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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头脑和已知

 太阳当空照917 2018-12-28
日常生活的模式围绕着村庄里唯一的水龙头重复着;水缓 缓地流淌,一群女人正排队等候。其中三个正在激烈地高声争 吵;她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愤怒里丝毫不在意其他人,也没有 任何人注意她们。这一定已经成了一种日常仪式。就像所有的 仪式一样,它正在产生刺激,而这些女人正在享受这刺激。一 个老女人帮助一个年轻女人把一个擦得锃亮的大罐子顶到头 上。她用一小块布垫来分担那她用一只手轻松提着的罐子的重 量。她步履庄重,仪容髙贵。一个小女孩安静地走来,轻巧地 把罐子放到水龙头下,又一声不响地带走了。其他女人来了又 走了,而争吵在继续,而且看来好像永无休止。突然三个人不 吵了,在她们的容器里灌满水,各自走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 生过。现在阳光越来越强,炊烟在村庄的茅草屋顶上冉冉升 起。一天的第一顿饭正在被烹饪。宁静来得多么突然啊!除了 乌鸦,几乎一切都寂静无声。一旦嘈杂的争吵声停止,你可以 听到从房屋、花园和棕榈树之外的远方传来的大海的咆哮声。
我们就像机器一样重复着令人厌倦的日常程序。头脑是多 么热切地接受生存的模式,并且多么顽强地执著于它啊!就像 被钉子钉住一样,头脑是由观念聚集而成,它围绕着观念生活 并存在。头脑从来不是解脱的、有弹性的,因为它总是被牢牢 拴住;围绕着它自己的中心,头脑在有限的、或窄或宽的范围 内活动。它不敢离开自己的中心出去巡游;当它这样做的时 候,它将陷入恐惧里。不是害怕未知,而是害怕失去已知。未 知不会激起恐惧,但是对已知的守护会激起恐惧。恐惧总是跟 欲望在一起,那种想要更多或更少的欲望。头脑和它永不停歇 的对模式的编排是时间的制造者;有了时间就有了恐惧、希望 和死亡。希望导向死亡。
他说他曾是一个革命家;他想要摧毁每一个社会结构,然 后从头再来,但是已经失败了。
你说的革命是什么意思呢?
“一次对现有社会结构的彻底改变,是不是流血,视明确 的计划而定。要有效,它必须被彻底周详地考虑过,每一个细 节都井然有序并且一丝不苟地被执行。这样的革命是唯一的希 望,在这种混乱中没有其他出路。”
但是难道你不会再次获得同样的结果吗——强制以及它的 官僚们?
“也许一开始结果会那样,但是我们将克服它。将一直有 一个政府之外的独立的联合组织来监督指导它。”
你想要按照一种模式来一次革命,你的希望是在明天,为 此你情愿牺牲你自己和别人。如果是建立在观念的基础上,有 可能发生一次根本性的革命吗?观念必然滋生进一步的观念, 进一步的反抗和压制。信仰造成对抗;一种信仰会引起许多东 西,并且其中有敌意和冲突。信仰的统一不是和平。观念或主 张总是产生出令那些掌握权力的人必然要努力压制的对立。一 次基于观念的革命会造成一次反革命,而革命者将终其一生与 其他革命者斗争,那组织得较好的杀戮较弱小的。你将重复同 样的模式,难道不是吗?有没有可能讨论一下革命的较为深刻 的意义呢?
“除非它导致一个明确的结果否则就毫无价值。一个新社 会必须被建立,一次有计划的革命是实现它的唯一途径。我不 认为我将改变我的观点,但是让我们来看看你要说的是什么。 你将说的或许已经被佛陀、耶稣和其他宗教大师们说过了,那 么它把我们带到哪里了呢?对于做善人的鼓吹已经有两千多 年,然后看看资本家们制造的混乱吧。”
建立在观念之上的根据某种特定的模式被塑造的社会,将 会滋生暴力并处在一种持续的分裂状态中。一个模式化的社会 只能在它自己投射的信仰的体制下运作。社会,那个大团体, 永远不可能处在革命的状态下,·只有个体可以。但是如果他是 一个根据计划,根据一个被精心论证过的结论而革命的革命 者,他就只是在遵从一个自我投射的理想或希望。他是在实施 他自己的被制约的反应,这反应或许是被修正过的,但是仍然 是被制约的。有限的革命根本不是革命,·就像改良,它是一次 退化。一次基于观念、演绎和推论的革命只是一种对旧模式加 以改良后的延续。为了一次根本的和永久的革命我们必须了解 头脑与观念。
“您说的观念是什么意思?您是指知识吗?”
