关外。后因亲友助以得赎。于是箨冠芒履,游历全国。康熙四年(1665)在杭州,与宋琬、王士禄各填《满江红》八首,有唱和集《三子倡和诗余》,徐士俊为序。当时和《满江红》的,有数十家。此乃江村唱和;康熙六年(1667)曹尔堪到扬州 ,次年与王士禄等十七人有过一次广陵唱和,又称红桥唱和。各人以《念奴娇》“屋”韵作词十二首;康熙十年(1671),曹尔堪到京师,友人为其白冤并期复官,不果。是年秋,在“秋水轩”唱和,曹尔堪为首唱,以《贺新凉》为调,“剪”字为韵。和者众多。后有《秋水轩倡和集》。这就是著名的三次唱和。

现将所收三次唱和词作的词集刊刻流传情况作一整体简述:(1)江村唱和:上海图书馆藏《三子倡和词》一卷(康熙四年刊本)微缩胶卷(原本为私人藏书),应该是最早的刻本,刻于唱和的当年。这些作品亦可见之于《清名家词》江村唱和三位词人的词集《二乡亭》(宋琬词集)、《炊闻》(王士禄词集)、《南溪》(曹尔堪词集)三词集皆为孙默的《国朝名家诗余》本,此本止收到江村“满江红”唱和。广陵“念奴娇”,京师秋水轩“贺新凉”唱和皆未及入集。(2)《广陵倡和集》附于《国朝名家诗余》十七家诗余后后未入正本(二十四册最后一册的倡和集),十七家词人凡参加广陵唱和的,唱和作品盖未入正集,仅能在所附唱和集中见到。(3)南京图书馆,北京图书馆均有遥连堂版的《秋水轩倡和词》。

曹尔堪著述:综合《清史列传·文苑传》和《嘉善县志》(雍正)著录,曹氏有《南溪文略》二十卷、《词略》二卷、《杜鹃亭稿》和《南溪词》。目前曹尔堪文集俱未见,曹氏文字只能见之于一些诗序、词序、词评及碑传铭文之类;

诗集:《中国丛书综录》著录三种本子:1.《皇清百名家诗》本(邹漪选)《曹顾庵诗》一卷;2.《名家诗选本》邹漪选《曹顾庵诗》一卷;3.吴之振选《八家诗选》本《曹顾庵诗选》一卷;

词集:《南溪词》,首刊于康熙六年(1667)孙默续刻《三家诗余》,故此本未收入此后词作。不过康熙四年(1665)刊刻的《三子唱和诗余》中江村唱和的曹词已收入是集。《南溪词》又有清初孙默辑《国朝名家诗余》本二卷(留松阁本),及聂先、曾王孙辑《名家词钞》本一卷。曹尔堪的词作能见到的还有附于《国朝名家诗余》后的《广陵倡和词》中的“念奴娇”十二首。“遥连堂版”《秋水轩倡和词》中《贺新凉》八首。

 

一  从绮丽到清雅——曹尔堪前期的创作风格及其新变之由

 

     和清初词坛的风格一样,曹尔堪前期词作小调为多,同时期的西泠词派的丁彭,点出了《南溪词》所承续的花间遗风:

……学士之词,实得花间绝妙之致,以有兰畹金荃之丽,阮亭先生尝谓学士词,其源出于幽风,一洗郑卫余习,其知言乎?

南溪词》早期作品,这倾向比较明显,和云间词风一脉相承。如这首《减字木兰花·春暮》:

晚飘红雨,吹乱蔷薇啼杜宇。绿树新阴,中有青楼惜别心。 湘帘半落,细听呢喃,催绣箔。心事谁传,传语鹦哥当锦笺。

 

云间词人钱芳标曰:“此顾庵二十年前旧作也,想见其少年时风流跌宕也。”又有《浣溪沙》春、夏、秋、冬四首

 

荔子红绫窄称身,轻笼淡墨舞衫新。回眸检点着芳尘。 黄雀夜飞归玉辇,紫骝日暖闹朱轮。青楼梳掠惹游人。(春词)

 

八尺无须一尺绡,初离凉枕印红潮。自然香腻洗难消。 玳瑁帘垂留紫燕,珊瑚架倒戏金猫。(夏词)

 

玉碗低斟酒力微,风前团扇未停挥。砧敲红泪落征衣。 愁见月高褰绣箔,起乘人静弄金徵,鸳鸯幔冷一萤飞。(秋词)

 

翠被难温夜似年,珠帘轻卷雾如烟。寒鸦啼到画梁边。 鹦鹉怯风攒绿羽,金猊贮火慰红毡。秦筝冻断十三弦。(冬词)

 

 尤侗评之:“四词幽艳,非常在韩冬郎香奁之右。”

