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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速递-实证调研】|肖葛根 王艺璇|游与离:农村青年淘宝店主的双重生活面向——以鲁西湾头村为例

 萨拉丁123 2019-03-20

摘要:农村电子商务的发展吸引了大量新生代农民工返乡创业,淘宝以其门槛低、技术难度小和初始资金少的优势逐渐成为中国农村经济发展的新势力。在这一背景下,利用电商平台创业增收的返乡青年,是再次融入城市以满足发展需求,还是嵌入乡村以发展乡村经济,是本文将要探讨的问题。研究发现,以青年淘宝店主为代表的返乡青年,形成了一种不同于农民工被动融入城市的新模式,他们一方面对城市文化和生活具有认同感和归属感,并在行动中展开了融入城市的新实践;另一方面对乡村经济和社会具有依赖,淘宝经济的发展使其嵌入村域经济和乡村伦理。这种双向吸引和嵌入,加强了城乡交流,使青年淘宝店主成为城乡交融的获益者。

关键词:青年淘宝店主;城市融入;乡村伦理;嵌入

一、问题提出

2003年淘宝网的诞生推动了中国农村电子商务的发展,淘宝以其准入门槛低、技术难度小、初始资金少的优势吸引了大量返乡青年和乡村精英的参与[1],使“互联网+村域经济”的模式逐渐成为中国农村经济发展的一股新势力。据统计,2014年在阿里平台上注册的淘宝店铺中,农村店铺即达77万个,农村电子商务的成交额高达5000亿元,同比增长20%。在政府鼓励和资本参与的推动下,“农村+电商”的发展模式在中国不断得到普及和推广,成为转变农业发展方式、实现精准扶贫的重要手段和载体。近些年,随着农村电子商务的产业聚集效应持续发酵,具有专业化分工、劳动力共享等特征的农村电子商务产业集群“淘宝村”逐渐形成,为加快我国城镇化建设提供了参考[2]。根据阿里研究院和阿里新乡村研究中心共同发布的《中国淘宝村研究报告(2016)》显示,中国淘宝村从萌芽到2016年,十年间数量已突破1000个,淘宝镇突破了100个。

淘宝村的出现打破了农民参与有形市场的物理局限,拓展了村域经济的市场范围,并以其产业集群的规模效应提升了村域经济的市场竞争力。作为一种极具中国特色的农村电子商务聚集形态,淘宝村将中国乡村社会的农产品和特色商品与城市发展和市场需求通过互联网连接起来,不仅满足了城市居民的生活需求,也带动了村域经济的发展,从而成为推动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繁荣的重要利器[3]。同时,淘宝村的兴起也为广大农民提供了创业、就业和增收的机会。据统计,2017年全国2100余个淘宝村的活跃网店超过49万个,淘宝村平均每新增1个活跃网店,即可创造约2.8个直接就业机会。按此估算,2017年全国淘宝村共带动超过130万个直接就业机会[4]。因此,淘宝村不仅带动了农村融入现代经济,也为解决农村贫困和人口结构断层等社会问题提供了新思路。

淘宝村的兴起得益于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农村经济的产业基础、政府宏观政策的支持[5],这也即导致了外出打工农民和大学毕业生等青年返乡群体成为农村淘宝运营的主要群体。因为这一青年群体不仅具有良好的网络使用和网络沟通技能,而且其城市生活经历使其比较了解城市市场需求和政府政策支持,从而为返乡创业就业提供了支撑。根据阿里研究院《中国淘宝村研究报告(2017)》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9月,共有包括大学生、退伍军人、外出务工人员等在内的6500余人返乡通过电商平台创业。淘宝村店铺的经营者中,年龄在30岁及30岁以下的占比已达51.8%。因此,可以看出,中国淘宝村发展的背后是农村青年群体的互联网化和电商化。正如阿里巴巴研究院院长高红冰所言,“年轻人就是农村乡村振兴的主力军,能够推动农村电商的发展。一旦激活他们,再通过技术和交易平台实现他的梦想,他尝到好处就会源源不断往前走。”

因此,我们在关注淘宝村健康有序发展的同时,也应对参与淘宝运营的农村青年群体给予应有的关注。这些返乡的青年群体利用电商平台创业致富,闯出了一条全新的城市化路径,从而为进入城市生活提供了契机。但是,在这一过程中城与乡的推拉关系一直存在:作为致富的农村青年群体,是融入城市以满足其生命发展周期需求,还是选择乡村以保持其淘宝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在游与离之间,农村青年淘宝店主的抉择不仅会影响自身的职业发展,也将会影响到整个淘宝村的行业发展。因此,农村青年淘宝店主在城与乡之间是如何抉择的呢?这将是本文集中探讨的问题。

