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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瑞《枣窗闲笔》新考高树伟

 芸斋窗下 2019-01-16
      ​裕瑞《枣窗闲笔》新考高树伟

按:文中如佘嘉惠《临罗两峰<鬼趣图>》、裕颂庭照片等材料黄先生均已先于笔者发现(见《裕瑞<枣窗闲笔>新探》),未敢掠美。
摘要:本文试从《枣窗闲笔》的流传、笔迹、“凄香轩”等印章、所涉“时制”及讳字等几个方面入手,对其真伪进行辨析,以回应学界相关质疑。《枣窗闲笔》流传有序,系裕瑞亲笔所写,裕瑞确有“凄香轩”印章。另据《枣窗闲笔》所涉“时制”及讳字,考得其成书在道光年间,其文献价值不容否认。
关键词:枣窗闲笔裕瑞凄香轩脂砚斋避讳
自上世纪九十年代至今,对《枣窗闲笔》(后文称《闲笔》)的质疑有增无减,而学界作出回应的文章却仅有几篇。因裕瑞是《红楼梦》早期读者中的一位,其所作《闲笔》涉及曹雪芹的家世生平及《红楼梦》早期抄本等重要信息,故有必要重新对其真伪做一次彻底考察,以重新认识《闲笔》对红学研究的价值。因笔者未有古籍纸张、墨色鉴定之能力,《闲笔》稿本亦未曾寓目,故此文仅就《闲笔》递藏及文本内容做一点考证,以期版本鉴定专家的意见。
一、《枣窗闲笔》的递藏及笔迹
关于《闲笔》的来历,以前质疑者多认为其来历不明,遂将其视为迎合“新红学”观点的伪托之作。随着有关资料的出现,《闲笔》的来历及流传脉络越来越清晰。现将有关文献依次排列如下,为免影响文献脉络之通畅,讨论皆放于注释中。
1912年朱南铣(1916-1970)《<红楼梦>后四十回作者问题札记》:“一九一二年东四牌楼八条胡同三十一号裕颂庭藏,后归孙楷第,现归北京图书馆。”[1]
孙楷第《中国通俗小说书目》:“《枣窗闲笔》一卷,存。余藏作者手稿本,已捐赠北京图书馆。”[2]
1917年英浩《长白艺文志》(稿本):“裕思元有《枣窗闲笔》一卷,皆评论七种《红楼梦》之作,云雪芹书成,旋亦故矣。”[3]
1931年3月1日奉宽《兰墅文存与石头记》:“又英浩《长白艺文志初稿》据裕瑞《枣窗闲笔》亦云'《红楼梦》为曹雪芹著’。英君为宽兵部旧雨,满洲人,姓'高佳氏’,字养吾,一字慕纯,所著《长白艺文志》未刊,其草稿赠余,收藏未理。”[4]
1943年史树青《程伟元指罗汉画册及其它》:“1943年,我(树按:史树青)在北京隆福寺街青云斋书店发现,后为孙楷第先生所得。”[5](见表1)
1946年(民国三十五年)邓之诚日记:“十一月十一日星一十月十八日晴夜雨晚作书致高名凯,托其向孙楷第借裕瑞所撰《枣窗闲笔》。名凯旋来,馈酒二瓶,略坐去。”[6]
1948年(民国三十七年) 邓之诚日记:“十一月三日星三十月初三日晴 孙楷第来,以《枣窗闲笔》送阅,为《跋百廿回本<红楼梦>》一首、《跋<续红楼梦>七种》各一首、《跋<镜花缘>》一首,道光时裕府思元主人所撰。”[7]
“十一月十一日星四十月十一日晴草《裕瑞<枣窗闲笔>书后》一首,亦以遣病也。”[8]
1954年8月《胡适致吴相湘函》:“裕瑞的稿本是孙子书(楷第)送给我,我又还他的。”[9]
1956年邓之诚日记:“六月初七日七月十四日星六晴又致书吴恩裕,托代钞《枣窗闲笔》中《曹雪芹》一则。”[10]
1957年邓之诚日记:“冬月初五日十二月二十五日星三晴回暖朱南铣寄赠《枣窗闲笔》,未印予所作跋。”[11]
1949年或稍后史树青《程伟元指罗汉画册及其它》:“解放后,孙先生捐赠北京图书馆。”[12]
据此,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闲笔》的流传过程:
裕瑞→裕颂庭→北京隆福寺街青云斋书店(史树青发现)→孙楷第[13](吴恩裕、邓之诚、周汝昌曾寻求该书线索)→胡适→孙楷第→北京图书馆(今国家图书馆)
可谓递藏有序,源流井然。清末英浩《长白艺文志》(稿本)又曾著录《闲笔》,可见《闲笔》之真实存在。关于《闲笔》的来历,明确的时间点最早可溯至1912年,这距裕瑞去世已有七十余年。因朱南铣生于1916年,不能亲历1912年的事情,而朱先生在文章中又没说明这句话的依据[14]。因此,这条信息的来历及“裕颂庭”是否存在又遭到质疑。[15]其实,裕颂庭在历史上确实是存在的,民国时期尚在世。(见图1、2)