《南溪词》虽然还有花间余习,但从总体上看,是以清、雅为主。严迪昌先生《清词史》中对此有所阐述。严先生指出,第一,曹尔堪的词作,主要风格以“清”为多;第二,随着境遇迁移,又由清逸而趋向清雄;第三,当时人评其风格在眉山,渭南之间,大体是指曹尔堪顺治后期词作。

曹尔堪早期小令虽有花间绮丽之余习,但已经变明词俚俗之习,有明显的文人化、雅化倾向。余怀在评论《南溪词》中的《山花子·秋晚》时,将之比于王维的辋川诗:

    

    黄蝶寻花褪薄衣,槐阴吹老漏斜晖。红枣挂枝秋已熟,打应稀。   不断雁声和月叫,重惊鸦宿带霜飞。田有香粳园有菊,几时归。(《山花子》)

 

事实上,曹氏很早就有清雅的另一面了,曹尔堪早年的创作,可考知年代最早的是崇祯八年(1635)十八岁时所作的《捣练子·乙亥冬暮晓行》。风格清逸、清旷:

 

风欲静,冻交加。冰啮霜痕阁岸斜。流水无声波不起,泠烟微月写轻霞。 

    曹词文人化倾向表现在诸方面。比如以画理入词,为峰峦气象这首《阮郎归·寒村漫兴》便是:

涧流传响聚沙红,海云城角浓。征途肃肃绕寒风。霜花催晓鸿。 树底,荻花东。远村诗画中。虎头老手辋川翁,知他同不同。

 

    邹祗谟评之是“诸词每以画理相出入,觉善为峰峦气象”

又如题画词,时人评曹题画词深得画之三味王士祯将曹之题画词比之于“辋川图”、“辋川诗”。题画词也是柳洲词雅化倾向的体现之一。当时的魏塘,几乎每个词人都作题画词,许多词人本人就是画家,如魏学濂就是魏塘小有名气的画家。文人们为他所作的题画词、题画诗不少。如曹尔堪《昭君怨·巳卯二月同斯羽兄弟招集舟中观演家剧,魏子一於雨中为余图扇,因调小词题其上》:

 

日暮画船微雨,图取春阴缕缕。烟气散江湄,柳痕垂。 一笔远村如抹,望去胭脂欲泼。屋角有桃花,是谁家。

 

邹祗谟评此词深得画之三味:“思白论画云,小树最要淋漓,简枝繁形,却如文君之眉与黛,此可质顾庵短调。”

《西江月·题玄真子浮家泛宅图韵》:

有客渔焉终老,惟君赐者家。钓竿茶龟隔船纱,携去随潮上下。 水口红桃流散,山前白鹭飞斜。风波恶处舞神鸦,笑卷青蓑归罢。

王士祯比之于“辋川图”、“辋川诗”

    总之,从“花间风”到“清、雅”,就是曹词前期的基本风格,基本上也是柳洲词派前期的风格特点。概括地说,就是典型的“小、轻、巧”。         

 顺治十八年(1661)因奏销案牵累罢官,对曹尔堪创作的影响非常大,这一事件成为曹氏词风转变之关键。事实上,类似的遭遇发生在清初很多知识分子身上,形成了具有某种共性的“贬黜、流放者群体”,影响了那个时代的词风。而这些群体的一些唱和活动,为相关词风的萌芽、成熟,乃至蔚为大观提供了最合适的土壤。江村、广陵、秋水轩三次唱和的情况,便是对这一现象的最好注解。

顺治十四年(1657),丁澎已因科场案流放关外,几年后皂帽归来,赋《扬州梦》一阕,引发了曹尔堪的万千感慨。冯金伯《词苑萃编》卷十七“纪事”一条记载对理解曹尔堪的心历路程很重要:

丁药园祠部,少时有《白燕楼》诗百首,流传吴下……后以事徙关外,皂帽归来,偶于邗上,逢王西樵考功,赋《扬州梦》一阕,曹学士见之曰:“仆与祠部俱从冰天雪窖中磨炼而出,有甚于退之潮州东坡儋耳者。辩此情怀,庶不使韩、苏笑人寂寂。”2

言丁彭和自己都曾被贬于北国冰天血窖,遭遇更甚于当年被南贬潮州、海南的韩愈、苏轼。如此人生变故对他的词风影响巨大。故奏销一案,既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亦为词风之转变期。词风转变在创作上表现有三,一是长调明显增多;二是词中明显地寄托了身世感慨;三是词风日益远离小,轻、巧之路,日益变得“清雄”起来。而词风转变的典型体现,就是三次唱和。

  

二、抒胸中之块垒,扬清雄之词风——三次唱和之分析

 

1。江村唱和

“江村唱和”的时间是康熙四年(1665),地点是杭州。互为酬唱的是曹尔堪、宋琬、王士禄三人,故又称“三子唱和”。三家各填《满江红》8首,共24首。当年便集成《三子倡和诗余》。由西陵词派著名词人徐士俊作小序一篇,序曰:

盖三先生胸中各抱怀思,互相感叹,不托诸诗,而一一寓之于词,岂非以诗之谨严,反多豪放。词之妍秀足耐幽寻者乎?