二、文献综述与研究方法

从一个农业村庄发展形成淘宝村,受诸多因素的影响。村庄内部的产业基础和设施与村庄外部的电商平台和市场需求是淘宝村得以形成的重要条件,而促使这四个基础性因素发挥作用的是处于中心位置的“创业能人”[6]。村庄内部的产业基础和设施与村庄外部的电商平台和市场需求作为“创业能人”创业的基础性因素,构成了淘宝村得以产生的市场环境,但没有“创业能人”的出现,这一市场环境只能是两极存在,村庄内部的产业基础无法与村庄外部的市场需求实现对接。因此,淘宝村的出现和发展需要“创业能人”利用村庄内部的产业基础,有效发挥村庄内部的设施并通过电商平台满足村庄外部的市场需求,以此达到内外互通带动农村传统产业转变和村庄经济发展。

那么,什么人是“创业能人”,他们具有什么特征呢?曾亿武通过调查发现[7],这些具有企业家精神和创造力的“创业能人”表现出了与传统农民截然不同的特征:一是年轻化,他们多为返乡的大学生和新生代外出务工人员;二是文化素质较高,受过高中以上的教育且有较强的计算机使用技能;三是互联网使用频率较高,适应互联网环境,拥有互联网思维;四是具备与新潮流对接的思维和能力,知识更新快,了解社会发展的新需求并拥有产品研发和管理的能力。

这些返乡大学生和新生代外出务工人员之所以具有与传统农民截然不同的特征,与他们的个人经历有关,即游走在城与乡之间。乡村的产业基础和亲属伦理为他们成为淘宝店主提供了内在支撑,而城市的消费文化和经济模式为他们成为淘宝店主提供了发展动力。因此,农村与城市成为青年淘宝店主汲取养分和获取支持的场所,促进他们提升和完善农村电子商务。

城市的形成和发展作为现代社会的一个突出现象,代表了一种文明转向,是一种相较于乡村文化更现代、更文明的生活状态[8]。城市不仅是诸多个人的集合体,也不仅是各种现代设施和服务管理机构的简单的聚合,城市有其自身的文化,“是各种礼俗和传统构成的整体”[9]。对于从乡村流入城市的务工人员,相较于第一代农民工,新生代农民工开始尝试认同并融入城市,适应城市生活和社会环境[10],这为他们将城市文化和资源带入农村提供了可能。在城市的这种务工经历为返乡创业青年提供了技术、市场、信息和资金等条件,也提高了他们返乡创业的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11]。在淘宝村的形成过程中,城市生活经历使得返乡创业者更加熟悉电商平台的操作、城市文化的需求以及虚拟店铺运营的流程,为淘宝村的形成与发展引入了城市性因素。

而淘宝村之所以为淘宝村,首先,即在于其“特色产业专业村+第三方电子商务平台”的发展模式。淘宝村在引入互联网之前往往已经具备比较好的产业基础,从而为返乡青年提供了良好的创业条件。其次,农村家庭作坊式的生产模式为农村电商的形成提供了劳动力支持。家庭成员之间的简单分工降低了淘宝店铺运营的劳动力成本,且这一模式易于在农村扩散,形成具有规模效应的淘宝村。最后,乡土村落之间基于熟人社会而建立起来的一套信任体系和交往规范利于返乡创业的青年人发挥熟人社会的协同效应[12],完善农村电商产业链,并促进相关产业的发展。

作为将村庄内部传统产业与村庄外部市场需求连接在一起的中间人,返乡大学生和新生代外出务工人员从城市回到农村,利用互联网媒介做起了农村淘宝店铺,从而成为草根式创业的淘宝店主。他们一方面具有城市生活经历,适应并曾经融入城市生活;另一方面他们又扎根农村,在农村发展起具有特色的淘宝产业。那么,在从城返乡成为农村淘宝店主后,这些青年群体是融入了曾经离开的乡村,还是迁回了曾经生活的城市?他们的选择依据为何,面临何种困境?

虽然返乡青年淘宝店主在淘宝村的形成过程中具有关键作用,但既有关于淘宝村的研究才刚刚开始,还聚集于淘宝村得以形成的机制、现状和趋势等方面的研究,缺乏对这些青年淘宝店主生存现状和发展困境的学术探讨。本文即基于对鲁西湾头村的调查,分析青年淘宝店主在返乡创业后的双重生活面向—在乡村的淘宝基础和在城市的生活取向。