表1 青云斋书店沿革及《枣窗闲笔》递藏


图2 有关裕颂庭的信封及裕颂庭照片[16]



“洪宪”是“中华帝国”之年号,袁世凯于一九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宣布第二年改元“洪宪”,至一九一六年三月二十二日,凡八十三天,此凭单即这段时间的产物。其反面所钤朱印文字为:
Yü Sung Ting
31 Pa Tiao Hu t’ung
Tung Ssu Pai Lou
PEPING (China)
其译文即“裕颂庭,中国北平,东四牌楼,八条胡同31号”[17],图2左侧两信封亦有相似外文字样,惟改作“45 Shih Tiao Hutung”(四条胡同45号),“Ssü”拼写也与寄信凭单上的拼法不同。据左下角信封的邮戳“29.9.24”,是民国二十四年(1935)。右侧为清代四次片上裕颂庭照片,原为美国James藏,现归新加坡侯鸿洲先生藏。据考,清代国家邮政第四次发行的邮资明信片是在1908年。[18]
有质疑者谓1928年才改称北平,印章上却是“PEPING”,因此怀疑其真实性。其实,“PEPING”、“PEIPING”与“PEKING”的不同,是因采用不同拼写系统所致。[19](见图3)惟裕颂庭与裕瑞的关系,因文献无徵,尚不能查清。《闲笔》又是如何流传到裕颂庭手中的,亦不得晓。

图3 民国九年(1920)彩印《中国邮政舆图》“PEIP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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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笔》是否为裕瑞亲笔所写,学界也存在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最初,孙楷第、吴恩裕、胡适皆认为《闲笔》为裕瑞手稿本。1966年,潘重规在《影印<萋香轩文稿>序》中说《闲笔》“显出于抄胥之手”,而《萋香轩文稿》(后文称《文稿》)“真行书,颇具晋唐人笔意……殆亦裕瑞自书”。[20]1978年,史树青在鉴定裕瑞所画墨菊条幅时,曾将其与《闲笔》、《文稿》书法比较,认为墨菊条幅题字与《闲笔》“完全一致”,而与《文稿》“颇有不同”,故以《闲笔》为裕瑞真笔,而《文稿》殆出抄胥之手。[21]1979年,吴恩裕将《文稿》中的《风雨游记》与裕瑞《风雨游记》原稿、《闲笔》字迹比较后,却得出了相反的结论:《闲笔》是裕瑞手稿,《文稿》则出自抄胥之手。[22]朱南铣将自己所藏裕瑞的《参经臆说》与《闲笔》比较以后,认为“《枣窗闲笔》稿本,笔迹全同《参经臆说》”。[23]
早先因裕瑞手迹少见,每个阶段的书法风格又多有变化,故笔迹鉴定受到一定限制。90年代以来,对脂本及《闲笔》、《春柳堂诗稿》、《题红楼梦》等相关文献产生怀疑,辨伪工作相继展开。1992年,欧阳健作《<枣窗闲笔>辨疑》,考察了《曹雪芹佚著浅探》所附《风雨游记》照片及《东行吟草》、《沈居杂咏》、《再刻枣窗文稿》中裕瑞亲笔自序,认为“《萋香轩文稿》确为裕瑞自书手稿”,而“《枣窗闲笔》非出裕瑞之手”。[24]
如今古籍的大量影印刊布,让我们得以见到裕瑞的更多手迹。《清代诗文集汇编》第500册即影印裕瑞《萋香轩吟草》一卷、《樊学斋诗集》一卷、《清艳堂近稿》一卷、《眺松亭赋钞》一卷、《草檐即山集》一卷、《枣窗文稿》二卷、《沈居集咏》一卷、《东行吟草》一卷、《枣窗文续稿》一卷(见图4)。因《草檐即山集》、《枣窗文稿》、《东行吟草》、《沈居集咏》分别有裕瑞于嘉庆十六年辛未(1811)、嘉庆十七年壬申(1812)、嘉庆十八年癸酉(1813)、道光八年戊子(1828)亲笔写的序,除《萋香轩吟草》、《樊学斋诗集》外,其余诗文集皆为裕瑞写刻上版,为我们鉴定《文稿》与《闲笔》的笔迹提供了更为丰富的资料。
嘉庆十八年癸酉(1813)这个时间点需特别注意,该年十月裕瑞因林清案获遣,革去宗室四品顶戴副理事、笔帖式,发往盛京,永不叙用。可以此为界,观其前后书迹变化。