徐士俊已道出曹氏此时词风的转变:互相感叹,不托诸诗,而一一寓之于词,故词风反多豪放。就曹、宋、王个人的遭际看。曹尔堪罹奏销案被削职,又遭事牵下狱,还被判流徙,时出狱不久;宋琬(字玉叔、号荔裳)因遭诬“与闻逆谋”入狱三年,此时亦刚出狱;王士禄(字子底,号西樵山人)亦因事罢官,三人因相同的遭际而相聚于西子湖畔,释放一下备受压抑的心情,抒发文人们在当时处境下的共同感受。此次唱和在当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和广泛的共鸣。关于曹、宋、王三人在唱和中的情感共同点,严迪昌先生在《清词史》中有过精当的分析。严迪昌先生认为,曹、宋、王三人以相同的际遇而相会在西子湖畔,并非是一种偶然巧遇,而是顺康之交汉族士大夫在新朝廷处境艰险的动辄得咎的必然表现。所以江村唱和实际上是当时具有相当普遍性的迁谪之客的心境大抒发,故有当时鲜明的时代印迹。

唱和第一首乃曹尔堪的开题之作,《满江红·江村》:

柳浪方高,桃花雨,一村都涨。应自慰,春风未老,故园无恙。篱荀新抽江燕出,芦芽半卷河豚上。豆畦边,荠美采盈筐,东邻饷。 柴门外,微波漾。芳树杪,时禽唱。好邀来春社,细斟家酿。欢喜儿童鸭脚裹,逍遥父老蛇条杖。恕余顽醉后越痴狂,真无状。

比较平和,一派村野景色。而曹氏后面的和作,就明显寄托了人生的遭际和感慨。如之二《题王西樵考功见和江村词用前韵示孙无言》中就有“念平生一枕梦悲欢,他年状”句,叹人生之悲欢无常;其三《湖上书怀再柬西樵考功、阮亭祠部》中有“曾踏险,瞿塘漾,才会意,沧浪唱”、“五岳未同名士屐,百钱常挂山人杖”等句,写自己周游南北之经历以及难以名状的悲愤心情。

而《其六·同荔裳观察、西樵考功湖楼小坐,因忆阮亭祠部》则完全是因自己和宋琬王士禄之遭遇而发的感慨:

漂泊东南,空回首,凤池春涨。家已破,逢人羞语,菊松无恙。余齿偕归江海畔,浮生培土,幸脱刀砧上。君还有、请室断葱来,高堂饷。 天怒解,精魂漾。且笑傲,且赓唱。为周郎而醉,不须倾酿。从此休焉蜗作舍,吾其哀矣为杖。见卯君备说老夫穷,无佳状。(予与荔裳、西樵皆被奇祸得免)

三人在“浮生培土,幸脱刀砧上”之后,把酒唱和,一醉方休,“且笑傲,且赓唱。为周郎而醉,不须倾酿”。

三子倡和后,曹尔堪还作有《满江红》状字韵八首。内容更为广泛。

总之,三家在唱和中透露出的情感共性大致有四:一是对逃脱刀砧的余悸于庆幸,二是劫后的怨愤和忧伤;三是劫后对尘世的勘透;四是寄情山水颐养余生。三人在唱和词作中各有角度和情感的差异。如曹尔堪的八首词里,往往从幸能脱刀砧而回顾“踏险”情景入手。语势便少锋芒锐意。相比之下,宋琬词情则更显激烈,笔调且怨且怒:

痛定追思,瞿塘峡、怒涛飞奔涨。叹北寺、皋陶庙侧,何期无恙。庄舄悲歌燕市外,灵均憔悴江潭上。问同袍高谊有还无,谁曾饷?   愁万斛,东流漾。五噫句,舂闲唱。恨埋忧无地,中山须酿。故态狂奴仍未减,尊前甘蔗还堪杖。笑邯郸梦醒恰三人,苦殊状。

 江村唱和反映了知识分子的遭遇和心态,形成了直抒胸臆洒脱狂放的词风,故在当时就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南北词人应声而合“满江红”者数十人。文人们借题发挥,在词中抒胸中之块垒。以至于几年后在扬州,不少词人在广陵唱和中都提到了几年前的江村唱和:

如《广陵倡和词》中季公琦的《念奴娇》题曰:“王西樵先生惠《三子倡和词》,次学士韵奉柬兼呈宋荔裳观察曹顾庵学士”:

