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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之味”散文——《拜年》

 小桥流水1i79ra 2019-02-05
“年之味”散文——《拜年》

又是一年火树银花,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将时光剪成冰花,把年的味道装进行囊;将岁月化作祝福,把美的期待蕴藏心中。二月,是一段写满家、团聚、温馨和欢乐的日子。

为营造新年氛围、传播文化内涵,江报客户端新闻中心与江西省作家协会联合推出“年之味”散文专辑,让我们随着本土作家的文字,一起去感受我们的“年”!

今天,推出第四篇作品,来自汪吉萍《拜年》,敬请欣赏!

拜年

文/汪吉萍

“年之味”散文——《拜年》

鸟儿在飞,清水在流,当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当人们依然在为生活匆匆行走并不计辛劳时;当深冬的枯叶还没有完全落尽、大大小小的雪花欲语还休时,一年,又悄悄地过去了。

走呀走,走呀走,悄悄地,时光就从年头走到了年尾。工作或顺利或艰辛,过程或急促或漫长,时间都安于让人折腾,都不会像人一样,有欢喜有伤悲。而回家过年,则从哪里起步都可以,从国内、从国外、从天涯、从海角,有了归心,便不计一路奔波和匆忙,于是山不是山,水也不是水了,有的只是一路纷纷隐退的浮云和掠影;有的只是渐渐清晰的故土和人情;有的只是越听越熟的乡情和乡音,还有内心深处怎么也控制不住并随心脏一起“砰砰”跳动的心音:家,近了、更近了……。

年前,和很多回家过年的人一样,我是从一个小县城起步的。拖家、携口,老的和小的,一大堆过年必备的食品和用品,满满一车子装得下和装不下的亲情和乡愁,无论如何,不管是谁,此时此刻内心都是美丽的、眉梢都是展开的,尽管他们曾经觉得过一天比过一年还冗长、觉得过年是一件既让人高兴又让人愁的事情,而最后的归心,却能证明和包涵一年的全部内容。

“年难过,年年要过”,这话大人们说得越来越少了,听上去怎么也觉得只有三分褒义,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至于小孩,则不相同,嘻闹是他们的,吃喝是他们的,臭美也是他们的,比起平时,这时他们就显得无比乖巧和容易做梦,做好梦。

红红的灯笼,喜庆的对联,一声声热呼呼的吆喝,先不要说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说这一年里有多少收获以及苦和乐,年关近了,家门就为你打开,城镇和乡村也并不会因为这个而显得慌乱,如果硬要给此时的情景冠一个形容词的话,那最合适的就是“沸腾”或者“热闹”,又如果说“沸腾”有点大的话,那 “热闹”就是唯一了。

热闹,还真的是热闹,一直如此,从来如此。

回家过年。我的发小,我的长辈及长辈的儿孙们,都潮水一般往家赶,泥泞的小路自然是看不到了,桃树枝就要吐出小苞芽,一大片一大片金黄金黄的油菜花,村里浓浓的年味儿淹没了它。

家,是老家,是儿时的家,是农村的家。父亲把他手里建的一栋老房子改成了三层的小洋楼,它取代了昔日阴湿的农家小院。父亲把一生要吃的苦都吃完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活到多大的岁数了,还活成了城里人的样子。

团圆饭,守夜的新衣服和压岁钱,父亲笑了,他说这年过着过着先是从欢喜过成了忧愁,慢慢地又从忧愁过回到了欢喜,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想不到并有趣的事,咋就让自己赶上了。父亲说这话的时候,电视机里正在唱《难忘今宵》,外面燃放的鞭炮和烟花映红了整片天。

照样的睡不着,儿时是在坑头,现在是在席梦思上。时断时续的火花照在雪白的墙壁上,两扇关紧的玻璃窗把一夜无眠隔成了一小段一小段,我猜此时父亲和母亲一定像我一样,在想着清晨大门一开,拜年的人就呼啦啦地涌进来,光头净脸,新衣新帽,家人忙着端茶递烟,互道新年安好、时运亨通,然后大家又潮水一般往别家赶,只留下一团喜气在身后摇曳。