鲁西湾头村素有“北国江南”的美称,鲁北最大的淡水湖—麻大湖湖畔和小清河支流纵贯,使湾头村水资源丰富,有利于芦苇和蒲草的生长。得益于这些自然资源,湾头村自清代即兴起了草柳编技艺,并在人多地少的条件下成为湾头村谋生方式,逐渐形成一定规模,编织的产品畅销全国。2008年,湾头村的草柳编在返乡青年的带动下开始与淘宝连接在一起,“在外东奔西跑,不如在家淘宝”。在“编出美丽乡村,淘来幸福生活”之下,越来越多的返乡青年加入淘宝行列,使湾头村成为中国20个典型的淘宝村之一。笔者自2014年11月起对湾头村做田野调查,通过参与式观察和个案访谈,对湾头村青年淘宝店主的生活际遇进行了了解和理解。

三、游:农村青年淘宝店主的城市生活面向

自与淘宝搭建营销关系后,湾头村目前已发展出1000多个淘宝店铺销售草柳编工艺品,其中80%以上的淘宝店主是35岁以下的返乡青年。城市生活经历为这些返乡创业的青年淘宝店主提供了创业动机,使他们在了解城市文化和需求的条件下获得改善农村传统产业的能力。借助淘宝等电子商务平台,返乡创业青年将已获得的城市文化和资源融入草柳编的工艺产品中,并将这些在农村完成加工的工艺产品通过网络销售到城市中。总而言之,城市,无论是习得的城市文化还是学习的市场技能,都为返乡创业的青年淘宝店主提供了创业所需的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

1.城市资源:农村青年淘宝店主的创业基础

(1)城市培育了农村青年淘宝店主的市场意识

城市生活经历培育了返乡青年的市场意识,从而为其返乡创业提供了动机。湾头村的草柳编是历史上流传下来的一门手艺,在饥荒年代,村民用编织的草鞋、草筐等日用品换取食物,由此成为村民一种独特的谋生技能。到计划经济时期,国营工艺美术厂采用规模化加工和散户生产相结合的经营模式将草柳编工艺品深加工后销往国内外市场。而自90年代后,国营工艺美术厂的倒闭使湾头村的草柳编丧失了规模经营的效应,散户单干成为湾头村草柳编的主要经营模式。“以前工艺美术一厂和工艺美术二厂在的时候,我们的草柳编,特别是草制品远销海内外,出口中国第一。但是,在2008年经济危机前后,我们的工艺品海外订单减少了很多,卖不出去了!”(对湾头村淘宝店主AMX的访谈,2014年12月17日)

海外市场的萎靡使得湾头村的草柳编急需新的销售途径以开拓新的市场。如何将草柳编的传统工艺品进行现代化加工以适应国内新的市场需求成为湾头村草柳编产业转型的关键。“传统的草柳编工艺品,比如草鞋和草席等已经很难卖出去了,城里人不喜欢呀!”(对湾头村淘宝店主AMX的访谈,2014年12月17日)

在城市学习、求职或务工的生活经历使得返乡创业的青年淘宝店主熟悉、了解城市文化和市场需求,并将这种文化和需求同传统的草柳编产业基础结合起来,创新草柳编产品的类型并增添草柳编产品的现代蕴含。“手工、天然、环保、田园,是城里人的生活品味和追求。我们在进行产品设计的时候就参考了田园风和日系家居风的设计理念。同时我们在淘宝店铺的产品介绍中,也打出了‘纯天然手工制作’‘环保无污染’‘田园风格’‘艺术生活’等标签,这也是我们店铺和产品的重要卖点。”(对湾头村淘宝店主AMX的访谈,2014年12月17日)

(2)城市提高了农村青年淘宝店主的网络技术

城市生活经历使得返乡创业的淘宝店主能够接触并学习到网络技术和信息资源,从而将“淘宝”这一新的经济模式带回村庄。

首先,城市生活经历使得返乡创业青年能够了解电商平台的相关创业优惠政策,从而降低返乡创业的成本和代价。“农村电商这几年在阿里、京东和苏宁等几个巨头电商平台的强大攻势下非常热闹。阿里布局淘宝村,招农村淘宝合伙人,搞县域经济峰会;京东的京东帮服务店在农村设点;苏宁的农村电商学院招募农村学员。农村电商这个广阔的市场,开始迎来春天了。”(对湾头村电子商务中心工作人员WBZ的访谈,2014年11月10日)电商平台的创业优惠政策惠及农村电商的发展。例如京东在农村大量招募乡村推广员,2015年3月初招募的乡村推广员即突破了3000人,服务中心开业数量30个,覆盖50个以上的县城。

“决定返乡创业后,我就开始留意这一块。城里有电子商务公共服务中心,提供基础培训、技术服务等,还组织到阿里、京东总部去参观培训。我就是在这一过程中坚定了返乡创业的信心的!有淘宝支持,只要缴纳一定的保证金就可以开店,并且这个保证金在你撤销淘宝店铺后还可以返还给你,创业成本几乎为零,为什么不试一下。”(对湾头村淘宝店主SMW的访谈,2014年11月11日)

