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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科胡特的实际工作是怎样的

 严俊0559 2018-12-25

随后的会谈,这个观点得到进一步扩展,纳入更多内容。再一次,我要取消一个分析会谈,因为一次旅行。病人对此感到很沮丧,他谈了很多他将会很想念我,如果在这期间有更多的自由时间,他就会感到一片混乱。(因为我的缺席,他在几天时间里将有很多空闲时间。)病人谈起分析之前或者分析早期,他会用书店里阅读同性恋性活动图片的方式填充这些自由时间;但是,现在这个活动对他没有什么吸引力了,也不再会让他感觉好起来。我评论到,我们持续性的分析工作,强化了他对我的依恋,所以他现在正在期待我,有着大量的情绪寄托,而且确实对我即将缺席感到相当的不安和混乱。病人说就是这样的,并说他感到就像是电影《2001》里漂浮在太空中的宇航员,通过一条生命绳系在太空船上,生命绳被割断、就只能永远在太空中漂浮、等待死亡。病人进一步说,他感到就像是漂浮在太空中的这个人,无依无靠。我再次把这种感觉和我即将缺席联系在一起,他感到被抛弃和受伤,病人听到这番话之后感到好一些。

 

在评论这个片段的时候,科胡特说,他认为我的评论很好,但是他想补充一些东西,不是必须的,但是他确实感到可以让我的干预更丰富、更有效。科胡特的观点是,在一个完整的诠释中,比起代表当下移情性重复主要部分所在的这个核心位置,分析师应考虑得全面;分析师也应该对有疑问的材料的前缘和后缘部分保持敏锐性。例如,科胡特在这个实例中评论,和我重复的部分是病人期望有一个可以理想化的自体客体或者期望有一个稳定的父亲。当病人知道我竟然要离开他,他很失望和愤怒,他的反应是被抛弃的宇航员及相关感受。这是诠释的中间部分,在科胡特看来,我已经在那个层面上了。他认为,诠释还可以扩展并纳入前缘和后缘。后缘包括更具起源性的材料,这些材料可以通过病人直接的表达、病人的联想或者是分析师的共情能力获得,以识别可能的起源性结构。它涉及到为了修复他有缺陷的自体感,病人开始需要一个可以理想化的自体客体,导致这个缺陷及随之而有的需要是因为他性格形成期的感受和体验。论述的另一个缘,前缘,可以认为是移情关系的演变和发展性的面向,也是病人其他的进步因素——他如何管理冲突、他使用什么新的或者不同的策略管理冲突。例如,病人可能以一种更加开放性和理解性的方式做出回应,更少行动化;那么,最完整的诠释这类材料的序列,(分析师)应认可并且包含这些发展。显然,科胡特补充到,一个人不会总是给出这样全面或广泛的诠释。但是,在那些时刻出现的时候,分析师的诠释就需要包括前缘和后缘,前缘是自体-自体客体材料的核心,后缘是完整序列的起源性基础。

 

在这一点上,科胡特增加了一个理论上的说明。他说,在他看来,这个病人已经发展出指向我的强烈的理想化移情。在这类情况下,经常性地——他相信这个案例就是这样——病人的两个愿望就会混合起来。一方面,病人期望被理想自体客体镜映、欣赏、青睐和赞美;同时,他也期望和理想自体客体融合,通过这种融合以分享或获得自体客体力量。

 

这次之后的另一节会谈进一步表明,科胡特重视首先“直接”拿材料,而且他一般最初对病人表达的内容采取积极态度。在这节会谈,病人碰巧知道我个人对某个名人感兴趣,他兴奋且详细地告诉我关于这个人的某些私人信息。换而言之,他提供了重要的小道消息,他认为我不知道这些。(他碰巧是对的。)我从各个方面理解这件事情,但主要落在和我的竞争上,(他试图)向我表明在某个领域,他的知识比我更优秀,尤其是他感到自己更是一个“局内人”。我的评论令病人感到被贬低。他补充到,他不能否认这些评论有一定的说服力,但是他说,“你的话刺穿了我的气球。”

 

对于这个片段,科胡特说,他认为存在竞争的成分,但是在这个具体的会谈中,它的重要性居于次位。他听到更加清晰的部分是移情性情境的正向付诸行动:病人就像一个兴奋愉快的小男孩,跑过来告诉他的父亲一些他知道父亲不知道的事情,取悦父亲。科胡特认为,告诉我有价值的信息让病人很骄傲,病人期望从我这里得到欣赏,这是该实例重要的动力学,他会沿着这样的路径诠释。科胡特相信,病人的贬低感,是因为我忽视这个重要成分而且集中在次要成分、即竞争上。

 