电热水壶一直在哧哧地冒着热气,好几年了,父亲早就将以前烧开水的铝壶稳当当地放在灶台底下。铝壶是父亲被镇里评为优秀党员获得的,或许是因为留恋,母亲仍然时不时地把壶拿出来擦得晶亮,一丝灰尘也不让留下。

八十岁的母亲现在乐于让儿女给她收拾打扮,她穿戴整齐,满头的白发原也掉得没剩多少了,年前给染了一次,看上去乌黑乌黑的,像墨。哦,对了,母亲原也是认得墨的,她年少时村里没有学堂,后来公社派来先生,在村里办了一个月“速成”班,聪明好学的母亲上完一个月“速成”班后,自己就能够写春联了,直到现在,她都能认识电视屏幕上的字,我们不佩服她还真不行,这也难怪那年教她们识字的先生说:这女孩没走出农村是真真的可惜了。

拜年的人一拔又一拔,母亲自是没有时间坐下来喝口茶,孙子刚买给她的智能手机不停地嘟嘟响,她也没时间停下来去翻开微信看看,只是不停地烧水、不停地往大理石圆桌上的果盒里添点心,开心果、葡萄干、桂花糕、巧克力……母亲一包一包解开又扎紧,弄得满屋子香甜,嘴里不停地问:谁又发红包了?这次谁抢得最多?

脱胎换骨。一个人面对清清秀秀的新世界,都是要改变自己一回的,所以,城里人、村里人,好多人都活得不认识自己了,母亲和父亲也不例外。虽然母亲平时偶尔出门会忘记带钥匙,炒菜会不记得放没放盐,但此时,她能准确地从一大堆点心里找出她想要的,能认得一拔一拔的拜年者当中,谁是谁家的儿子或孙子,能准确地说出村里就差谁谁没来拜年了,然后就准备好开水点心等,让父亲带着携儿孙一起去祠堂里拜年了。

父亲带着儿孙们出门时,手里拿了三根香和一挂鞭炮。尽管母亲在家催促了几次,父亲带着我们走到祠堂时还是比好多人晚。祠堂名叫“六顺堂”, 像往年一样,祠堂里早已整整齐齐地摆好了好多张桌椅,村里最年长的人也已经在祠堂里点着了油灯和烛火。像先到的人一样,我们把带来的开水和点心放在早就摆好的桌子上,父亲走到香案前点燃香烛,对着祠堂上方的牌匾虔诚地鞠了三个躬,然后插好香烛,放了鞭炮,兀自退到一边去了。

“年之味”散文——《拜年》

时间差不多了,二十九世、三十世、三十一世,老、中、青依次往后按辈分整齐地排列在戏台底下一声不响,庄严地等待长者发令。这时刻,别说长者,我的内心也莫名地激动起来,和村里的女人一样,自觉地退到一边,并压住了自己的心跳,视线随着男人的身体三起三落。

“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礼毕!锣鼓和鞭炮响起来!”锣鼓敲起来了,大盘的鞭炮和大桶的烟花也被点燃了,那阵势、那热闹,我不说,谁都能想到。云里、雾里好一阵后,男人们继续敲着锣鼓,拿着鞭炮去另处拜年,女人们则纷纷在桌子边坐下来,一起吃点心、唠家常,不过,大家的耳朵一直在嗡嗡地响。

习俗吗、文化吗!如此肃然,如此庄重。我们从哪里来,我们身体里都流着谁身上的血,多少年过去后,我们不该只是到了这里、到了这种时刻,才记得饮水思源,记得尊重历史和人文,记得要美德传承,因为这,才是生活永远的真谛!

作者简介

“年之味”散文——《拜年》

汪吉萍,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有作品散发在《诗刊》《创作评谭》《诗林》《诗歌月刊》《绿风》《山花》《少年文艺》《星火》《小学生之友》《上海诗人》《山东文学》《安徽文学》等刊物,并有作品入选多个选本。

来源:江西日报

责编:李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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