其次,城市生活经历使得返乡创业青年能够接触到城市的网络技术和信息资源,从而将城市现代的消费方式带入农村。淘宝店铺的经营是以一系列互联网操作技术为前提的,包括网店建立、网店设计、网店装修、网店视频和网店运营等。这些网络操作技术并非是一个无意识的习得过程,而是必须通过有意识的学习和训练才能掌握的技术。城市为返乡青年学习网络技术提供了资源和途径。“现在城里人购物都通过淘宝,很少有人专门跑来买这些东西(指草柳编)。所以你要卖,必须得学会淘宝技术。我在打工的时候就利用空闲去参加各种淘宝培训,有的是政府组织的,有的是企业公益讲座,反正很多。老师会教你如何管理、如何上新、如何抢流量、如何利用第三方、如何装修,等等等等。我就是在跟老师学习的过程中把店铺建立起来的。等店铺建完了,学会了,我就回来创业了。”(对湾头村淘宝店主SMW的访谈,2014年11月11日)

2.城市文化:农村青年淘宝店主的认同归属

与第一代农民工相比,新生代农民工和第二代农民工外出务工的目的不仅是打工赚钱,更为重要的是为了改变农村的生活现状,向城市靠拢。因此,他们有更强烈的市民化意愿和城市化倾向,认同城市的文化,希望获得城市居民的身份和地位,想要享受城市的资源和权利。而城市政策的“碎步化调整”、进城人员自身实现城市化的能力以及城市化政策的地方落实等使得他们不得不面临城市融入的困境[13]。对于青年淘宝店主而言,城市生活经历使他们接触了城市的文化,享受了城市的资源,而返乡创业的经济收入又使得他们获得了重新融入城市的资本,提高了自身实现城市化的能力。因此,返乡创业后的青年淘宝店主开始了新一轮融入城市的行动和实践。

(1)城市文化与农村青年淘宝店主的心理融合

城乡文化因所处不同的情境而有所差异,这种差异主要表现在文化规则、价值观念和文化实践等方面。新生代农民工为适应城市生活,必然要经历一个学习城市文化规则、习得城市价值观念和模仿城市文化实践的过程。因此,城市生活经历即对新生代农民工城市文化的心理融合具有重要且积极的影响[14]。作为返乡创业的青年淘宝店主,在城市中的求学、求职或务工经历加强了其对城市文化的了解和认同,使得他们在心理融合上更趋向于城市文化。“孩子20,正上学呢。以后孩子大了不想让孩子再搞这个(农村淘宝)了。这个是暂时的,搞这个没有前途。我这个年龄搞这个还行,孩子太小了,一天到晚坐在这里多闷得慌,到城里出去转转见见世面多赚点钱多好。老是坐在这里,出不去,人就要变傻了。”(对湾头村淘宝店主DEF的访谈,2014年11月9日)

除城市生活经历外,本身的淘宝店铺运营也加强着农村青年淘宝店主与城市文化的际遇。一方面,淘宝产品的供给与淘宝店铺的设计需要贴近城市文化的消费需求。湾头村的草柳编目标消费群体是城市居民,体现着城市居民对于田园、极简和生态的消费需求。为此,淘宝店主需要将这种城市居民的文化和消费需求融入对草柳编的产品设计和淘宝店铺的网上装修设计上;另一方面,由政府策划、公益机构参与的电子商务中心积极促进淘宝店主与城市文化的交流。地方政府在淘宝村的形成过程中担负着提供公共服务,培养电商人才的社会责任[15],为此由县工商局牵头、阿里公司参与、网络公司组建的电子商务中心在湾头村成立。电子商务中心的工作内容除基本的电商培训外还定期组织淘宝店主到北京、杭州、上海等电商先进地区进行考察学习。在对城市文化内在需求和外在供给的推动下,农村青年淘宝店主加强了对城市文化的理解和认同,并在实践上向城市靠拢。

(2)城市文化与农村青年淘宝店主的行动实践

获益于城市文化,返乡后的农村青年淘宝店主依托农村电子商务发展淘宝产业,满足城市文化的市场需求。不断扩大的产业和不断增加的收入使这些获益的农村青年淘宝店主获得了重新融入城市生活的能力,于是,他们开始了新一轮的城市融入实践。