在这一点上,科胡特再次提到,尽量简单明了地看待分析材料是有价值的,就像分析材料被呈现出来的那样。病人的表现,很有可能简单且直接体现了一种重复,也就是重复童年期就有的某种渴望或情境。常见的情况是,分析师从假设复杂编码信息开始,为了理解这个信息就必须处理这个信息。科胡特认为,有时,这类处理是必需的,但是一个人应该从直接共情欣赏材料开始。当然,这适用于渴望亲密或其他情感,也适用于材料表达朝向分析师的暴怒和憎恨。这不表明,科胡特不会利用对隐喻的理解,但是常常更加直接地理解隐喻,而不是反转隐喻或复杂化隐喻。他认为这类复杂编码的确存在,但是一般来说没有其他议题那么重要。

 

科胡特声明,他毫不犹豫地指出,当一个病人正在取得进步或者当他认为有些东西在分析中出现的时候,就表明病人正在成长。他进一步说明,他认为重要的不是始终使用完全中立的语气进行诠释。如果评论病人的成就或某些积极的进步,语气应该表现出,至少有那么点儿,对病人某种热情的成分或者愉快积极分享。他相信,这类时刻,完全中立的语气将极其单调乏味,会导致负面结果。结合刚才提到的这个实例,科胡特补充说,如果一个病人感到被贬低,那么我们可能就在做某样错的事情,并且我们需要回顾我们的干预或者我们缺乏谨慎的干预。如果我们的贬低性评论看起来是准确的,很有可能是我们的时机不对,所以干预的整体结果是导致混乱。在这个意义上,科胡特很认真地使用弗洛伊德的名言:在某种程度上,病人总是对的。

 

在这个时刻,科胡特再次强调,他倾向于使用相对全面的诠释,沿着材料的主线并处理病人精神病理的主线。他不太关注旁枝细节。特别是,科胡特说他避免诠释口误、梦的双关语等等诸如此类的材料。科胡特说,这样做就等同于聚焦在细节上;这类诠释常常让病人感到被拖住、被暴露和碎裂,因为重复这类关注细节,常常是病人童年期在父母那里体验的一个病理性特征。科胡特相信,如果这类口误暗示的问题很重要,更有效的做法是等待,直到它们成为会谈中更加宽广的呈现的一部分,并且能够以更加有效的方式进行诠释。

 

接下来两节会谈就提供了关于这类体验、病人对这类体验的反应以及某些技术问题的例子,科胡特相信这类体验将导致这个病人中等程度的碎裂。病人上次会谈之后他感到好多了开始。早晨很美好,他决定午餐后去游泳。病人常常在午饭后去游泳,就像他父亲以前做的那样。当他到了游泳俱乐部,他吃惊地发现游泳池已经抽干了。(因维修关闭。)他看到的时候感到很震惊。他再一次,感到暂时出现混乱,立刻想去书店看同性恋图片。他也想去酒吧喝上一杯,这让他感到恶心。(病人几乎不喝酒。)他后来说,如果那里有一个私密场所,他会进去手淫。在这一点上,他评论到,这一天的有序安排(结构)突然遭遇失望和未预期的改变,令他非常脆弱。他提到,看起来结构非常重要并且是他的支持,如果一天当中出现自由时间,尤其是周末没有安排满,他就会出现各种困难。后来,他在会谈中再次讨论游泳对他意味着什么。他的父亲游泳并且仍然是一家游泳俱乐部的会员;游泳时他很专注,不会思考任何事情。他很喜欢温暖流动的液体环绕着他的感觉,“仿佛我在子宫里。”我把他的混乱体验联系到他的失望,因为游泳池关闭和空空如也,阻碍了他想要像他的父亲一样,也阻碍了他想要重新创造一种退行的像子宫一样的环境。

 

在接下来的一节会谈中,病人在上一节会谈的基础上补充了一些重要内容。他说他提到错过游泳的创伤和想去书店看同性恋图片,但他没有告诉我其他一些幻想和行动。幻想包括他想放弃所有的限制,屈服于强烈的同性恋欲望,在书店公开手淫;并且,如果他这样做,他的精液会淹没整个书店。他也提到,想要变成“绿巨人”的幻想,有着不可思议力量的巨人,病人相信愤怒将激活绿巨人。我问他为什么之前没有提到这一点。他回答说他不确定是因为他没有意识到这个呢,还是仅仅因为他选择不讨论。他说,当然,他没有做那些事情中的任何一件;没有去有同性恋图片的书店,而是在一个普通的书店浏览书籍,他在那里度过下午时光,但是感到虚弱无力、提不起任何兴趣。我回应,他看起来需要以两种极端的方式看待他自己,要么是占据夸大幻想的核心阶段,或者在一个冷淡虚弱的状况。