因《闲笔》成书在嘉庆二十三年以后(详后文),择取年代相近的笔迹材料进行比对核查更能说明问题。因取分别作于道光八年戊子(1828)、道光九年乙丑(1829)、道光十年庚寅(1830)的《沈居集咏》、《东行吟钞》、《枣窗文续稿》中常见字,列表与《闲笔》、《文稿》书法比较。由表2可见,《沈居集咏》、《东行吟钞》、《枣窗文续稿》虽写刻上版,却仍旧保留了裕瑞书法的整体特点,同《闲笔》一样,典雅清逸,有二王遗意,而《文稿》则俊秀端庄,颇有馆阁之风,两种风格判然可分。将《闲笔》文字与裕瑞跋《临罗两峰<鬼趣图>》(详后文)、《蝶仙图》、《风雨游记》原稿对比,更能确认三者书写风格的一致。(见图6)
按《蝶仙图》乃嘉庆四年己未(1799年)陆玉书为瑛宝所绘,其尺寸为“字:24.5×1287.5px.约1.1平尺;画:24.5×825px.约0.7平尺”,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曾于2012秋季拍卖会“中国古代书画”专场拍卖此图[25]。该图卷前有瑛宝书《蝶仙纪异小引》,图后附有刘墉、莫瞻菉、张问陶、法式善等十三人题跋,其中便有裕瑞手迹。(见图5)
《文稿》中《风雨游记》却与《风雨游记》原稿书迹不类,《文稿》文章后法式善、张问陶、杨芳灿等人题跋亦与各家传世书迹不类。更使人生疑的是,裕瑞“思元主人”、“裕瑞之印”两方印皆钤在自序后一页空纸上。现行《文稿》影印本前有潘重规的八页跋文,且此八页跋文所用纸张与后文全同(有竹环绕书页,左下角有“碧玲珑牋”四字),不似重印。据潘先生说:“十余年来,余栖居海外,偶得裕瑞手书《萋香轩文稿》一册。”既是一册,书前何以有八页空纸?由此可见,《闲笔》为裕瑞亲笔所写,《文稿》出抄胥之手,应是不移之论。

图4 裕瑞所刻诗文集书名页
(依时间先后排列)


图5《蝶仙图》裕瑞跋文


图6 裕瑞手稿及写刻本字迹比较


表2《枣窗闲笔》《萋香轩文稿》《沈居集咏》《东行吟钞》《枣窗文续稿》笔迹比较表


二、“凄香轩”印章考
欧阳健在《红楼新辨》“《枣窗闲笔》辨疑”一节说:
《枣窗闲笔》之非出裕瑞之手,还有一个证据。此书自序末署“思元斋自识”,下有“思元主人”、“凄香轩”二印。裕瑞著有《萋香轩吟草》、《萋香轩文稿》,其书斋当名《萋香轩》,而“闲笔”自序下所钤之印章竟刻成“凄香轩”,错的未免有点离奇。据此推知“闲笔”不惟出于“抄胥之手”,且抄手非受裕瑞之请托,而系后人之作伪,谅亦不为太过。[26]
针对该问难,赵建忠在《清人裕瑞斋名“萋香轩”误刻“凄香轩”释疑》中解释道:
“萋”与“凄”这两个字有些情况下可以通用,如今本《诗经》“小雅”中的“大田”篇“有渰萋萋”,《说文解字》及《汉书》“食货志”均引作“有渰凄凄”,段玉裁对“凄凄”两字的解释为“雨云起貌”,这与《毛传》对“萋萋”的释义“云行貌”是一致的;又如《诗经》“秦风”中的“兼葭”篇,中学语文教材中北方“人教版”的选字是“蒹葭萋萋”,而南方“苏教版”、“浙教版”教材均作“蒹葭凄凄”,这都不能算错,因为汉字有同源字、异体字,就如红学人物中人们熟知的“脂砚斋”也可写成“脂研斋”,不足为奇。[27]
从文字学角度讲,“萋”、“凄”通用固然说得通。惟古人常把室名别号改易一同音或音近字,便拓出另外一番意趣。如永忠有一方“渠仙”印,又多署“臞仙”。明代文学家冯梦龙,有斋名“墨憨”,又作“默憨”。清代学者阮元,晚年多署“颐性老人”,又署“怡性老人”。类似的例子举不胜举。
裕瑞确有“凄香轩”印,笔者在《临罗两峰鬼趣图》中见到了两方“凄香轩”印章。
按畲嘉惠绘《临罗两峰鬼趣图》八开设色纸本册页(见图7、8、10、11),日本学者铃木敬所编《中国绘画总合图录》曾著录该册页[28]。中国嘉德2009春季拍卖会,曾在中国古代书画专场中拍卖。[29]现将其拍卖信息迻录于下:
畲嘉惠甲子(1804年)作临罗两峰鬼趣图册页(八开)
材质:册页(八开)设色纸本
年代:甲子(1804年)作
尺寸:23×680px×8
估价:RMB15,000-25,000
拍卖日期:2009年05月30日下午 14:30
又,经追索该册页下落,得知2012年9月13日纽约曾拍卖该画册,拍卖信息如下:
2012年9月13日 | 上午 10:00 EDT | NEW YORK
each 25 by 27.3 cm. 9 7/8 by 10 3/4 in.(8)
估价35,000 — 50,000 USD [30]