首先,在城市购置住房成为农村青年淘宝店主选择融入城市生活的一种主要实践策略。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安家置业”是每一个人生命历程的必经阶段。在强调“家”文化的中国,住房承载了情感性、安定性和社会性的蕴含,是人的活动延伸和家的物质载体[16]。相较其他进城务工人员,返乡创业的农村青年淘宝店主通过淘宝产业获得了一定的经济收入,从而能够承担起在城市购置住房的经济成本,而对城市文化的认同和归属则是其选择在城市购置住房的主要动力。“我是回来后的第三年在县城买的房子,主要是住在家里(指农村中的家—笔者注)没有什么事情做。现在接单都可以在网上完成,不用一直待在村子里,只有配置和发货的时候过来就行。而平时的大部分时间若待在村子里就没有事情做,感觉跟市场和社会脱节了。在城市可以逛逛公园、逛逛街、看看电影什么的,视野也就开阔了,所以就在县城买了一套房子住。”(对湾头村淘宝店主SMW的访谈,2014年11月11日)

其次,在城乡二元体制下,享受城市公共资源,特别是城市教育资源,成为农村青年淘宝店主选择融入城市生活的另一种实践策略。中国历来即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教育理念,在“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的观念下,让子女接受能力范围内的最优教育并使其通过教育实现市民化成为农村青年淘宝店主开始城市融入实践的另一项动力。

“不想让孩子再走我走过的弯路了,一定要好好学习,只有学习好才能走出去......我们家孩子从小学开始就在县城读书。村里的教育不行,小学没有英语,而县城从幼儿园就开始教英语了。孩子如果在村里上学,肯定跟不上城里的小孩的呀,那就只能像我们一样,再回到农村里来!在城市多好呀!”(对湾头村淘宝店主AYI的访谈,2015年2月20日)

通过购房和教育,农村青年淘宝店主展开了融入城市生活的实践。通过购买住房,农村青年淘宝店主在城市中获得了稳定的安居之所,成为融入城市生活的物质载体;通过子女教育,农村青年淘宝店主努力争取城市融入的代际传递,这种争取有时是以自我牺牲为代价的。在调研过程中,许多家庭为使子女享受城市教育资源,夫妻双方往往异地分居,孩子和妻子生活在城市,而丈夫则成为游离在城与乡之间的“双栖人”。

四、离:农村青年淘宝店主的农村生活面向

作为具有城市生活经历,并对城市文化具有认同感和归属感的外出务工人员,其具有极强烈的融于城市生活的动机,并展开了一系列融于城市生活的实践。这种动机和实践不仅源于城市文化和城市生活的吸引,亦源于其对农村乡土生活的淡漠和与乡土伦理的疏离。作为返乡创业的农村青年淘宝店主,曾经长期的外出务工或求职求学经历减弱了其与乡村的内部联络,降低了他们对农村文化和生活的认同,而农村生活意义的缺失抽空了农村生活的吸引力,使这些青年淘宝店主成为脱嵌于农村生活的务工者。

然而,悖论即在于,农村青年淘宝店主具有融入城市生活的动机,但也有再嵌入农村乡土伦理的压力。因为,农村淘宝产业的发展已将返乡的青年淘宝店主置于村域产业链的一环,他们只有与村域经济通力合作才能实现淘宝产业的共赢。因此,对于农村青年淘宝店主的农村生活面向,其有脱离农村生活的意愿,但更有嵌入乡土生活和村域经济的压力。乡村,成为他们不得不留守的地方。

1.村域经济与农村青年淘宝店主网络经济的发展

(1)产业传统为农村青年淘宝店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当前关于淘宝村形成机制的研究中,当地产业传统的支持是淘宝村得以形成和发展的重要因素,能够为淘宝经济的创业者提供产品支持和人力支持。创业者可以从产业传统中销售本地特色产品,就地取材降低生产成本;创业者也可以与传统产业中的技术工人合作,设计新的产品以顺应市场发展的新需求。因此,返乡后的农村青年淘宝店主在淘宝经济中对产业传统的依赖使其不得不将主要经济活动区域定位于农村。

湾头村的青年淘宝店主通过淘宝平台主要营销的产品是草柳编家具和日用品,这种草柳编产品既具有工艺品的审美价值,也具有一定的使用价值,源于村民的日常生活需求。湾头村地处黄河支流小清河畔,流域内两岸蒲苇丛生,这些蒲草和苇草即成为村民用来制作编织物的原材料。拧草编是当地历史上流传下来的一门手艺,村民用编织的草鞋、草筐等日用品换取食物或其他生活用品,草柳编即成为当地村民的一种独特谋生技能。传统技艺代代相传,直到今天,该地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拧草编。

返乡创业的青年淘宝店主将“网购”这种新的经济模式带回村庄,但其基础仍是村庄的草柳编传统。独特的草柳编工艺将村庄的经济传统与现代的市场需求通过网络结合了起来,从而为淘宝经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柳编工艺是我们这里最先发展起来的,原先是工艺美术一厂带着大家搞。原来老厂长、县政协副主席是我们的本家,他带人去孤岛(地名—笔者注)割柳,在这里发展柳编。后来原料不够,就专门发动另一个村种柳,就像订单生产一样,一厂去收购。后来在这个村也发展起来编柳,并建起编柳基地......我们(淘宝店主)不会编,我们现在卖的柳编,都是从村里拿的货,都是村里妇女编的。我们拿货后再根据客户需求涂上颜色打包就可以了。”(对湾头村淘宝店主AYI的访谈,2015年2月20日)