 

科胡特把病人对于空游泳池的反应,看作是一个基于相当明显的动力学的碎裂。他同意我最初向病人做出的论述和诠释。但是,他不同意我后面的观点,也就是关于病人需要在两个极端的方式之间体验自己的观点。科胡特说,他不确定这个观点是否正确,但是不管怎样,他认为它对病人没有什么帮助。他反而会点明病人值得肯定的地方。鉴于之前病人一直屈服于去同性恋书店的诱惑,试图通过同性恋性欲满足来恢复他的健康感,在这种情况下,他抵抗住了这个诱惑,而是去了一家普通的书店,并且用平平常常的阅读方式度过下午,即便他感到冷淡无助。科胡特说,他可能会说有些东西支持着病人,使他有能力忍受因为对空游泳池的失望而引发的不愉快和焦虑。科胡特进一步说,既然病人来寻求分析师的帮助,假装你对帮助他没有兴趣是毫无意义的。如果这样的一个病人向前走了一步,常常需要让他注意到并肯定这一点。当然,这并不总是令人如意的,而且当是这样的时候,(分析师)应该总是要这样做,以便病人不会感到“被锁在”进步里。

 

几个月之后的一节会谈,病人报告了一个梦,这个梦提供了科胡特在他的论著中称之为“整体认同”分析师的例子。他相信,这通常是一个进步的标志,并且之后应该会出现更加精准的认同,然后是分析师相应功能部分微小的转变内化。他似乎觉得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分析工作一个自然而且基本的部分,必要的时候,应该通过恰当的诠释予以推动,但是过度的诠释会阻碍它。在这节会谈中,病人一开始提到前一夜和妻子有一次与以往不同的积极的性生活。接着有一个梦,病人笑着说,涉及到我们两座建筑物的融合。在梦里,他在精神分析学院的图书馆里,我在那里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这个图书馆的中间,有两堆书,实际上它们属于他的办公楼的新图书馆。病人在学院图书馆呆了一会儿,接着他走下大厅、经过另一个分析师的办公室。他注意到这个办公室堆满了书。病人说,在梦里,我似乎去了我的办公室,我的办公室也在这个综合区域,并且他发现自己很疑惑我的办公室在哪里、他是否能找到。他说可能是在同一层楼面的某个地方。

 

科胡特说,这是一个典型的整体认同的梦——病人图书馆的一部分出现在我的图书馆里,这可以被视为与我的融合。科胡特说,这是整体认同的一个例子,他曾经写过与此有关的部分,并且通常是分析过程正在深化的标志。他说,随后常常会出现焦虑,也许就表现在梦的结尾,病人不确定我的办公室在哪里、他是否能找到。

 

科胡特认为(病人)出现焦虑,是因为这类梦代表了病人和分析师之间的认同融合;与此同时,病人可能感到有失去分析师自体客体的危险。这个丧失也许是认同导致的直接结果,或者也许是基于恐惧的更加迂回的结果——成了像我一样的人,病人恐惧他会与我对抗、冲突并招致报复。所以,梦的核心部分包括病人与我的认同或融合,失去和我的自体客体关系的次发恐惧也是认同的一部分。

 

在这一点上,科胡特描述了他的一个经过多年分析的病人做的一个很类似的梦。科胡特说,当这个梦发生之前,他就已经向病人指出认同或融合,并表明他认为梦显示出病人越来越投入分析。科胡特说他对这个梦的诠释没有超过那个范围。科胡特不认为这是试图否认朝向他的敌意,除了那些自发提供的自由联想,他不会询问不同于自发提供的自由联想的内容,也没有进行任何其他可能事与愿违且阻碍病人自发地推动分析的处理。相反,科胡特认为,对于一个被极度剥夺和冻结的人,整体认同是融化的第一步。科胡特继续说,在这个分析过程中,有了一个好的结果,整体认同变得越来越细致,并且更加具体地部分认同于分析师作为自体客体的功能。这些更加细化的功能性认同经过选择的和恰当的面向,后来被病人内化,提供病人之前缺失的部分心灵结构。这个过程是科胡特称之为转变内化作用的一个重要面向。

 

接着,病人谈起这次会谈的刚开始的情形。他提早到达,不想在大楼内“四处走动”,而是更加自在地坐在我的等候室,这样离我更近。在这个时刻,科胡特说他感到补充的这些自由联想沿着他已经指出的路径,这是一个初步改善的梦并且带来随后的反应。病人表达了与我的认同或亲密,接着引发了我们关系有可能会丧失的一定程度的焦虑,所以他想早点坐在我的等候室,以便能够尽可能地离我近。

(未完见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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