在“相关著录与资料”中有下面一段介绍文字:
两峰之<鬼趣图>卷乃传世名件,从一七六六年前后完成画稿,罗聘即装入行箧,三十年间不离左右,所到之处,遍请名人雅士题跋,最后一跋题于一九一八年,全卷共录得题跋一百六十通,在当时已经无人不晓。畲嘉惠,画史无传,目前惟见此册传世。若与原画对照,畲氏并非对临,构图以骷髅一开与原作最似,而点景则大相异趣。罗聘之张狂、怪异被代之以清雅柔媚,则又是另外一番鬼趣了。
佘嘉惠在当时似不知名,不仅画史无传,其他相关资料也鲜见。除此册页外,仅知其另有《山水图》册页,《中国古代书画目录》曾收录,其著录信息为:
清佘嘉惠山水图
水墨纸本册页十二开 1803年 22.5×662.5px
市场参考价RMB:30,000
《中国古代书画目录》中收录该册页六幅图,第一幅图左侧有佘嘉惠落款云:“时在嘉庆癸亥冬月仿南宋人意十二■(树按:书中此字模糊,疑为“帧”字)于有竹山房。养如居士佘嘉惠。”下钤印两方,因图片不清,未能辨识,其余五幅有裕瑞友人吴鼒题跋。[31]
综合两册页信息可知,佘嘉惠,号养如居士,生活在清代乾、嘉时期,由“邗江佘氏”印,知其为江苏邗江人,有“养如”、“嘉惠”、“臣嘉惠”、“嘉惠之印”等印章。
《临罗两峰<鬼趣图>》册页第二图有一方“凄香轩”阳文印,观其形制,与《闲笔》序“思元斋自识”下所钤“凄香轩”印似是同一印所钤,第四图又有另一方“凄香轩”阴文印。可见,裕瑞的确有“凄香轩”印章,且不止一方。另外,第二图所钤“思元主人”阴文印及第三图所钤“莺思蝶梦”阴文印亦见于《闲笔》,且形制颇相似,应各出同一枚印章,此亦可证《闲笔》不伪。(见图9)
拍卖会将《临罗两峰鬼趣图》创作时间定在嘉庆九年(1804)甲子,大概是因为第八图中有裕瑞“甲子二月录旧作”七字,裕瑞在该册页上题跋的时间的确是嘉庆九年(1804)甲子二月,但佘嘉惠绘图亦可能在此之前。
据《中国古代书画》介绍,在张问陶《题罗山人鬼趣图八首》后还有“后纸”,题云:“乙亥曾观两峰原本,丙子得此,追忆创作之时,未免阅世过深而伤时太甚。然托意精雅,用笔高旷,又使人看不忍释,宜其笔墨弥增声价矣。”[32]
按乙亥是嘉庆二十年(1815),丙子是嘉庆二十一年(1816)。裕瑞、张问陶交好,诗集中有唱和之作。而张问陶又与罗聘(1733——1799,字遯夫,号两峰)交好,《船山诗草》中多提及此人。据册页上的跋文,张问陶曾于嘉庆二十年见过罗聘的《鬼趣图》原本,次年即得观佘嘉惠所临本,盖通过裕瑞也。
三、《枣窗闲笔》所涉“时制”考
《闲笔》以论《红楼》续书为主,因续书多仿雪芹原书写闺阁戏谑语,又因《红楼》多及朝廷官府事,续者力所不逮,不知雪芹避时语,常提及时下的典章制度。《闲笔》意在“多贬少褒”,“所贬”处常论及续书所涉“时制”。众“时制”隐在各续书中,一经作者钩沉,续书之鄙陋立显。
考察《闲笔》中的七篇续书《书后》,除《程伟元续<红楼梦>自九十回至百二十回书后》不提“时语”、“时制”外,其余六篇均以此论其劣处,尤以《红楼圆梦书后》为多。所论有清一代之典制、时事,“克食”、“玉搬指”、“膳牌”、“养心殿”、“无逸屏”、“磞头”、“廷寄”、“四品护卫”、“折子”、“六百里飞递”、“旗人合卺”、“军机”、“王府六大名班”、“红章京”,皆能洞悉。又论及“金顶轿非郡主职所当用”、“王府不应有宫官”、进酒赏酒用杯之别等,诚为确论,非置身其时者不能如此辨析。
“廷寄”、“红章京”,皆沿雍正十年所设军机处的相关制度。裕瑞的朋友赵翼便是一位“红章京”,他于“乾隆二十一年充军机章京,为当时军机大臣傅恒、汪由敦赏识,诏命奏札,援笔立就,无不中意,一时述旨文字多出其手”[33]。“护卫”、“折子”是清时制度的产物。“膳牌”亦是清代宫中之物,昭梿《啸亭杂录》有“膳牌”条云:“凡王公大臣有入朝奏事者,皆书名粉牌以进,待上召见。于用膳时呈进,名曰膳牌焉。”[34]
“克食”、“玉搬指”、“旗人合卺”诸语,据《闲笔》指出,大都关乎清代满人习俗。“克食”,即满语“kesi”之音译,其本义为“恩惠”,又引申为皇帝、太后等恩赏臣工的点心等食品。如康熙五十八年十二月十一日《胤祯奏为皇父赏克食谢恩折》:“前交付与茶上人曹奇甚多克食,臣等尚未食竣,皇父又施恩赏与,臣谨受领谢恩,恭藏缓食。”[35]又如乾隆三年十一月十九日《西洋人戴进贤等为雷孝思事谢恩再获赐克食》末云:“又蒙赐克食。”[36]《雪坞<续红楼梦>书后》谓“再克食者,国语'恩’字也,膳下赐食物之时语”,且“国语”二字空抬,可见抬头书写“国语”(即满语)是作者的习惯,符合当时的文书制度[37],不经意间留下了时代印记。“搬指”乃满族男子喜用之饰物,射箭时戴在拇指上,是勾弦发射的重要部件。初为保护手指,后成装饰品,多为贵族所用。