西泠桥畔,有三君健笔,风生续。早岁金门皆大隐,臣朔日才能射覆。砚匣才开,诗简旋递,奔走疲银鹿。元和体出,牛童马走能读。 此日车驻江干,观涛命驾,雄视如枚叔。海内尽传同句好,动辄淋漓满幅。僧屐相寻,伎裙长清,易使书连屋。闲窗展诵,文心淡对秋菊。

曹尔堪广陵倡和中的一首“舟中携酒同西樵送荔裳入都”,忆及了当年的三人湖上倡和:

临江洒酒,叹萍踪聚散。惊鸥骇鹭,湖上牙墙客舆处,正是樱桃初熟。恰又成三,扬州重见,醉看今宵菊。短歌酬酢,依然身在迈轴。 匆遽送别宦河,雁行先起,万种离情簇。弹铗且无鱼可饱,安向渠渠夏屋。小雨昏鸦,发船鼓,赛唱何年续。明朝相忆,板桥茆店人独。

别后重逢,感慨万千。在这首词后,有彭孙遹、杜茶村、范汝受三人的评语,彭曰:“交情宦况,楚楚如话,读至末一段,烟波万迭,致使南北两宋诸公合蒙拂素,未必如此满意。” 杜评:“三公西湖倡和词同门已纸贵矣,广陵再别,神思黯然,可见三公交情深厚处。今读之者日热,丹楹供养之。”范评:“恰又成三,亦是奇遇,使三公身居莘要,王路驰驱有数年,睽隔者安得两三年之中俱在。名胜之区,高唱赓传,此佳话乎。天之所以偶屈三分者,正欲以文章盛名归之耳。”

    三人评语说明了几点,一是江村唱和在当时影响甚巨,以至于“同门纸贵”。几年之后更受热捧;二是广陵词会,三人又聚,同气相通;三是幸两三年后三人俱在,于是在此名胜之区,高唱赓传。

 

2.广陵唱和

广陵唱和又叫红桥唱和,发生时间是康熙七年(1668)。广陵即扬州。扬州是清初一个词学活动中心。二十七岁的王士祯于顺治十七年(1660)三月赴扬州通判任,在此地为官五年,他“日了公事,夜接词人”,不仅交遗民逸士林古度、杜浚、孙枝蔚,方文等,还与陈维崧等人唱和于红桥、蜀冈诸胜地,修禊于如皋冒氏水绘园。陈维崧避地如皋八载之久,邹祗谟、董以宁、吴绮、汪懋麟,宗元鼎、陈世祥、彭孙遹、曹尔堪、宋琬、王士禄等,皆先后活跃于扬州词坛。王士祯康熙四年(1665)离任赴京,从此绝口不谈(),但扬州的词学活动余波尤在。康熙七年戍申(1668)秋,以曹尔堪等词人为主角,在这里展开了另一次唱和活动:广陵唱和。

参加广陵倡和的共十七位词人。他们是宋琬、曹尔堪、王士禄、陈世祥、邓汉仪、范国禄、沈泌、季公琦、谈允谦、程邃、孙枝蔚、冒襄、李以笃、陈维崧、孙金砺、宗元鼎、汪楫。其中大多数皆当时活跃在江南词坛上的大家,除宋、曹、王三位江村唱和者,陈维崧乃阳羡词派的领军人物,陈世祥、冒襄、季公琦、孙金砺、宗元鼎等也都是当时文坛词坛上的著名人物。

十七位词人的唱和之作后结集成《广陵倡和词》。附于康熙刊本《国朝名家诗余》之后,是集每位词人词作之后,都附有名家评语,是我们了解当时词坛面貌的重要史料。

关于广陵倡和,王士禄在《广陵倡和词》中有一段附记:

是集人各十二章,并限屋韵,其所同也。至于押韵,顾庵次韵者一,其十一自用韵也,仆自用韵者一,其十一皆次韵也。此外诸公次韵与自用韵者,盖各半。唯梅岑宴集之次日即返东原,词并遥赓,无同人篇章往复,以故十二阕皆自为次韵,较若画一,如予向与荔裳、顾庵湖上倡和例,此用韵之异同,而梅岑独为其难者。

广陵倡和的用屋韵,其用韵较其它两次唱和用状字(江村)、剪字韵不同(秋水轩),虽然“是集人各十二章,并限屋韵”,但每个人都不是每首皆次韵。王士禄最遵守规则,也是十一首次韵,一首自用韵;另有十四位词人是屋韵和自用韵各半;曹尔堪次屋韵一,十一首自用韵,宗元鼎则无一循屋韵而作。

曹尔堪的十二首唱和词中之二《即席再赋呈李研斋前辈宋荔裳观察王西樵考功》,词中品人生,论词坛。叙情谊,既充满感情色彩,又有“人淡如菊”的清雅之气:

古文高手,有达老耆旧,欧曾堪续。箬笠布袍云竹杖,看尽浮云反复。再遇莱阳,词场雄踞。暂友山中鹿。旗亭载酒,楚辞痛饮还读。 又有天壤王郎,水姿玉映,不救何平叔。歌吹芜城期共醉,漫挂蒲帆一幅。岸帻横眸,昔年隋苑,今是渔家屋。宾朋杂坐,不妨人淡于菊。

之四《柬冒辟疆、陈散木》是写给参加唱和的大词人冒襄、陈维崧的,寄托了对苍凉岁月的感叹:

风尘燕市,与渐离诸客,垆头击筑。放逐归来停锦缆,烟景苍凉满目。晓埭趋鼯,荒畴骨葛,赋语应难读。故人重见,自伤髀已生肉。 华发镜里萧森,瘦筇短褐,羞对东篱菊。二十六年缘底事,偏记西湖僧屋。杨柳堤长,芙蓉溪冷,且饱芜菁粥。红桥客散,日斜同倚修竹。

每首词后,大多附有陈维崧、王士禄、彭孙遹等人的话语,最后还有孙默等人的总评。从曹尔堪唱和十二首词作可以看出,较之江村唱和,曹尔堪在这里更为直抒胸臆,伸纸疾书,写出人生的遭际感慨。这点从以上各家的评语中也可以看出:“起语如寥天唳鹤……兴会标举”(宋琬语);“隐寓感慨,此欧、杨慕拟太史公。……”(陈维崧语);“力大思深,直如班马作传,少陵作歌,行体钦崎历落。皆有神以行乎其间……”(沈泌语);“……祖行犹有秦晋大夫歌诗遗意”(邓汉仪语);“英雄末路之感,不堪多读”(李以笃语);“卫洗马渡江言愁,憔翠婉笃,令人心折”(王雪舟语);“兴会所至,伸纸疾书。遇方成珪,遇圆成璧……”(陈世祥语);“交情宦况楚楚如话,……”(彭孙遹语)等等。而十二篇后邓汉仪总评中“眼底一场春梦,笔端万斛明珠”之语,道出了曹尔堪人生经历和词作风格的根本转变。

 

3.秋水轩唱和

     康熙十年(1671)秋水轩唱和在清初词风嬗变中起着重要作用,它的的规模较前两次大得多。曹尔堪又是这次唱和中的开题首唱者和主角。曹氏词风,在这次唱和中变得更为雄健。这次唱和也可以说是曹尔堪最后一次大的词学活动。《秋水轩倡和词》前有王士禄的《题词》,对我们理解此次唱和在清初词史上的意义有关键作用:

次韵作词,使思不旁落,是文人讨便宜法……予往在湖上,与顾庵、荔裳作“满江红”词;在广陵,顾庵、散木诸君作“百字令”词,率用此法。大江南北颇传之。年来趋曹仆,仆不暇作此,狡狯久矣。今夏顾庵来京师,觞咏之乐,颇极流连,独不甚及词。顾庵去两月,从雪客所读《秋水轩倡和》,始知复有“扁”字韵《贺新凉》词六首。合肥宗伯,及蘗子、方虎、纬云、雪客诸君,相继和韵,多者至二十余首,少亦不下十余首。余始用其韵,作二词寿宗伯。雪客因强余更赋,因再补作送顾庵一首、题雪客秋水轩一首,溯缘起也。……

在我看来,王士禄的《题词》中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王氏将三次唱和串了起来,都是为了寄托身世感慨,并且指出了这种群体唱和活动对清初词坛的影响;二是强调了曹尔堪在唱和中的先导作用。

《秋水轩倡和词》有康熙十年遥连堂刊本,二十二卷,今藏北京图书馆;又有康熙十一年遥连堂增刻本,二十六卷,现藏南京图书馆。本文以南图本为研究底本。

“秋水轩唱和”的地点是在北京被劾休官的前官僚孙承泽的别墅中。时间是康熙十年(1671)秋。孙承泽(1592-1676),字耳伯,号北海,又号退谷,顺天大兴(今北京)人。明崇祯四年(1631)进士,官至刑科给事中。李自成入京,授四川防御史。降清,累官至吏部左侍郎、左都御史。后被劾休官。孙承译与当时的周亮工、龚鼎孳、梁清标等交好。周亮工之子周在浚在京便居于“秋水轩”,故此处成了文人诗文会友,交游唱和的重要场所。

关于唱和用韵,这次唱和与“广陵唱和”某些地方相类似,属于“词非一题,成非一境”的同调同韵唱和,有的词人是异地互寄酬唱。词韵词调是“剪”字韵《贺新郎》(即《贺新凉》、《金缕曲》)。

