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芳华三十年,青春再出发”系列之二十五:苏大寻根

 程穆泽 2019-01-25

“芳华三十年,青春再出发”系列之二十五:苏大寻根

龙城使君
2018-10-27 阅读1023

张秋:苏州大学八四级中文系宣传文化专业,毕业后当过狱警,辗转南京、深圳、大连等地多家媒体,2000年落脚上海译文出版社至今。深度影迷,著有《第一镜》《不准调头》《爱,诫》《中产阶级的审慎魅力》《历史的人质》《正义的人质》等。

苏大寻根

张 秋

前 言


聚会前躲过了晓松的约稿,聚会后却躲不过龚赢的稿约。自大群发起聚会征文,邻班群情激昂,文从天降,发稿如注,三班却风平浪静,纹丝不动,筹委会两大美女心急如焚,万箭穿心。晓松返家,对顾胖宣布双规: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稿,否则不让吃饭——据江湖传言,后升级至不让上床,均未遂。龚赢身为群主,于小群内连连喊话,只收到语音自动回复:“对不起,本群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三班之闷骚慢热,坐怀不乱,可见一斑。群主岂肯善罢甘休?又发私信各个击破,逼债连连,同时以身作则,撰写聚会纪念服之“科普文章”,并不惜抬我出镜,充当男模,大打感情牌。未几,又当即私信转发新鲜出炉之敬安大作。该文一气呵成,余温尚存,读后为之一振。大势危急至此,又有珠玉在前,我等速速交砖是也。

每次趁同学聚会,我都要设置一个纯私人环节,就是独自在老校区走走,哪怕只是匆匆地走上一刻钟、半小时。这次也是。四年间的一幕幕记忆——那些共同记忆,还有私人记忆,都被眼前的景物瞬间激活,随午后暖阳,铺洒弥漫。这种感受,只能一个人去品味。这种幸福,只能自己用脚一步一步地去丈量。

我虽是土生土长的无锡人,不过说起苏大、苏州,家人却与其颇有些渊源。我爷爷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20世纪30年代初曾在东吴大学任教。父亲毕业于苏州中学,每次去苏州,必去母校。有了这两个铺垫,后面发生的事情也就好理解了——父亲出于“私情”,一手包办了我的高考第一志愿。我无力抗拒,因为他就是我的高中班主任。巧的是,我1984年入学,二姐从同济大学毕业,分配到苏州市建筑设计研究院,姐弟俩又在他乡会合。

爷爷受运动冲击,在山东英年早逝。我们姐弟三人都不曾见到过他。但自从我得知其这段经历,想象我在老校园迈出的每一个脚步,都有可能与他当年的足迹相互重合,我对母校的感情,就更不同一般了。


除了这一点家庭的渊源,除了爷爷在老东吴留下的这一条根,这里当然还有我的根。回想起来,除了从事多年的传媒行业,日后滋养我人生的一些嗜好,根都在苏大。

比如逃课看电影。这事我常干。此次返校,路过当年上大课的阶梯教室,特地趋步向前瞻仰。一旁的嘉骅也有同样经历,不但拍照留念,还在照片上特别标注“当年跳窗处”,发到群里。当时的作案手法和场景,依然鲜活:事先抢占有利地形,坐在最后一排位子,等老师点完名,转身就从窗口一跃而出,身轻如燕。


观前街的几家电影院,都靠在一起,所以我看得最疯狂的时候,是事先买好了票,几家影院赶场子连轴转,看得天昏地暗。当时的观影习惯,是一个人坐第一排,这样前面就没有人头挡。电影不够看怎么办?就转战录像厅。印象最深的是《加里森敢死队》,看完一轮,不过瘾,再来一轮。