考《红楼圆梦》,第七回有“于是四人打牌时,琪官忽说要到忠顺王府去,这里不便散局,请袭人代一代”云云,《<红楼圆梦>书后》所谓“王府六大名班,数十年前时事也”或即指此。《闲笔》提到的“王府六大名班”,戏曲学界虽对其具体所指颇有争议,对“六大名班”一词出于乾隆中、后期的意见却是一致的。当时尤兴王府新班,也有文献明确记载。[38]故《闲笔》所言“王府六大名班,数十年前时事”,置于该时间段内,尤其合榫。关于“六大班”的记载,可参考《藤阴杂记》、《燕兰小谱》、《雨村诗话》、《消寒新咏》等记载,不赘。
《闲笔》作者对清代典章制度如此熟悉,故能将诸续书不知变通所用之“时制”轻松挑拣出来,并指摘其劣。但作者似对于清代以前的典制不太熟悉,如明代为太监所设的“净军所”,《闲笔》中明言“未考何缺分”。《闲笔》文本的种种迹象表明,其作者是清人,绝非后来者所能伪造。

四、《枣窗闲笔》避讳考
以避讳考察古书的年代,通常先将书中讳字全部检出,次将讳字依时间先后排出,以定“避讳至某字止”,再检查下限讳字以下两位皇帝的嫌名是否避讳,最后确定某书避讳至某帝是其时的刻本。惟抄本为手写,不似官刻要求之严,又因作者习惯而异,故依避讳判断《闲笔》成书年代,当慎之又慎。
关于《闲笔》中的避讳情况,研究者在考其成书年代时多论及,然或蜻蜓点水,偶尔提及,或不明清时讳例,论说淆乱。今重将《闲笔》讳字统计一过,依时间先后胪列,再加按语依次论之。(本文所引《闲笔》文字皆出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4月影印本,不另出注)
①《闲笔》裕瑞序:“盖失在弦上不得不发。”
“弦”字缺末笔。
②《<绮楼重梦>书后》:“称此事当在万历、天启间者。”
“万历”写作“万历”。
③《<后红楼梦>书后》、《<红楼圆梦>书后》两篇文中论及宁、荣二府,全书“宁”字,或作“寕”,或作“”。
再考《闲笔》,“炎”字不讳,“载”、“醇”二字亦不讳。
“玄”字及其作为偏旁字缺末笔,是清代康熙以后之通讳。“万历”作“万历”,乃避乾隆皇帝弘历之讳[39],此后,“康熙、乾隆两帝的名讳,几乎成了清朝人的通讳”[40]。问题出在“宁”字是否避讳上。邓之诚、吴恩裕、赵建忠诸先生皆谓“寕”、“”这两种写法不避讳[41],故均将《闲笔》成书年代定于道光以前。
按嘉庆二十五年八月谕之讳法云:
乾隆四十一年十一月,恭奉皇祖高宗纯皇帝谕旨,绵字为民生衣被常称,尤难回避,将来继体承续者,当以绵作旻,则系不经用之字,缺笔亦易,等因钦此。今朕钦遵成命,将御名上一字敬改;至臣下循例敬避,上一字著缺一点,下一字将心改为一画一撇;其奉旨以前所刻书籍,俱毋庸追改。[42]
又,咸丰四年谕云:
嗣后凡遇宣宗成皇帝庙讳,缺笔作寕者,悉改写作甯。[43]
“寜”字“将心改为一画一撇”,作“”字以避旻宁之讳,事在嘉庆二十五年(1820)八月,道光业已登基。咸丰四年(1854)讳法改易,“悉改写作甯”,当时道光已逝四年。上引谕旨所言将“寜”之“心”改作“丆”后,《闲笔》中的“”字,恰在嘉庆二十五年八月至咸丰四年之间。
可见《闲笔》中“宁”的写法是符合道光年间的讳例的,可事情远非如此简单。
按《说文》云:“宁,愿词也。从丂寍声。”《闲笔》之“寕”与“”,依张涌泉《汉语俗字研究》所归纳的俗字类型,属“简省”一类中的“用简笔代替繁笔”(“宁”为形声字,减省声旁“寍”之笔画)[44],避讳减省笔画,同时符合书写时的经济原则。查“书法字典”(http://www./s.php),“”字之写法,魏晋、宋、明书写“宁”字已多作此形(见图12),不必因道光避讳而后为“”。检裕瑞所刻诗文集,嘉庆年间所刻《眺松亭赋钞》、《草檐即山集》中“宁”字亦作“寕”或“”,而《枣窗文稿》更是“寕”、“”、“宁”、“甯”等杂出。即便在道光年间,因作者私下杂抄,随心命笔,讳法不严,俗作“”亦为常情。