观念是头脑的投射;观念是经验的产物,而经验就是知 识。经验总是被按照头脑的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制约来解释。头 脑就是经验,头脑就是观念;头脑与思想的品质不是分离的。 已经积累的与正在积累的知识,都是头脑的过程。头脑就是经 验、回忆、观念,它就是反应的整个过程。在我们了解头脑、 意识的运作之前,不可能有对于人以及构成社会的人际关系的 根本转变。
“您是在暗示知识性头脑是革命的真正敌人,并且头脑永 远不可能制造出新的计划、新的国家吗?如果您的意思是因为 头脑仍然与过去连接,因此它永远不可能了解新的事物,而且 不管它计划或创造出什么都是旧的产物,那么怎么才可能有任 何改变呢?”
让我们来看。头脑是被控制在一种模式里的;它的真正的 存在是那个它在其中运作与活动的框架。模式是关于过去或未 来的,它是绝望或希望,混乱或乌托邦,“已经发生的”和 “应该发生的”。这些我们都非常熟悉。你想要打破旧模式并用 —个“新的”模式来代替,那个新的却正是经过修正的“旧 的”。你为你自己的目的与策略把它称为新的,但它还是那个 旧的。那个所谓的新的是根植于旧的之中的:贪婪,嫉妒,暴 力,仇恨,权力,排斥。你被埋在这些里面,却想要创造一个 新世界。那是不可能的。你可以欺骗自己和别人,但是除非旧 模式被彻底打破,否则不可能有根本的转变。你可以玩儿,但 你不是世界的希望。模式的打破——旧的和所谓新的都要包括 在内——是极端重要的,如果那种秩序是从混乱中诞生出来的 话。头脑只在已知的、经验的领域内运作,无论是有意识的还 是无意识的,典型的还是表面的。可能有脱离模式的行为吗? 迄今为止,我们只知道行为与模式有关,而这样的行为总是与 “过去”或“应该”近似。到现在为止,行为还是对希望或恐 惧、过去或未来的一种调节。
“如果行为不是一种从过去到未来的活动,或处于过去与 未来之间,那么还有什么行为可能存在呢?您不是在鼓励我们 无为,是吗?”
如果每个人都觉知到真正的无为——那不是行为的对立 面,就会有一个更好的世界。但那是另一回事。对头脑来说有 可能脱离头脑吗?有可能从欲望的来回摇摆中解脱出来吗?毫 无疑问这是有可能的。这样的行为就是活在现在。不怀着希 望,不怀着对明天的担心而活着;它不是无望或无所谓。但我 们并没有在活着,我们一直追求死亡——就是过去或未来。活 着是最伟大的革命。活着没有模式,但是死亡有:过去或未 来,“已经发生的”或乌托邦。你在为乌托邦而活,因此你是 在邀请死亡而不是生命。
“那当然也很好,但是它没有把我们带到任何地方。您的 革命在哪里呢?行动在哪里?哪里有新的生活方式?”
它不在死亡里而是在生命中。你在追寻理想、希望,这个 追求你称为行动、革命。你的理想,你的希望是远离真实存在 的头脑的投射。头脑自己——作为过去的结果——正在为“新 的”制造出一个模式,而你把这个称为革命。你的新生活只是 旧瓶装新酒。过去和未来不会容纳生命;它们有生活的记忆和 生活的希望,但它们不是活生生的。头脑的行动不是活的。头 脑只能在死亡的框架中行动,而基于死亡的革命只是更加浓重的黑暗,更多的破坏和痛苦。
“您把我留在彻底的空虚里,几乎一无所有。也许从精神 上它对我有好处,有一种心灵和头脑的轻松,但是就集体的革 命行动而言它并没有什么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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