比如乱读书,读闲书。这次也路过老图书馆,当年用网兜拎着饭盆到里面占位子的画面,历历在目。我在图书馆的阅读量和借书量,远不及日后成为复旦大学博士,而且还是跨专业的法学博士的敬安,也没有丁纪闽在熄灯后仍秉烛夜读的精神,所以人家才考上了研究生。但我也有我的特色,印象比较深的两个细节,一是好读理论书。从中国古代画论,到时兴的西方哲学,哪样难懂读哪样。二是自制分类卡片,做了好多读书笔记。中学里接受的是应试教育,进了大学,白纸一张,只知爱书,根本不懂如何选择,怎么办呢?就盲目地挨着图书馆的检索卡片顺序去读,生吞活剥,吃相难看,仿佛知识难民。这个形象延续至今。

当时最常去的是观前街的新华书店。关注的几个书架,熟悉到什么程度呢?书店哪几本书最新上架,我一眼就能发现。买书钱不够怎么办?又不好意思跟家里开口要,就硬从牙缝里挤。记得我最节俭的一个月,伙食费压缩到9元。早饭多买两个菜包,权当午饭,配上玻璃瓶子装的红绿萝卜丝当小菜。后来班上不知哪位好心人,一纸匿名举报信写到我家里,结果当月就加了生活费。书越买越多,宿舍里书架不够放,只好沿床内侧排成一排,反正我人瘦,不影响睡觉。这段与书同眠的时光,怎能不怀之念之?

比如写字。这事对我来说就像感冒,当年完全是受同学传染。王建的散文,张清的评论,邵小华的诗,都让我眼红。光同宿舍就有两大文豪,岂能不受刺激?另一层原因,跟自己的职务有关。我当时被任命为班里的收发员,老给这个那个送编辑部寄来的样报样刊,接着又给这个那个送稿费单,这种心情,约相当于我的另一项重要使命——老给别人送滚烫的情书,但自己却没有。用现在的话说,就叫羡慕嫉妒恨。于是我也发了狠地写,三条产品线一起开工,天女散花式地往外投稿,然后哗哗地收退稿。这时候我的优势就来了,因为没人知道,也不怕人笑话。散文、评论相对好弄,唯独这诗,太难上手,就模仿,就硬憋。憋不出来,就使劲揪头发,结果诗没发表几首,倒是落下了揪头发的坏毛病。

大学时期,基本奠定了一个人的知识格局和思想格局。饮水思源,感恩母校,感恩老师,感恩每一位朝夕相处的同学。四年当中,即便同班,可能有的同学之间——尤其是男女生之间,都未必说过多少话,有过多少交流,但这并不要紧。每个人的独特气质、气场,无形中都会影响、感染他人,自己也会受到他人的影响和感染,只是可能彼此不知,本人也不曾察觉而已。就如敬安写到实习期间丁迎春帮他洗袜子,而我跟丁迎春,竟然想不起来有没有说过话,但她与众不同的大姐气质,就放在那里,一定感染到我,也感染到其他人。正因如此,她在毕业后虽从未露面,只知其人在美国,但大家仍会对她念念不忘。照顾身边的男生,帮男生洗衣服,对她来说想必是件极自然的事(有没有别的意思,或者敬安有没有体会到别的意思,未经考证,不下结论),她自己或许早已淡忘,但敬安却记了三十多年。换做是我,一定也不会忘却。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微妙、奇妙。一个集体中的这种相互潜移默化,时间拉得越长,就看得越清,体会也越深。对我来说,这种微妙、奇妙,正是同学聚会的吸引力之所在——每隔若干年,相互看看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打个招呼,确认下眼神,这就足矣。

聚会结束后,徐瑞明把他抓拍的那个后脑勺,发到了班级群,我一下子就被打动了,随手稍作裁剪,更突出“地中海”这个视觉中心,然后将其转发到了大群。后来看到吴晓宁发至朋友圈,料想也打动了不少人。岁月如刀,曾经的同学少年,如今都已步入中老年。或许难免会有一丝伤感,但我们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发自内心的笑声吧?至少我是。我们不是在笑话这个后脑勺的主人,而是在轻松坦然地自嘲。因为我们从中照见了自己,照见了外表虽不复存在,内心却始终奔腾飞扬的青春。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