《闲笔》所涉八种书,程本最早,为乾隆五十七年萃文书屋活字印刷成书,《镜花缘》成书最晚。据考,江宁桃花镇坊刻本《镜花缘》刊于嘉庆二十二年(1817)下半年或二十三年(1818)春。故《闲笔》成书,先前只能考得在嘉庆二十三年之后,道光十八年(裕瑞卒年)以前,具体年月则不可详考。[45]
因“宁”字俗写与讳字重叠之故,单依靠查检讳字来判断《闲笔》成书年代是行不通的。但有一点或可引起注意,据笔者粗略统计,道光年间所刻《沈居集咏》、《东行吟草》中仅有“寕”、“”两种写法(《枣窗文续稿》无“宁”字),结合《闲笔》中亦仅作“寕”或“”,恐怕是裕瑞因惧再被文祸而有了严谨的避讳意识。若以上推论不误,裕瑞将此八篇《书后》“汇录一处”的时间应在道光年间。
五、余论
尽管裕瑞生活时代较晚,没见过雪芹,“闻”来的也多是不经杂谈,但《闲笔》的确出自裕瑞之手。裕瑞虽见过抄本《红楼梦》,但作《闲笔》时,手头似未有,只得凭回忆比较,故提及“抄本”时,多用“曾”、“曾见”语。程甲本虽不及抄本,但裕瑞认为它大概是“初删之稿”,系雪芹“真笔”,作《闲笔》时大概也以程甲本为工作本。[46]
我们不必强求一部论《红楼梦》续书的批评著作非要提供高鹗与程伟元形貌、作风、言语、嗜好等第一手资料,文人之间那千丝万缕的瓜葛,因文学艺术观的不同,历来“几挥老拳”的并不少见。更何况,裕瑞诗文集中并无一段诗文与高鹗、程伟元相关。裕瑞即便与程伟元相识,他要得到晋昌的庇护,也不必非要走程伟元的门子。[47]
历经癸酉之变,裕瑞遭到沉重打击,初到盛京又有“荡检逾闲”之事[48],并为嘉庆皇帝所知,遂将其严密圈禁。这段经历,从裕瑞的诗文中也能看出些端倪。关于这段时期内裕瑞的文风特点,《晚晴簃诗汇》以“诗往往故作兀奡,语文尤好翻案”[49]作评,周作人、张佳生也曾论及[50]。《闲笔》既作于这段时间,对诸如“伟元臆见”、“遂获赝鼎”、“不能鉴别燕石之假”、“故意捏造以欺人者”等等“兀奡”文字,我们应该不难体味。
至于《闲笔》中几个所谓的“误字”,也不能否定裕瑞的著作权。“脂研斋”之“研”字确有“砚台”之古义,“研”、“砚”混用在历史上亦不鲜见。如沈周所画《莫斫铜雀砚图》,后人提及时,亦“研”、“砚”杂出。曹寅《楝亭诗钞》中作“砚”,杨中讷《莫斫铜雀研歌》作“研”。“原尾”一词,《闲笔》中有两处,一是“程高汇而刻之,作序声明原尾”,二是“及伪补续四十回之一切原尾(树按:旁改作“委”)者也”。“原委”,即源与尾,谓事情之始末。又,“尾”、“委”音同,故裕瑞写作“原尾”实属正常。更何况,裕瑞写作“原尾”,在写刻本《枣窗文续稿》中又有现成的例子,《辽阳太子河试金石砚记》文末有“今复作记,条缕原尾”[51]句。可见,写作“原尾”是裕瑞的习惯,并不误。至于“服毒以狗”之“狗”,经与书中其他三处“狗”字比较,其右旁似为“旬”字,疑不误。
在红学史料中,《闲笔》是第一部专论《红楼梦》续书的专著,其文献学价值不容否认。虽然其最后成书晚至道光年间,离雪芹去世已六七十年。惟裕瑞谈及《红楼梦》抄本时,曾郑重其事地说过“余曾于程高二人未刻《红楼梦》板之前见抄本一部……八十回书后,惟有目录,未有书文,目录有'大观园抄家’诸条,与刻本后四十回'四美钓鱼’等目录,迥然不同”、“曾见抄本卷额,本本有其叔脂研斋之批语”等话,可见在程甲本之前确实存在带有批语的抄本,且裕瑞所见抄本八十回书后有目录(与刻本不同)。另外,诸如“盖雪芹于后四十回虽久蓄志全成,甫立纲领,尚未行文”、“抄家各于其所改前后第几次者,分得不同”、“(宝玉)系指其叔辈某人”等见闻与评论,也给我们探索雪芹家世及《红楼梦》创作背景提供了某种可能。除此以外,《闲笔》还从艺术手法、人物塑造、语言运用等角度研讨《红楼梦》及诸续书,这在《红楼梦》传播史上都产生了巨大影响,当另作一文详论。

注释:
[1]《红楼梦研究集刊》第七辑,上海古籍出版社,198l年,第314页。
[2]孙楷第《中国通俗小说书目》,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第142页。
[3]朱一玄编《红楼梦资料汇编》,南开大学出版社,南开大学出版社,1985年9月,第50页。据朱南铣说:“《长白艺文志》自光绪十四年(1888年)始作,1917年第四次抄成,稿本赠其兵部同事奉宽,现归北京大学图书馆。”惟不知其写成关于《闲笔》一条材料的具体时间,故将其系于最后成书之1917年。朱南铣《<红楼梦>后四十回作者问题札记(下)》,《红楼梦研究集刊》第七辑,上海古籍出版社,198l年,第307页。