南京图书馆本收词人26家,词作175首。曹尔堪7首,其余25家为:真定梁清标(2)、合肥龚鼎孳(22)、白门纪映钟(17)、西吴徐倬(22)、钱塘王豸耒(12)、阳羡陈维岳(12)、沈光裕(2)宋琬(1) 王士禄(6)、龚士稹(8)、陈祚明(3)、张每句(3)、曹贞吉(4)、吴之振(1)、 汪懋麟2)、杜首昌4)、周在浚15)、王蓍4)、宗元鼎4)、秣陵蒋文焕6)、会稽冯肇杞5)、白岳吴宗信 1)、温陵黄虞稷6)、句容张芳2)。

二十六位唱和词人分属南北各方,涵盖了江淮、苏吴、山东、浙西、会稽等四面八方。这对词风在大江南北的整体传播和转变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秋水轩唱和词》集前有王士禄所作《题词》(见前引),汪懋麟所作《词序》,杜睿所作《词引》和曹尔堪所作《纪略》。所述各有侧重:汪懋麟的《词序》辨析唱和各家“争奇夺险,愈出愈工”创作水平以及“词非一题,成非一境”的丰富多彩的创作风格。谓词家们直抒胸臆,挥洒流畅,妙极自然,却无复押韵险涩之恶习汪氏指出周在浚(雪客)在此次唱和中所起的重要作用,这点值得我们注意;杜睿的《词引》则对自古以来“调高寡和”的观点提出质疑,认为“调卑寡和”的现象亦非鲜见,而曹尔堪则达到调高众和的创作高境界。并以龚鼎孳等数家词作风格为佐证;曹尔堪《纪略》也说明了此次唱和缘起于周在浚客居京师秋水轩,印证了汪氏的说法,曹点明唱和起首是自己的一首“贺新凉”:

   周子雪客至京师,侨居于孙少宰之秋水轩。轩在正阳门之西,背城临河,葭芦秀其荫……,不啻秋水一壑,心骨俱清。雨后晚凉,停鞭小坐。见壁间酬唱之诗,……偶赋《贺新凉》一阕,厕名其旁。大宗伯公携尊饯客,见而称之,即席和韵……蘗子、方虎,同授餐于宗伯,亦示钵而赓焉,均工组练,并擅赋心……

“秋水轩倡和”是曹尔堪后期一次辉煌的词创作活动。他在这次唱和中所作的七首“剪”字韵《贺新凉》也代表了他词作的最高成就。《南溪词》未收入这七首词,故仅存于《秋水轩倡和集》中:

之一:《雪客秋水轩晓坐柬檗子、青藜、湘草、古直(六月二十日)》:

淡墨云舒卷。旅怀孤、郁蒸三伏,剧难消遣。秋水轩前看暴涨,晓露着花犹泫。贪美睡、红蚕藏茧。道是分明湖上景,苇烟青、又似耶溪浅。留度暑、簟纹展。 萧闲不羡人通显。笑名根、膏肓深病,术穷淳扁。衮衮庙牺谁识破?回忆东门黄犬。沧海阔,吾其知免。埋照刘伶扬酒德,倒松醪、好把春衣典。词赋客,烛频剪。

从词题中得知曹氏首题之作亦是缘于周在浚写给其他词人的词作。严迪昌先生认为,此词是寄感喟于萧散中的佳唱。而“郁蒸三伏”是心境之写照;以“秋水轩”权作西子湖,若耶溪如家乡湖山而“留度暑”。看破人生,“不羡人通显”,笑当年“名根”未断,膏肓深病。已识破此终将成为“庙牺”,也就是官场的牺牲品。

之二:《雪客病起访之兼怀其尊人栎园侍郎再用前韵》:之三:《芝麓宗伯见和长调用元韵奉酬》:之四:《客次咏怀柬快庵、绎堂、亦庵、眉山诸同馆》:之五:《酬方虎、古直见和柬季深、毂梁五用前韵》:之六:《南归留别缄斋、梦敦、意辅三馆丈(乙未本房王北山给谏所拔)》:之七:《张湾将发,芝麓宗伯追送馈赆长调宠行迭调韵谢别(九月初二日)》:

这七首《贺新凉》是今天能见到的曹氏较晚的作品了。见《之六》:

鱼直蘧蓬偏卷。但传闻、锋车绣斧,重臣分遣。杼轴空时民力尽,寡妇秋原泪泫。何处贡、八蚕成茧。薄薄酒,香聊送日,福难消,莫怪杯中浅。山远近,翠屏展。 诸公台阁文章显。自归来、悬壶村巷,牛医非扁。检点行囊存犊鼻,游倦相如字犬。谅渴病、今生可免。白木柄边书簏敝。授生徒,饭罢翻经典。畦畔韭、雨中剪。