独特的草柳编产业传统为返乡的青年淘宝店主进行创业提供了产业基础,其手工与田园的特色满足了城市居民的现代消费需求,因此淘宝电商的引入将村庄的草柳编工艺迅速推向了外部市场。青年淘宝店主由此对草柳编工艺品而产生了依赖,然而这种依赖其实是对村庄的依赖,因为他们不是草柳编的生产者,而是草柳编的销售者,“我自己不会编,都是当地妇女们编,就是给她们钱让她们给编就行了,下一步就是要明码交易了。就算是亲戚也是我给你多少钱,看你给不给编,不给编就散伙。”(对湾头村淘宝店主DEF的访谈,2014年11月9日)这种依赖使得返乡后的青年淘宝店主开始主动嵌入乡村生活。

(2)产业分工降低了农村青年淘宝店主的经济成本

得益于村庄的产业传统支持,返乡后的青年淘宝店主依托网络平台开始发展淘宝经济,并进一步激活了曾经一度处于萎靡的传统产业。可以说,淘宝村的形成是一个将在地资源进行整合从而与电商技术协同作用的结果,在湾头村,村民提出的“去东北、下江南,不如在家编花篮”口号,显现了淘宝经济对农村的影响,淘宝经济使村庄工艺产业得以重整,并将村民绑定在地方的生产链上,由此形成了一条具有完整草柳编工艺流程的产业链。正是对这一具有专业分工和技术支撑的产业链条的依赖,农村青年淘宝店主加强了对农村经济和农村社会的依赖,展开了面向农村的生活和行动。

在湾头村的草柳编工艺品产业链中,原材料的生产加工由村庄内的木材加工厂完成,他们投入一定的成本用以厂房、设备和人力,以为草柳编工艺品提供加工的原材料。草柳编的生产则是由村庄内的老人和妇女完成。处于产业链中层的网供实际是草柳编工艺品的批发者,一方面组织人员进行草柳编加工,另一方面拥有工艺品批发实体店铺以进行线上线下销售。而本文中的大部分青年淘宝店主主要是草柳编工艺品的销售者,他们不直接从事草柳编工艺品的生产,而是对已加工的工艺半成品根据顾客的需求进行二次加工(包括喷漆、上釉等)和包装。因此,基于草柳编工艺品的生产加工,湾头村已经形成了具有一定劳动分工和技术支撑的村域经济,淘宝店主作为将村域经济与村外市场连接起来的中介,需要学习城市文化以开拓市场需求,更需要融入村域经济以稳定货源供给。这种对村域经济的依赖,加强了其对农村社会的依附。

“早上起得晚,因为晚上一般工作到很晚。早上起来后吃过饭就得盯着电脑,有很多人咨询,你要回答他们提出的各种问题,然后是接单和备货。下午基本上趁空去把昨晚上和今天的货拿来加工一下,上上色,喷喷釉,等晾干了就统一把这些货发走。每天的时间基本上都是这样度过的,基本上没有时间做其他的事情,要不就是在村里逛逛,和他们下下棋聊聊天。”(对湾头村淘宝店主WHS的访谈,2015年4月9日)

2.乡村伦理与农村青年淘宝店主网络经济的发展

(1)以家庭为单位的淘宝经济将青年淘宝店主嵌入家庭伦理

淘宝村得以形成的原因不仅在于传统产业的互联网化,更在于这种互联网化的规模,阿里研究院将活跃网店数量达到当地家庭户数10%以上的村庄定义为淘宝村。可以看出,淘宝村所形成的规模经济并不是传统经济学意义上的规模经济,即不是规模化的和系统性的公司化生产经营,而是经营数量上的规模化,这种规模化仅仅需要一个家庭单位的支撑就可以促使一家淘宝店铺的运行。“开淘宝店不需要什么条件,谁都可以申请,只要交一定的保证金就可以。其他像申请店铺、店铺装修、店铺上新等互联网技术都可以自己慢慢学,网上有教程,也可以问别人。但当你把店铺开起来后,你就会发现,开一个淘宝店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一个家庭的事情,全家老小都被牵扯进来了!”(对湾头村淘宝店主WYI的访谈,2014年11月9日)