[4]《北大学生》第一卷第四期,1931年3月1日。转引自吕启祥、林东海编《红楼梦研究稀见资料汇编》,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8月,第366页,注释[1]。
[5]史树青《书画鉴真》,北京燕山出版社,1996,第324页。
[6]邓之诚著,邓瑞整理《邓之诚文史札记》上,凤凰出版社,2012年4月,第397页。
[7]同6,第462页。
[8]同6,第463页。邓之诚所说《裕瑞<枣窗闲笔>书后》,盖即后来发表在1948年《图书季刊》新第九卷第三、四合期上的《<枣窗闲笔>跋》。参见曹震《邓之诚论《红楼梦》及其他》,http://www./Article/xlhy/mqxs/hlm/201212/4737.html
[9]《胡适致吴相湘函》,载吴相湘《胡适之先生身教言教的启示》,胡不归等著,黄艾仁编《胡适传记三种》,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320页。此函作于1954年8月,函中所述均为胡适回忆,我疑起初孙楷第欲将《枣窗闲笔》赠送胡适,胡适未收又还给孙氏,孙氏稍后便将其捐给北京图书馆(今国家图书馆)。
[10]同6,第946页。
[11]同6,第1058页。
[12]史树青《书画鉴真》,北京燕山出版社,1996年,第324页。据周汝昌回忆:“孙楷第先生很晚方入燕大执教,我也并未正式选读他所开的课目,只有一次慕名前往旁听,正巧他讲到《红楼梦》,说《枣窗闲笔》中记载曹雪芹的相貌和为人风度……聆之大喜!未待专程拜谒,下课后他回家路上,我就冒昧启齿向他求借此书。他很慷慨,答应所求,说明只有一个抄本,原稿本已归北京图书馆公藏。”见周汝昌《红楼无限情•周汝昌自传》,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5年3月,第169、170页。
[13]孙楷第自青云斋书店购得《闲笔》的时间大概在1943年至1946年间,见曹震《邓之诚论《红楼梦》及其他》。
[14]《红楼梦研究集刊》第七辑,上海古籍出版社,198l年,第314页。
[15]欧阳健《<枣窗闲笔>的辨伪与脂砚斋的“存在”》,《红楼》2013年第1期,第2-15页。
[16]信封及明信片中关于裕颂庭的资料,参见
http://www./bbs/viewthread.php?tid=139300&extra=&page=2
http://www./bbs/viewthread.php?tid=132629
[17]崔虎刚、胡刚《<枣窗闲笔>出处重要证据被发现》,《红楼研究》2013年6月第2期。
[18]中华全国集邮联合会编《中国集邮大辞典》,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2月,第285页。
[19] “威式拼音Wade’s System”条说“威妥玛(Thomas Wade, 1818-1895)涉及的用英文字母拼写汉字的方式。旧中国邮政初创时曾参考卫三畏(S.W.Williams)涉及的拼写方式编制'邮政式’拼写方式,用英文表示汉字地名。后即改用威式拼音。例如邮戳上'北平’的拼音,'邮政式’为PePing,威式为PeiPing。威妥玛是是英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重要人物,曾任英国驻华公使(1872-1882)。”见刘广实、邵林主编《集邮词典》,中国集邮出版社,1988年11月,第173页。据Lane J.Harris研究称,1906年至1920年年初,当邮政式拼音以南方普通话发音为基础时,邮政局也接受以当地方言拼写中国东南部和其他几个区域的许多地名,如表1。参见Lane J.Harris “A 'Lasting Boon to All’: A Note on the Postal Romanizationof Place Names, 1896-1949.”Twentieth Century China 34, no.1 (2008),pp.102-103.
