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之味

　　食货志

谢璇

自由撰稿人

春末夏初的季节，走入南方湿润的市场，青梅悄然出现在摊位中。五颜六色的水果蔬菜中，我看见一包包的青梅，眼前一亮。

从小我就对梅子情有独钟。最爱的零食是话梅果脯，听到有关梅的事情，比如古时候君子冬夜赏梅，就自觉一股雅气，别有品格。看见它，就想起江南的湿地、绿叶、湖泊。一颗颗青梅，不是红豆，也寄相思。

青梅之青，为梅带来几分稚气。一如草色青青，明净爽朗，好比青青子衿，为潮湿温润的春天增添许多清爽。看着就流口水，望梅止渴，不渴也口水四溢。其形小巧别致，上头平圆而下尖，表面有一层短短的绒毛。三个手指头支撑起来，轻轻触碰，如同婴儿的皮肤，光滑细腻。凑近来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深吸一口，醉人心脾。

青梅之味，尚未品尝，就已经渗透到每一个感官之中。就这么当水果吃，仿佛破坏了它的雅兴。

青梅入酒，则需要酝酿，从去蒂、清洗、风干、加糖、密封到开罐饮用，短则三月，多则三年，中途还有不确定的变化，气泡增多或是梅子颜色异常，都意味着发酵失败。

然而，别说是三个月、三年了，即便是三天，对于现代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许多烹饪秘方的时间期限，最多就是三个小时而已。兴致勃勃后的冷静期，我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更怀疑这期间的耐心。做不好，糟蹋了这梅子怎么办？真要三年，发生的事情可多了，如何能守着这一罐梅子酒？

顾虑重重，我便下不了决心动手去处理面前这新鲜碧绿的应季之物。任由它在窗前，以青翠可人的色泽吸引我，以随风飘来的淡淡清香诱惑我，也无从下手。有没有更简便的方法？直接吃，太酸，也会少些趣味；再不然就效仿古人，“青梅煮酒”吧。酿酒不成，开水煮沸，总可以吧？

虽然三国演义里，煮酒是次要，“论英雄”才是醉翁之意。然而，刘备是不是吓到掉了筷子，我倒是不关心。酒越煮越清醇，梅子越煮越甘甜，正适合严肃紧张的氛围下，调节气氛，丰富味觉，想必味道一定不会差。

难怪年份长的酒价格贵，动辄十年、五十年、一百年陈酿，那考验的不只是技艺和毅力，更是人的心灵状态。入酒的，早已不只是糖分、果品和原酒，更是与酒一同酝酿的时光和岁月。

作者：谢璇