首先,以家庭为单位的淘宝经济将店铺运营的潜在风险分摊到家庭内部,而不是一个组织化程度较高的生产经营实体,从而降低了运营崩溃的可能性。在湾头村,一个家庭单位内部往往有多家网络店铺同时运营,并由家庭统一备货发货。“一台电脑可以开两个网店。你像在咱们家,我一个人就开了两个网店,我老婆开了一个网店。”(对湾头村淘宝店主WYI的访谈,2014年11月9日)这种规模化经营模式不仅可以扩大在网络平台的订购数量,也可以将运营的成本和风险降低,只要其中任意一家店铺接单,即可以使家庭增收盈利。反过来,如果其中一家店铺亏损,家庭内的其他店铺即可以用来有效止损。这种分散风险的家庭经营模式加强了青年淘宝店主对家庭其他成员的依赖。

其次,淘宝店铺的运营和管理需要家庭成员的协助,这既促进了家庭成员的内部合作,又加强了成员之间的伦理关系。在湾头村,开设一家淘宝店铺往往需要接单、下单、备货、再加工、包装、发货等具体流程,而随着店铺规模和订单数量的增加,返乡创业的青年淘宝店主往往不能承担逐渐增加的工作量。“全家齐动员”的模式即成为湾头村一家淘宝店铺主要的经营模式。“我主要负责接单和下单,备货、再加工、包装和发货等工作基本上由我爸妈完成。有时候,特别是节假日或双十一的时候,晚上哄完小孩睡觉,要一直忙到2~3点,有时忙不过来其他亲戚也会过来帮忙。(那你们不雇人吗?—笔者问)不雇人,全家齐动员呗。”(对湾头村淘宝店主WYI的访谈,2014年11月9日)

(2)以熟人关系为纽带的淘宝经济将青年淘宝店主整合进乡村伦理

费孝通说,决心要引进一项先进技术必须首先创造跟它相适应的社会条件,淘宝技术之所以能够在农村成功推广,即在于这一技术及其衍生的市场关系是嵌入在村庄原来的熟人社会关系之中的。在淘宝经济中,青年淘宝店主的经济活动并不是纯粹利益导向的,而是表现为追求一种市场利益和伦理关系维持之间的一种权衡。淘宝村的发育促进了村域经济的发展,使其形成了具有劳动分工的淘宝市场,这种市场关系的建立加强了基于熟人关系网络而形成的社会联系。

在湾头村,围绕淘宝经济逐渐形成了一个包含辅料生产加工、手工编织、网供批发、网店运营在内的产业链,这条产业链的有效运行得益于村庄既有的熟人关系。稳定的货源是淘宝店铺得以运营的首要前提,在湾头村,淘宝店主往往利用自己在村庄中的关系找到稳定货源,组织一定数量的妇女进行生产,熟人关系(如朋友、街坊等)在这种货源寻找的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

淘宝店主下单备货选择批发店时,也往往基于熟人关系而做出选择,以原有的信任关系为基础提高其在交易中的效率。“如果我接了一笔订单,需要迅速出货,那我有可能就直接去找我认识搞加工的熟人,比如兄嫂弟媳,让他们放下手上的活,来帮我先干。对方碍于关系和脸面,也不得不这样做。但是这种情况一两次还可以,要是次次这样,别人也不给你干了,所以要适可而止。”(对湾头村淘宝店主AYI的访谈,2015年2月20日)

乡村伦理内隐一定的风俗规范,对处于伦理关系之内的行动者进行制约。熟人关系作为基于血缘、地缘或业缘而形成的社会关系往往具有互惠互利的特性。在淘宝村中,淘宝店主基于熟人关系将村庄的草柳编工艺品加工、销售、配送,加强了在私人感情的基础上而建立的长期协作关系,从而嵌入乡村伦理。这种嵌入使其与乡村的内部联结明显加强,公共活动增加,乡村内聚性提高。

五、总结与讨论

随着我国城市化和工业化的进程,在城乡二元体制背景下,越来越多的农村人口开始进城务工,从而在城市生活和工作。学界关于农民工的研究始于21世纪初,最先关注的议题即是农民工在城市中的融入问题。城乡文化的差异使得农民工进入城市的首要问题即是与城市文化和生活自处的问题,而后者往往在风俗、规范、习惯和实践方面有别于乡村文化和生活。农民工为了适应城市生活必然要经历一个再社会化的过程,习得城市的文化规范和价值观念。

但是,学者也注意到,农民工融入城市生活仍面临一系列制度和文化上的阻碍。在融入城市社会的机会公平方面,农民工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劳动工资低、劳动时间长、劳动条件差、劳动保障少,缺乏稳定的就业权利和培训指导;在政策与制度安排方面,社会政策文本与具体实践的脱离使得关于农民工的社会政策并未真实纳入城市化和现代化的进城,从而使得农民工在城市社会的处境无法实现市民化;而随着新生代农民工进入城市,其在行动和观念上与城市社会的张力进一步拉大。与第一代农民工相比,新生代农民工更加了解、学习和适应城市的文化与生活,并在观念和行动层面实现了城市化。但他们与第一代农民工不同之处在于其具有持续换工和短工化的特点,在城市中的漂泊与游移使得他们更为敏感和冷漠。