[20]潘重规《影印<萋香轩文稿>序》,《萋香轩文稿》,香港中文大学新亚书院中文系,中华民国五十五年四月初版。
[21]史树青《书画鉴真》,北京燕山出版社,1996年,第326页。
[22]吴恩裕《曹雪芹佚著浅探》,天津人民出版社,1979年11月第一版,第八十五至九十三页。
[23]朱南铣《<红楼梦>后四十回作者问题札记(下)》,《红楼梦研究集刊》第七辑,上海古籍出版社,198l年,第314页。
[24]欧阳健《红楼新辨》,花城出版社,1994年,第261页。
[25]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2012秋季拍卖会•中国古代书画”:http://www./tabid/77/Default.aspx?oid=495750
[26]同24,第262页。
[27]赵建忠《清人裕瑞斋名“萋香轩”误刻“凄香轩”释疑》,《红楼梦学刊》,2012年第5期,第49-56页。
[28]铃木敬编《中国绘画总合图录》,东京大学出版会,1983年,第四卷,第199-200页,JP 7-065。笔者未见,转自《中国古代书画——中国嘉德2009春季拍卖会》。
[29]《中国古代书画——中国嘉德2009春季拍卖会》,海外藏家收藏明清书画(1312号)。
[30]2012年9月13日Sotheby’s公司“中国古代书画”拍卖会图录:
http://www./zh/auctions/ecatalogue/2012/fine-classical-chinese-paintings-n08874/lot.672.html
[31]邱东联、王建宇编《中国古代书画目录》(下),南方出版社,2000年,第36页。
[32]同29。
[33]纪欣《清代军机章京述论》,《承德民族师专学报》,第57页。
[34]昭梿《啸亭杂录》,中华书局,1980年,第286页。
[35]王小虹等编译,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第1441页。
[36]吴旻、韩琦《欧洲所藏雍正乾隆朝天主教文献汇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60页。
[37]嘉庆二十三年重颁《钦定科场条例》卷四十二《抬写格式》。
[38]戴璐《藤阴杂记》有“京腔六大班盛行已久,戍戍、已亥尤兴王府新班”之语。戴璐《藤阴杂记》(卷五),《说库》丛书,上海文明书局,民国四年版,第五十七册,第四页。
[39]王彦坤《历代避讳字汇典》“历”字条下云:“清高宗爱新觉罗氏名弘历。避偏讳'历’。”又引《讳字谱》:“讳历曰'历’,缺笔作'厤’历数字用'气数’代,历本称'时宪书’,万年历称'万年书’,书明万历年号为'万历’,永历为'永历’。”此条下有小注云引《南省公余录》卷四“《会典》中载,恭遇……高宗纯皇帝圣讳,……下一字中写作'林’,下写作'止’字”。见王彦坤编《历代避讳字会典》,中州古籍出版社,1997年5月第一版,第276页。
[40]李致忠《古书版本学概论》,书目文献出版社,1990年8月第一版,第172页。
[41]邓之诚《<枣窗闲笔>跋》:“此册手写原稿,未署年月,书中不避'宁’字,当是嘉庆中所撰。”吴恩裕《曹雪芹的生平》:“《枣窗闲笔》不避讳'宁’字,当撰于嘉庆中;”《红楼梦研究参考资料选辑》第四辑,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编,1978年,第114页。赵建忠《清人裕瑞书斋名“萋香轩”误刻“凄香轩”释疑》:“考《枣窗闲笔》不避道光帝'寜’字讳,故成书下限应在嘉庆二十五年前。”《红楼梦学刊》2012年第5期,第53页。
[42]《钦定大清会典》,清光绪十二年敕撰,光绪二十五年刊行,光绪三十四年上海商务印书馆石印本。转引自李清志《古书版本鉴定研究》,文史哲出版社,中华民国七十五年九月初版,第二一八、二一九页。
[43]李清志《古书版本鉴定研究》,第二一九页。
[44]张涌泉《汉语俗字研究》,商务印书馆,2010年,第74页。
[45]欧阳健《红学ABC25问求答》,《红学辨伪论》,贵州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210页。
[46]“观刻本前八十回虽系其真笔,粗具规模,其细腻处不及抄本多多矣,或为初删之稿乎?”裕瑞《枣窗闲笔》,第一八〇页。《闲笔》中“未刻《红楼梦》板之前”等语,盖据程甲本程伟元序中“复为镌版”及书名《新镌全部绣像红楼梦》。参见扫花斋《<枣窗闲笔>研究》http://www./thread-5795-1-1.html
[47]欧阳健认为,当时裕瑞要得到晋昌的庇护,势必要走程伟元的门子。种种诗酒场合,裕瑞一定会与程伟元交游。这都与《闲笔》中对程伟元屡屡诋斥矛盾。《红楼梦新辨》,269-272页。胡文彬先生曾做过裕瑞与程伟元相识的推想,见胡文彬《历史的光影——程伟元与<红楼梦>》,时代作家出版社,2011年12月,第138-141页。
[48]“嘉庆十九年甲戌夏四月壬戌……己卯谕内阁:朕闻裕瑞在盛京,不能约束,移居诸宗室,诸宗室亦皆不服,并闻伊初到时,即有荡检逾闲之事。当降旨令和宁绪庄查明参奏。兹据和宁等覆奏:裕瑞初到盛京,即欲买妾。经民人张二等商令民人徐恭休妻假捏姓名卖与裕瑞为妾。伊等未经查参,请交部察议等语。裕瑞获咎谪居盛京,不知安分思过,复买有夫之妇为妾,即此一端,已属无耻妄为。其别项劣迹,亦无庸再行查奏。裕瑞着在盛京严密圈禁,派弁兵看守,不拘年限。”《清实录•仁宗睿皇帝实录》,清内务府抄本,第二百八十九卷。
[49]徐世昌辑《晚晴簃诗汇》,民国十八年退耕堂刻本,卷八。
[50]周作人《书房一角》,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251、252页。张佳生《独入佳境满族宗室文学》,辽宁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181、182页。
[51]《清代诗文集汇编》,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500册,第六〇八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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