直言不讳,心切民瘼。决意断名根,铲风雅,做“授生徒,饭罢翻经卷”的隐士。全词展露的是既不忘世事,又决意断绝仕途的心态,颇具稼轩风。

曹尔堪曾在康熙四年(1665)为尤侗所作的《百末词序》中谈自己后期的词风,却不仅仅是所谓稼轩风了:

余以放废余生……追惟三十年以来,世事沧桑,功名荣落,不可胜计。独笔墨之缘,少年积习,老而不辍。自髫龄至今,追随唱和者,同里尚木、质生、尔斐、寅仲诸君子,引为同调。而扁舟过从,商榷花间草堂之胜事者,吴门独吾悔庵耳。悔庵古文词下笔妙天下。……余与悔庵齿既肩随,息机近亦相似,年且半百,意气渐平,同忆画坊寻春,山房听雨,如梦如幻……笠枯筇,婆娑于支硎邓尉之间。咽冰雪,嚼梅花,槁木形骸,幡然悟道。则青箱红豆之缠绵,檀板金尊之婉娈,皆可一齐放下。翻读平日所作小词,疑是古人,疑是前身,不复记忆。则吾两人当有嗒然而自得者,况临去秋波,悔庵早从此证入,又何俟余之饶舌耶。

浙西曹尔堪与吴中尤侗早年便是齿肩相随,息机相似,追随唱和的词坛密友。此时皆年已半百,意气渐平。不独尤侗之“天然绮艳,粉黛生妍”如元稹杜牧的风流之作,而且曹氏自己早年“画坊寻春,山房听雨”,“青箱红豆之缠绵,檀板金尊之婉娈”的绮丽之作,皆一齐放下。眼前都是已是“斗笠枯筇,婆娑于支硎邓尉之间。咽冰雪,嚼梅花,槁木形骸,幡然悟道”。而往事往作皆“疑是古人,疑是前身,不复记忆”。有一种洞穿世事的平淡心态。

 

从对三次唱和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曹尔堪情感和词风转变的一条轨迹:江村唱和,更多地表达了逃脱刀砧险境的庆幸,笔调便不是那么锋芒锐利;到了广陵唱和,词人对世事有更为清晰深入的洞察,远离官场后,思想更为深刻大胆,故词中也是伸纸直抒传达胸臆;最后的秋水轩唱和,曹尔堪有了一种洞穿世事的平淡心态,词也形成一种寄感喟于萧散的旷达风格。

 

三、崇尚欧苏,雄视词坛——曹尔堪在清初坛之地位与影响

 

在《汪懋麟<锦瑟词>序》中,曹尔堪表明了两个词学观点,一是推崇欧、苏词风;一是反对词为小技:

戊申重九,偶滞广陵。策杖过红桥,登法海寺,遥望平山堂……窃叹曰:欧苏两公,千古之伟人也。其文章事业,炳耀天壤,而此地独以两公之词传,……世乃目词学为雕虫小技者,抑独何欤。以词学为小技,谓欧苏非伟人乎?汪子蛟门以《锦瑟词》见示,予笑谓之曰:“是可以传矣。”……余所期于蛟门者,文章事业,如欧苏两公而足矣。则蛟门之词,不可与两公之词并传也哉?

事实上,曹尔堪词的创作风格还是比较丰富多样的,且有一个大致风格的转换过程。不过曹词风格的主旨,应该说还是尚清尚雅。曹尔堪本人也真接了当地说:“余性不喜艳词,亦惟笔性之所近而已”,从邹祗谟的评论中,我们可以看出曹尔堪尚清雅的风格,影响了整个柳洲词派:

诗家有王、孟、储、韦一派,词流惟务观、仙伦、次山、少鲁诸家近似,与辛列徒作壮语有别。近惟顾庵学士情景相生,纵笔便合,酷似渭南老人。言远、方伯,洮洮清迥,与葛理间震文喻亮。更如岸初、文夏、耕坞、昆仑诸公,俱以闲淡秀脱为宗,不作浓情致语。

       事实上柳洲词派在清初影响不小。而这个词派中,曹尔堪的重要地位则是无可置疑的。如朱彝尊所言:

崇祯之际,江左渐有工之者,吾乡魏塘诸子和之。前辈曹学士雄视其间。守其派者,无疑豫章诗人之宗涪翁也。

    曹尔堪作为柳洲词派之首,在魏塘活动大致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次是崇祯之际到顺治九年(1652)中进士入京为官之前,此时曹氏的词学活动非常频繁,少年气盛,充满活力,乃清初词坛颇为活跃的一员。且词学活动主要是在魏塘。而曹尔堪在魏塘的第二次词学活动活跃期,无疑是在放归以后的康熙初年了。

