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东晋大族。谢安,人望所系。谢家昆仲甚多,有建树者亦夥。然则究竟有几人?安石伦序第几呢?
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颇称详明,其本为方孝标注《世说新语》,兹条引如下:
王凝之谢夫人既往王氏,大薄凝之。既还谢家,意大不说。太傅慰释之曰:“王郎,逸少之子,人材亦不恶,汝何以恨乃尔?”答曰:“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方注:封胡,谢韶小字。遏末,谢渊小字。韶字穆度,万子,车骑司马。渊字叔度,奕第二子,义兴太守。时人称其尤彦秀者。或曰封、胡、遏、末。封谓朗,遏谓玄,末谓韶,朗玄渊,一作胡谓渊,遏谓玄,末谓韶也)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
“阿大、中郎”,程炎震云:“中郎,谢万。阿大不知何指,当即谓安。”
嘉锡案:道韫不应面呼安为阿大,疑是谢尚耳。尚父鲲,只生尚一人,故称阿大。安兄弟六人,见《纰漏篇》注(甲按:《纰漏篇5》:“谢虎子尝上屋熏鼠。胡儿既无由知父为此事,闻人道痴人有作此者,戏笑之。时道此非复一过。太傅既了其不知,因其言次,语胡儿曰:世人以此谤中郎,亦言我共作此。胡儿懊热,一月日闭斋不出。”此则指“中郎”为谢虎子。孝标注云:“虎子,据小字。据字玄道,尚书裒第二子,年33亡。中郎,据也。按世有兄弟三人,则谓第二者为中。今谢昆弟有六,而以据为中郎,未可解。当由有三时,以中为称,因仍不改也。”甲疑“中郎”或官名,而不知据是否曾官中郎,谢万尝以西中郎将北征,兵败免为庶人,道韫时年10岁。及长,当不再以此叔为芝兰)。大兄奕,次兄据,均见《言语篇》及注。则安乃第三,非大也。其于叔父独不及安者,尊者之前,不敢斥言之也。
(按:谢安亲兄弟六人,谢奕、谢据、谢安、谢万、谢石、谢铁。谢尚安从兄,伦序最长,可称阿大。阿大又可作父亲解。道韫父谢奕早死,安负劬劳,而父视之,亦无不可。小儿女言,似不必责以面斥也)
“封、胡、遏、末”还是如方孝标以为的“封胡、遏末”?李慈铭云:“案《晋书谢万传》作封、胡、羯、末。”
注中的“封谓朗,遏谓玄,末谓韶”,李慈铭云:“案此处封谓下脱韶胡谓三字。韶玄朗三字误衍,当作‘封谓韶,胡谓朗,遏谓玄,末谓渊’。《晋书谢万传》可证。彼渊作川,唐人避高祖讳。又案一作下脱封谓朗三字,以文义推之可知。”程炎震云:“《晋书七十九 谢万传》及《九十六列女传》作‘封、胡、羯、末’。又云‘封谓谢韶,胡谓谢朗,羯谓谢玄,末谓谢川’。按川即渊,唐人避讳改。”
陆龟蒙《甫里集 八》自注云:“ 羯,谢玄小字。末,谢川小字。”与晋书合。
嘉锡案:《伤逝篇》云:“王东亭闻谢丧,往哭,不执末婢手而出。”注云:“末婢,谢琰小字。”则末当即谢琰。孝标此注乃谓“遏末,谢渊小字”。晋书亦谓末是谢渊,渊与琰为从父兄弟,不应小字同用末字,其误必矣。
(按:谢韶父万,谢朗父据,谢玄、谢渊父奕,谢琰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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