对新生代农民工而言,困境在于其不仅要面对着融不进的城市,还有回不去的乡村。在第一代农民工进城务工的背后,是新生代农民工的留守,而乡村留守经历又成为新生代农民工的“预备役”。对新生代农民工而言,留守使得他们与乡村社会脱离,不再将乡村作为认同的对象和生活的目标。外出务工后,新生代农民工与乡村的内在联结减少,使得乡村社会伦理秩序对其行为的约束降低,使其逐渐脱嵌于乡村社会。

因此,对于进城务工的新生代农民工而言,城市的现代生活和文化加强了其对城市的认同,而城市的工作机会也为其提供了更多的经济收入。但是,城市的制度和环境并未为其提供稳定的生存保障,使其无法实现融入城市生活的市民化;而面向乡村,乡村伦理的变化和其家文化意义的丧失使新生代农民工对乡村的认同降低。因此,他们既脱嵌于乡村社会,又脱嵌于城市劳动市场,成为徘徊在城乡之间的“无根者”[17]。

而返乡创业的青年淘宝店主的实践则为我们反思农村人口的城乡关系提供了另一种思路。对农村青年淘宝店主而言,先前的城市生活和工作经历加强了其对城市社会的了解和认同,并以此积累了返乡创业的文化资本和经济资本。首先,城市资源为青年淘宝店主提供了创业基础。城市生活经历使得青年淘宝店主能够了解城市需求,培育市场意识,从而为返乡创业提供动机。同时,城市使得青年淘宝店主能够学习现代网络技术和信息资源,从而为返乡创业提供技术支持。而在城市工作所积累的经济收入,也为青年淘宝店主返乡创业提供了物质基础。其次,城市之于青年淘宝店主的意义还在于,城市文化获得了青年淘宝店主的认同感和归属感。相较于乡村文化,在文化规则、价值观念和风俗习惯等方面,青年淘宝店主在心理融合上更趋向于城市文化,能够了解城市文化的需求,从而在淘宝产品设计和供给上更能贴合城市居民的消费需求;同时,受城市文化吸引,以及为享受城市公共资源,农村青年淘宝店主通过购置住房等方式开始了新一轮的城市融入实践,并希望通过教育实现这种城市融入的代际传递。

面向乡村社会,村域经济为农村青年淘宝店主的网络经济提供了支持。在湾头村,青年淘宝店主返乡创业的基础是作为乡村传统产业的草柳编,这一产业为青年淘宝店主的创业提供了产品和人力支持。湾头村的特色草柳编产品满足了城市居民对田园、手工、日系等文化符号的需求,既具有一定的使用价值,也具有一定的审美价值。而作为一项谋生技艺流传下来的草柳编则成为村民的必备技能,从而为青年淘宝店主提供了人力和技术支持。村庄基于草柳编产业而形成的具有一定专业分工和技术支持的产业链便利了青年淘宝店主的网络经济,使其成为联结原料加工、手工编织、产品批发和网络运营的主体,而这一主体地位进一步加强了其对农村经济的依赖。青年淘宝店主对于乡村的依赖,不仅在于村域经济,也在于乡村伦理给予其网络经济的支持。一方面,以家庭为单位的淘宝经济将青年淘宝店主嵌入家庭伦理;另一方面,以熟人关系为纽带的淘宝经济将青年淘宝店主嵌入乡村伦理。这两种嵌入加强了其与乡村的联结和对公共事务的参与,乡村内聚性提高。

因此,青年淘宝店主一方面不断融入城市,认同城市的文化和生活,并展开了融入城市的实践;另一方面其淘宝经济也将其嵌入乡村社会,依附村域经济的产业支持,也依赖家庭伦理和乡村伦理对其淘宝经济的支持。这种既认同城市又嵌入乡村的面向,促进了基于青年淘宝店主的城乡融合,城市的文化、消费、观念通过淘宝下沉进村庄,带动了乡村经济发展和社会变迁;而乡村的产品、符号和人口通过淘宝进入城市,满足了城市的消费需求并带动了乡村的经济和社会整合。

[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电商扶贫进程中农民市场能力建设研究”(项目编号:18CSH025)的阶段性成果]

肖葛根: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理论与方法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

王艺璇: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博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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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发于《中国青年研究》2019年第3期,P43-51,经本公众号重新排版,引用请上中国知网下载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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