尤侗是与曹尔堪词学交往最密的词人。曹尔堪在序文中回忆两人的交往,而尤侗的《〈南溪词〉序》中也有同样的回忆。回忆中可知两人的交游唱和从二十多年前的明季崇祯时就开始了。《南溪词》中曹尔堪仅与尤侗唱和的《满江红》词就有9首。

曹尔堪同当时的云间词派词人,嘉兴秀水梅里词人,杭州的西陵词派词人等都有很密切的关系。当时著名的西陵词人徐士俊,还为江村《三子倡和词》作了一篇序文。值得一提的是曹尔堪与梅里词人朱一是的关系。曹尔堪在康熙七年的广陵唱和中有一首《送朱近修还海昌兼怀宋既庭先生》(案:《全清词》从《西陵词选》、《名家词选》中辑出朱一是词仅七首。笔者在90年代中期在浙江图书馆文澜阁藏书楼所藏清康熙刻本朱一是《为可堂集》二十卷中发现了《梅里词》三卷。卷一小令47调,卷二中调29调,卷三长调44调。计收词120首。当时就在博士论文中指出,此可为《全清词》补遗。《梅里词》中有六首与曹尔堪的唱和词。

除了“江村唱和”、“广陵唱和”和“秋水轩唱和”,在《南溪词》中,与曹尔堪有较多唱和或互相赋赠的词人有尤侗、宋实颖、余怀、孙默、宋琬、王士禄、王士祯、沈荃、姜宸英等。在清初词人的词集中,经常可以看“和顾庵韵”;“步顾庵韵”,“用顾庵原韵”等词作,可见曹氏影响。尤其是“江村”、“广陵”、“秋水轩”三次唱和之后,和“满江红”、“念奴娇”、“贺新郎”曹氏原韵者众多,甚至是“一韵累百”。笔者曾整理一份清初词人和曹韵词的目录,虽然很难说精确完整,但仅以此便可说明曹尔堪在当时词坛的影响,名单中有活跃在当时词坛的许多著名词人,如尤侗、吴绮、梁清标、龚鼎孳、陈维崧、王士禄、朱彝尊、董元恺、徐(金+九)、顾贞观、陈世祥、余怀等等,因篇幅所限不一一列出。

 

总之,曹尔堪是影响清初词坛的一位重要人物,以他为主角的清初江南三次词韵唱和,对清初词风的转变起了不可忽略的作用。三次唱和,参加者一次比一次众,内容一次比一次丰富,在长调上形成的以清雄为主的一派词风,也渐成大观,成为跨越云间和浙西词风的桥梁,而曹尔堪本人也确立了他在清初词坛上的重要地位。

 

 

                                                           (作者单位  同济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

 

 1严迪昌《柳洲词派——一个独特的江南文人群体》序,(同济大学出版社,2002,第1页)

 2关于曹尔堪的生平事迹,施闰章所作《墓志铭》(见《清代碑传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影印本)乃最为详尽一篇。另有《清史列传·文苑传一 曹尔堪》,以及《檇李诗系》卷二六。其余活动情况大多散见于曹氏本人诗文。

此“江村”,疑是杭州西郊西溪蒋村。西溪一地,乃著名清代文人唱和处,留下不少唱和诗词。

 4《名家词钞·南溪词》评语,清·聂先、曾王孙编,清初刻本

5 《国朝名家诗余·南溪词》,韩渥小字冬郎,约901年前后在世,晚唐诗人,有《韩翰林集》。王国维辑有《香奁词》一卷。

6 《清词史》,第44页,江苏古籍出版社,1990

7 《古今词话·词评》下卷引,《词话丛编》本

 8《国朝名家诗余.南溪词评语,康熙刻本

9《国朝名家诗余·南溪词》评语

10《国朝名家诗余·南溪词》评语

 11《词话丛编》第二册,中华书局,1981

 12《三子倡和诗余》,康熙刻本

 13《清词史》第48页,江苏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

 14 参见《清词史》第118

 15《百末词》,尤侗著,《国朝名家诗余》本,康熙刻本

 16 锦瑟词》,清.汪懋麟著,《国朝名家诗余》本,康熙刻本

 17《古今词话·词话》下卷,《词话丛编》本。

 18《远志斋词衷》,《词话丛编本》。

 19《曝书亭集》卷四十:《振雅堂词序》(四库本)

 20《全清词》顺康卷,第716

 21《梅里词》原稿本为顺治十三年丙申(1656)稿本。收入朱一是《为可堂集》,集前有王庭顺治十四年丁酉(1657)序,李符康熙六年(1667)冬序等。《梅里词》是笔者在90年代中期于浙江图书馆文澜阁藏书楼的《为可堂集》中发现的,当时就指出《全清词》收录朱一是词作仅7首的疏漏,并著录于拙作《柳洲词派——一个独特的江南文人群体》(同济大学出版社,2002194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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